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请自重全集Zei8.net》第85/157页


映入眼帘的是林家人现在的地址,她瞄了一眼放到一边去。这个不肖别人提醒,她是知道的。
接着便是另一个小信封,是没有被拆开过的。上面“林君含”三个字写得甚是洒脱飘逸,龙飞凤舞,是付江沅的笔记。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是林君含,而不是林君梦?
当时张孝全在付江沅的抽屉里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却没有多想,下意识以为是惯性使然,毕竟在他们看来“林君梦”就是林君含,于是想也不想的将信拿来给她。
林君含望着那三个字,却狠狠的怔了下,顿时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胸膛微微起伏,先前的无力感更加汹涌且铺天盖地。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连脸色都变得惨白。
最后颤抖着撕开信封,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心中止不住的喃喃:“他果然是知道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付江沅看不明白的?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是假失忆的?
那手指终是用不上半点儿力气,纸张骤然松脱,翩然落地。本来她在一条复仇的道路走得甚是稳妥,总以为是人不知鬼不觉的,不想他什么都知道了……
付江沅知道她失忆是假,恨着他和付东倾乃至整个清军是真。当她醒来,看到整个绥军危在旦夕,已无力回天的时候,她便发誓,总有一天要向那些罪魁祸首们讨回来。
而在林君含看来,绥州大地的沦陷与付江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就算付江沅不让她爱上他,她自己也会制造出这样的假象来给他看。她也并非不了解他,那样的男子终归算是至情至性之人。当他爱上她,却有负于她的时候,林君含想,总会为她所用。事实证明,这一回她赌对了。当付江沅有一天发现自己不得不辜负她的时候,果然倾尽所有来补偿对她的亏欠。他要替她将天下夺回来,有生之年不遗余力。她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他一定有办法做到!林君含从不怀疑他的实力。
所以,临走前的那个早晨,是林君含找人给付译报的信。从那一刻她就笃定付江沅是来不了了的。而她也从未真的想跟他浪迹天涯……那是她的仇人啊,又怎么会?
最后她如愿以偿转身离开,却成功激发了付江沅和付东倾两人之间的矛盾。直到辛店城的那起纵火事件,将清军紧俏的物资损毁之后,林君含知道即便是多年的好兄弟,这一回还是免不了被离间。
而付江沅就是在那时忽然想明白,原来林君含并没有失忆。她爱上他,连他“背信弃义”后的伤心欲绝,都是演给他看的一出戏……
那个青烟四起,天际泛着鱼肚白的早晨。付江沅顿时周身泛起麻痹,再想明白这些许的事情之后,他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冷却掉了。那样的绝望由心底里迸发出,眨眼漫布四肢百骇。比起林君含给他的那些疼,他只恨她并非真的爱上他。
青云城的四小姐就是如此了不得,诡计多端,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仍旧可以假借他人之手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夺回来。同时不忘新仇旧恨一并讨回来……那样的攻于心计,卧薪尝胆,竟连一点破绽都没有。那样多的人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个早上付江沅终于想明白了,想明白她来到他身边的目地。
原来,没有爱,根本就只有恨。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望着天际的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可是,怎么办?他对她的爱却是真的,他的真心早如一江春水东流去,收也收不回了。
即便深知她的一切目地,仍旧只是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
悄无声息的放她离开,辛店城的解禁实则就是为她打开一个逃生的缺口。总算林君含不傻,知道等到付东倾来,便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即便望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心力憔悴,却没说方寸大乱,何去何从,她永远比谁都懂。
