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请自重全集Zei8.net》第45/157页


而且她并非完全相信付江沅的话,那于她仍旧是个陌生人。她从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不是他说一句:“我们曾经是认识的。”她便可以敞开心扉,完全的信任他。所以只等付江沅微微控制情绪将她一放开,她便逃走了。事实上她很害怕,她能感受到付江沅的热情,那样陌生又滚烫的情愫仿佛可以烫伤她。
吴老板察言观色,见她默不作声,便凑近来问:“九儿,是出了什么事吗?那人叫你过去做什么?”
九儿掌心冰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
一旁素心冷哼一声,那样不言而喻的一声讽刺,仿佛是看透了什么。
接着阴阳怪气:“怕是要攀上高枝了,麻雀竟也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看来今天吴老板让她上台是上正了,保不准就被什么人看上。”
九儿本来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平日别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她也只是当作没听到。今天正赶上心里烦乱,听到素心这样说,不动声色的回过去:“我的本事自是比不得素心小姐,哪有攀上高枝的那种命。比起素心小姐的游刃有余,能做个丫头有口饭吃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素心这样的名角,年轻漂亮,又有一副好嗓子,台上台下风情万众,不知多少人觊觎,时常有商贾富甲请她去陪场子,而她身上穿的用的大都是别人送的,哪一样不光鲜靓丽?所以若论攀高枝的本事,她自然没法同她比。
“你……”素心顿时白了脸,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有些人自持清高,总以为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说话做事尖锐刻薄,看似是高高在上的人才会有的雍容华贵。实则只是自卑,只怕稍一软弱就被人看进骨子里。那样的卑微,是可以轻轻一脚就被踩进尘埃里的。
所以,九儿每次被素心责骂,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举止已有了些上流社会的人会有的样子,模仿的真是惟妙惟肖,定是下过功夫的。而她却觉得素心这个人着实可怜。
九儿倔强的回视,不见一点儿服软的意思。
吴老板见气氛僵持,忙出来打了圆场。
“素心今天也累了,嗓子不是不舒服,早些回去休息。和她一个小丫头贫什么嘴。”转而又道:“九儿,你的脾气是该收敛一些,素心无论说了什么,那都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
素心双手环胸,扭动腰肢加快了步伐。再不想看到九儿的那张脸,只觉得晦气。
付江沅一路上板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车内安静是叫人呼吸困难,只听到发动机“嗡嗡”的响声,其实并不明显,这一回却像被放大之后回荡耳畔,怎么听都觉得烦燥。张孝全坐在副驾驶上,如坐针毡。几次回过头想说起上次的事,张了张嘴,见付江沅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无声的吞咽回去。
汽车一开回南山别墅,付江法下车后即刻吩咐:“派人去保护她。”
张孝全恭声道:“是,三少。”
付江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径直回了房间。
张孝全脊背上出了冷汗,他知道付江沅知道纪东阳和九儿为他看病的事了。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未同他说,这在付江沅感觉一定气不可遏。安排好保护九儿的事之后,接着返了回来。
轻微叩动两下门板:“三少。”
“进来。”付江沅的声音冷硬,低低的从唇齿间溢出来。
张孝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立在窗前背对他,太阳快落山了,日影西斜,那一道光辉洒在他的身上,如背锋芒。整个人看上去很不真实。而张孝全的心里越发没底,再度唤了声:“三少……”
付江沅没有吭声,全神贯注的望着天际,那一抹绯红当真是漂亮,就仿佛她唇齿间的一抹绯色,艳丽倾城。而他的唇角不自知的泛起笑,此时的感觉就像毛头小子那样热血沸腾。只激动得不能自抑,实则他想大叫,也想大笑。就连生息都一点点的恢复了,灵魂归位,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他在鬼门关徘徊多日之后又要折返回来了,付江沅想,以后林君含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既然她将一切都忘记了,那样也好,她不用再做马背上的乱世红颜,而他亦可以将锦绣山河通通放下。以后再不问天下谁主沉浮,不用在硝烟战火中颠沛流离。他想她不用再拿捏着性子,过简单平静的生活,而他终会陪着她慢慢老去。
多少年后付江沅再想起自己此刻的心事,单纯得像个孩子,痴傻的以为一切美梦都能成真。那是他对一个女人所有的热血与豪情,一生也就只对那么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期许。不过就是想跟她在一起,以后的漫漫红尘路上能有她的陪伴。
张孝全等了好一会儿,付江沅都没有说话。他在兀自想心事,专注而持久。直到走廊上传来响动,是许婉婷的声音:“江沅一定在书房里,警卫说进来之后就没再出去,卧室,花厅里却不见人……”
吴素一回来就同许婉婷说了凤倾楼的事,并不知道林君含出了意外,再三思及之后觉得那人只能是失了踪的林君梦,只是没想到绥军没落了,林家的小姐竟然沦落如斯。到了要给别人卖唱来维持生计的地步。
同许婉婷说起来的时候一阵唏嘘,太多的没想到。啧啧道:“三弟当时的震惊你是没想到,连我都不可思议,整个人就跟痴迷了一样。看似三弟对那五小姐还是有情,只是不知道当时出了什么岔子,五小姐失踪了,三弟才公然解除婚约的。”
这样一想,当时平白无顾取消的婚约看似就有了说法。看来不是付江沅不想娶,而是娶不到。吴素那双眼睛,毒起来也十分的了不得。什么时候见过付江沅那个表情?
痛苦与欣喜交织,只差当场掉下泪来。而她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知道男人那个时候都是在死死的压制肺腑中的情绪,惟怕稍一倾泻,就已泛滥成灾。
如若不是喜欢,又哪里来的不能自抑?
