《军爷请自重全集Zei8.net》第124/157页


只是,无论如何没想到,这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王修文觉得自己骗了,全世界都欺骗了他,这样残忍。她为什么不认他?是嫌弃他还是怎样?
王修文沮丧的盯着天花板,他有些想不清楚。以前觉得林君含是喜欢他的,在她是那个四小姐的时候,他觉得她对自己是有几分偏爱的,否则不会时不时的去看他,亦不会将他的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竟捡些他爱吃的爱玩的买给他。可是,现在她成了他的母亲,一切反倒都不确定了。
如果她爱他,为什么不将他带在身边抚养?
大人的苦衷,王修文小小年纪又怎么想得清楚,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烦燥不已。
如若说一个孩子怕什么,只怕自己的父母不爱自己。
王修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软绵的睡衣领已经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之前还灼热不已,现在已是冰凉一片。他知道那是林君含的眼泪。貌似她对自己还有几分担心……
日落之时王思敬和素心就已经赶回了军营。
王思敬一跳下车就问:“修文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先前在电话里也仅听说孩子找到了,被送到了军营里,事情只听了一个梗概,细致的并未一清二楚,胡思乱想了一路,一下车便想问个清楚明白。
别人只以为他关心儿子心切,见他一脸焦灼也并不奇怪。
只道:“王副官放心,小少爷只是着了风寒,西医一早来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王思敬和素心方松下一口气来,两人一齐朝王修文的睡房里去。
走到门口,正迎上听差端着粥碗出来,见了王思敬道:“王副官,小少爷已经醒了,将喂他吃了小半碗清粥。”
王思敬点了点头,推门进来。
王修文本来倚靠在床头,听到开门声下意识要缩回被子里去,可是已经晚了。王思敬和素心一前一后站到了室中来。
他瞪着圆圆的眼睛,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样好了。
素心倒是还好,见他坐在那里,又听下人说吃了些青粥,一颗心算彻底着了地。松了口气道:“小祖宗,你真真要将人折磨死了,殊不知我们快找疯了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吓人了,姑姑也一把年纪,哪里经得起你这样折腾。”
说着过来捧起他的小脸细细端详,不由得啧啧叹:“瞧瞧,瘦了整整一圈,还不知道吃了什么苦头……”
王修文眼眶也热了,虽然是自己跑出去的,但毕竟只有这么点儿,几日来历经的凶险无数,哪里是他小小年纪可以招架的。何况从小到大生活一直还算富足,由其巧云在世的时候,对他疼宠异常,半点儿不肯屈了他。这一回落入人犯子之手,忍冻挨饿还是好的,只是那种心灵上的恐惧,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方是最致命的。
小嘴巴瘪了两下,揽着素心的脖颈就要哭出声来。
却听王思敬一声呵斥:“你怎么还有脸哭?”
猛的一声,唬了人一跳,到底将王修文的眼泪吓回去了,晶莹剔透的液体在眼眶里打着转,却紧紧的咬着唇不敢跌落下来,那样子不是不可怜。
素心全然将他收到怀里,回头狠狠的瞪了王思敬一眼。
“你这是要做什么?还嫌他受的惊吓不够么?非要将孩子唬出病来你才心甘情愿是吧。忘记是哪个人这些天来觉都不肯睡,饭也咽不下几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现下修文好好的回来了,你又摆这样一张臭脸给谁看?还是嫌孩子回来得太早了,不衬你的心意?”说着又回过头来哄王修文道:“不要理会他,他那样子是之前急疯了,脑子便不太灵光了。你回来真是太好了,阿宁姑姑这些天真的是好想你。只是,既是回来了,以后再不敢那样了。”
王修文缩在她的怀里紧紧的咬着唇,不敢吭声,只是点了点头,这一动不要紧,那眼泪成串的落了下来。
王思敬虽长得严厉,可是自小到大也不曾对他真正的发过什么脾气,即便不像巧云和素心这样哄着他,讲起话来却是和颜暖色。
因是不曾见过,所以王修文难免就有些怕了。
王思敬这一会儿何曾不想拥他入怀,将几日来的苦闷焦灼一股脑的倾泄而出,何苦言不由心的摆这样的臭脸给一个孩子看?岂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正因为不好受,所以才要让他长记性,以后断不可再这样莽撞冒失。如若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许多人的日子也都不要过了。他微微的闭了下眼,那样的结果他真是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才有一丝缓和的脸即刻又板了起来。只冷声问他:“这次你做的是对还是错?以后你还敢不敢一声不吭就偷跑出去了?”