许婉婷下午去街面上转了转,让老裁缝量身定制了两件旗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困倦得紧。摇着扇子还是感觉这天燥热得让人昏昏欲睡。
听说吴素要说事情,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要她说下去。一听说在风倾楼的戏台子上见到了林家的五小姐,整个人只差弹跳起身。不可思议道:“竟有这样的事?那五小姐不是失踪了。许久前林家还在报纸上发布了寻人的告示,弄得沸沸扬扬的。”
甚至有人揣测是因付家公然解除了婚约,所以寻了短剑。害得她在交际场合碰到好事的人问起来的时候,也只是没有话答。
吴素不过搭眼看了个梗概,付江沅要见人,就将她打发了。做为嫂子,她不好没皮没脸的赖在那里。实则心下好奇的不得了。就蛊惑许婉婷:“妈,不如你去问问江沅,他总不至于瞒你。”
女人就是这样好信,两人丢下扇子就过来了。
说着,已经传来敲门声。
付江沅终于回过神来,转身看了张孝全一眼,示意他去开门。自己则解了袖口的扣子去沙发上坐。
张孝全过去将门打开。
“夫人,大少奶奶……”
许婉婷念了句:“我就知道他在这里,看我说什么来着。”
张孝全就要带上门出去,付江沅叫住他,眉目间清清冷冷的:“去外面候着。”
“是,三少。”
许婉婷顾不上许多,坐过来问他:“江沅,我听你大嫂说,今天在凤倾楼见到了林家的五小姐林君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付江沅蹙了下眉头,就知道吴素的嘴巴快。
吴素想要辩解,他已开口道:“没什么,不过就是碰到了,既是熟悉的人,总要见过打一声招呼。”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去。许婉婷却是不信的,之前吴素描述得绘声绘色,怎么样都不该是萍水相逢这样简单。
故作严厉:“你不要哄我,我知道不止是你说的这样简单。倒是那五小姐,无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又如何进了戏班子?”
绥军虽然倒下了,可是到如今听闻林家也并非无路可走。要知道还有林君含呢,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会撑起一面天的吧。
付江沅揉了揉眉心,只道:“她并非在戏班子里唱戏,我打听过了,只是暂时借住在那里,今天刚好顶了个场。”见两人虎视眈眈,似有许多的问题要问。蹙眉道:“妈,大嫂,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儿休息,你们先回去吧。”
到底没人拗得过他,被推着出来。
两人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可是付江沅不想说的事,想一探究竟也不是那么容易。
话说当晚张孝全一直在门外候命,打从付江沅的办公室出来,付江沅就一直没有叫过他,更别说吩咐他做什么事情。而张孝全站在那里没有付江沅的命令却不敢动,一直站到夜深,看到窗上的灯光湮灭,想来付江沅这是睡下了。他仍旧笔挺的立在那里。不想半夜天色骤变,下了一场暴雨,雨点筛子一样砸到他的身上去,他站在那里被淋了个透心凉,也只得服从命令。醒悟过来,知道付江沅是恼他的。
九儿早早起来买早餐,素心这几天的伙食都由她来照顾,而她喜欢吃“风味居”的红枣粥,却是极难买到的。所以九儿不得起个大早去那里排队,出门的时候天不过蒙蒙亮。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早上的空气中泛着泥土的芬芳,吸进肺腑中一阵清凉。地上存了积水,她提着食盒一个一个的绕行过去,一边走一边想事情。事实上她昨夜没有睡好,既然知道她是哪里的人了,总要回家去看一看。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副田地的……但是离开之前一定要等到纪东阳回来,否则她就那样不声不响的走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她。
王思敬决定带着王修文回老家去,太多年没有回去了。他十一岁从军,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今天,已经是十九个年头了。而这十九年里他一次都没有回去看过,已经快忘了家乡的样子,只模糊的记得老房子的门前有一棵老槐树,二十来年的时间过去,一定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
何人不向往家乡?其实是想过的。在四分五裂的天下平定之后,他带着妻儿衣锦还乡……只是没想到,乱世流离,通通没有等到那一天。
王修文牵着他的手,仰起头来看着他:“爸爸,我想妈妈了,她是不是也会回老家找我们?”
王思敬茫然地看着他:“妈妈不会回老家了,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不过她会一直看着我们的。”他指了一下天空:“就在天上,每天夜晚她便会出来。看着修文没有没好好睡觉,看看修文是不是长高了。”
王修文稚嫩的嗓音问他:“那我想她了怎么办?”
“就抬头看一看天空,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巧云妈妈。”
王修文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那我每天晚上都会看着妈妈。”接着又问他:“爸爸,我们回老家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四小姐了对不对?你也不做她的副官了?”
王思敬刹那间竟是苦涩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只道:“会见到四小姐的,等你长大了,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为民分忧解难的时候,一定可以再见到四小姐。那时候她见修文长成了大孩子,一定会感觉欣慰。”
“那我要多少年才能长大?”
“很快。”
……
两人出了村落,一直朝西走去。
和东升的太阳一起,仿佛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世界的尽头,就能回到只在梦里方可见到的家乡。
这一晚戏班子里没有营生,三三两两的聚在院子中练把式。
半下午的时候素心就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天黑之前门前来了一辆汽车接她。就见素心穿着件蓝底梅红花样的旗袍走了出来,今天不知是哪一家的少爷请她陪着出场子,看着倒有几分隆重。脖颈上一串珍珠项链散着饱满润泽的光,和晃悠的耳坠子交相辉映。
走到院子里看到九儿,叫上她:“今天小青不舒服,你服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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