☆、(52)

王修文也是个有骨气的人,王思敬越是厉声厉色,他越是闷着头不吭声,明显的吃软不吃硬。
王思敬看他的样子,想来是吃了亏仍不觉得自己偷跑出去有什么错,倒仿佛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拿倔强的脊背对着他,一头扎进素心的怀里去。不由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问他:“问你的话听到没有?怎么不回答?说话!男孩子吭吭哧哧像什么样子。”
王修文默不作声,身体抽搐得厉害,硬生生将嘴唇都咬破了一层皮,殷红的血丝从尖厉的牙齿之中漫出来,就是不肯服下软来。
那一丝扎眼的红,尖针一般刺在王思敬的心口上。略微的偏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素心看着心疼,不停的拿眼睛瞪着王思敬:“你若是不能好好说话就出去,非要吓着他你才肯罢休是不是?到时候有人跟你算帐。”接着捧起王修文的小脸,故意拿话来怄王思敬,只阴阳怪气的道:“你父亲说的也是,哭什么哭,你自己跑出去的,即便是吃了苦,也不该哭出来。只得将那些委屈生生的咽了下去,怪不得别人,怪只怪你小小年纪命不好,巧云妈妈走得那样早,哪里还有谁肯护着你。若是你巧云妈妈知道了,还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说罢,拿眼风瞟一眼王思敬,他的心不是铁打的,而且对待这个孩子柔情似水,比谁都要心软。
但见王思敬微不可寻叹了口气,踏着沉重的军靴转身出了门。
门板将一关合,便扯着嗓子唤人过来。
“即刻派人查,看看是哪一伙的人贩子这样无法无天,抓住以后不用回来报我,直接处决了罢。”
手下人见他阴沉着脸,一脸嗜人血骨的戾气,哪里敢多说一个字,领了一声:“是。”就下去了。
王思敬倚到墙上抽起闷烟来,之前素心的几句话将人鞭笞的不轻,字字都抽打在他的心口上,不由得想起巧云来……如若巧云还在,时至今日王修文又哪里能受这样多的苦。
而他又怎么真的舍得苛责他,不过是想让他长记性罢了,小孩子不能没个怕头,否则以后还了得。
素心深知王思敬的良苦用心,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掏出来给人吃的主,哪里就舍得真呵斥他一下?
见人甩门出去了,才将王修文从怀里移出来,苦口婆心:“修文,你父亲这样是因为太过担心你,你这样一走,只把他吓得魂魄皆无,阿宁姑姑成日看着,比谁都看得清楚,这些日子他吃不下一粒米,眼见人瘦了一圈,都是因为忧心你,你且不要因为他……”
王修文扬起头来打断她的话:“阿宁姑姑,我都知道,这世上再没有比父亲更疼我的人了,我什么都明白。”
素心看他懂事的样子,眼神清亮,哪里就像个糊涂无知的混帐孩子。想到这里,不禁心口又似堵了什么,只揽着他的肩膀道:“这世上除了你父亲,还有人疼你似命根子一般。阿宁姑姑相信你不似其他孩童,总能慢慢的思及清楚对不对?”
王修文不傻,扭着小身子排斥道:“我只有巧云一个妈妈。”
素心叹着气,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晚上大家终于有心思吃顿安稳饭,管它时局如何纷乱,亦不管明日是否会战火连绵……通通都是明天的事,只今天吃饱了再说。
林君含几天来难得有胃口,听差见了也很高兴。服侍在一旁道:“四小姐,你今晚吃的着实不少,那肉和米都是难消化的东西,将那半碗汤喝了就不要再吃了,否则睡下的时候只怕胃里会不舒服。”
只觉得美味,手中的筷子便不想停下来,仿佛是要将之前亏下的一朝全部补回来,这样贪婪。到底喝完碗里的汤才放下筷子,仍觉一尤未尽。
真的吃撑了,临睡之前胃里饱胀得厉害。坐在沙发上想心事,不敢立即爬到床上睡。
一丝风动,拂动窗帘微微作响。
天已经凉了,却不知哪一时养成开窗睡觉的习惯。几次听差进来见窗子离着缝隙,怕她着了风寒,悄悄将窗子关上,不知何时竟又打开了。
最后无法,只得一再叮嘱她夜里小心盖好被子。
林君含也不当一回事。
此刻心口微微一跳,望着窗子的方向不知在痴痴的想些什么。
那目光一点点的黯淡下来,半点儿光彩都没有了,只剩下忧心与绝望般。
兵戈铁马数个年头,何种征战不是司空见惯?
内部的暗箭不是战场上的明枪可以比得的,那种凶险何其了得,杀人于无形,她不是没吃过那样的苦头,自然什么都懂得。不由得思及一个人的安危疾苦来。
梁家和扶桑勾结,达成统一战线,除了扶桑看上梁家在这绥州几省根深的地位以外,其中定还牵扯上其他,其中与上一次扶桑大败息息相关……只能说华筝在军中地位不保,起码大不如前……一种忧心几乎瞬间笼罩了林君含的心,顿时变得踌躇不定起来。
况梁家人见了华筝那张面容会怎么想?
按在沙发扶手上的掌心出了汗,脊背上却凉凉的,一股股的阴风直冲上脑门。不由得想,或许天真是冷了,竟刹那间打了几个寒噤。想起身去将窗子关上,奈何两腿发软,只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叫听差进来关上,脑袋里乱轰轰的,呆呆的也什么都做不了。
经历一次次的得失之后,许许多多的事都已经看开了,千万般计较比起活着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当一个人不存在了,那时候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即便拥有人间无数,转首仍觉怅然一空。
林君含真是怕了那种滋味。
当晚起了风,外面下起零星小雪,这样的气候最是清寒,那一种冷直断骨髓经脉。
听差午夜不忘进门来看,林君含已经睡下了,窗前一盏睡灯开着,散着氤氲的黄光。而那窗子也紧紧的关着,想来是她自己睡前关上了。于是关了门悄悄的退出来。
第二天一早便听见吵嚷说军营里着了贼,落雪上明显一串脚印,是直冲林君含寝居那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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