夏季的早晨,即便连日阴雨,温度却不会特别低。付江沅喘息的时候还是感觉唇齿间呼出一团一团的白气。他在火场站了良久,起初周日如火焰山一般火烧火燎。等到大火被扑灭,脊背顿时冷汗涔涔。而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思绪渐渐清明一些,天已经亮了,天际一朵朵的残云悠悠的飘荡。他便在心里想,自己爱上了怎样一个杀伐果敢的女人?他有些不敢想。却又暗暗的觉得,如果她想要天下,那便再狠戾一些。他的时日不多了,注定不能再陪她走很长的一段路,不能再这样私心里不动声色的偏袒她。哪怕被她心甘情愿的利用,替她夺回整个天下,也都不可能了,却只望她不要受到一丝半点儿的伤害。
百转千回之后,付江沅终于是想明白了。爱一个人,无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无论她做过多少领你寒彻心扉的事。她就是她,而你爱的就只有她!
林君含将那纸张拾到手中,直看到哽咽,用手掌用力的捂住嘴巴,呜咽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在辛店城的那一天,他用清冷的眼神望着她,一心要她离开。那时候林君含无论如何没想到,在他眼中,她已经彻底变得不同了。
而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一句揭穿的话不肯说。
不过在有生之年问她一句:“君含,你可否真的爱过我?哪怕只是一个瞬间?”有的时候付江沅是在想,假装爱一个人,也该有恍惚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她是否也有一点点的喜欢他呢?
他从不是卑微到会企及什么的人,可是这一刻他企及她的爱,就像要糖吃的小孩子。明知自己等不到她的回答了,也只是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一天我还有这样的机会问起你,记得一定要骗我。”
就说她是喜欢过他的,哪怕那并非她心中所想。
林君含盯着信上的字字句句,那胸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捶了几下。明知没有那样的机会了,他留这样一封信给她,不过是想在他生命消亡之际,让她的阴谋诡计一并销声匿迹。这世上再没有人知晓她是如何攻于心计的女人,她想扮演哪种角色,用怎样的方法夺回天下,他通通不会说与世人听。
他想护这个女人周全,是此生夙愿。
而他竭尽全力,能为她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林君含的哭声越来越大,只觉得伤心,肺腑中一阵灼烧似的痛楚。
而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泪水漫进唇齿中,是苦涩的味道。
细腻的手背上青筋绽起,脆微的毛细血管看着一清二楚。抓紧纸张的手仿佛要抠断了,指甲抠进掌心里传出尖锐的痛楚。
她心知肚名,付江沅为她留下的,是整座江山。他说过了,此一生若是辜负了她,便不得好死。诚然他没有辜负她,却仍旧早早的死去了。
当付江沅半梦半醒间,听到操着一口英语的西医对付译说他时日不多的时候,付江沅便知道,这一生非辜负她不可了。
那个阳光如碎金子一般的午后,林君含抱着他给的那些东西,直哭得泣不成声。如果时光倒流,我们或许会想变得善良一些,哪怕恨意千重,也要善待一个人,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林君含知道,她再没有那个机会了。能做的只是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在同绥军的地下组织见面之前,林君含先去了一趟江城。付江沅的坟墓就修在城外的西山上,那里埋葬着清军历年来无数的大英雄,那些为清州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们。而如今付江沅就睡在其中,墓碑上有他的照片,是许多年前在照相馆里拍的,洋人的技术非常好。许婉婷翻了许多,就挑出了这一张。觉得那时的付江沅是最好的年华,笑亦洋溢着温暖,不像现在,说不出的阴郁深沉。
原来人长大了,终归没有什么好。不由得思念小时的光景,哪怕调皮,哪怕不听话,常常将人气得人仰马翻。却听到响亮的叫声,那样鲜活的生命,让人想到的永远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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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晚上赶出来的稿子,终于更上了

☆、(014)重回绥军

林君含站在灼热的日光下,皮肤被肆无忌惮的烘烤着,发出针扎似的疼意。而她怔愣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傻了一般。
她一直觉得付江沅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事实证明她想的没有错,火眼金睛,稍有不甚就被他看穿了。她便在想,既然心知肚名,为何还甘愿被她利用?
“付江沅,你是聪明,还是傻呢?”林君含低音喃喃。
阳光透过树叶静静的洒下来,整个世界静寂无声,再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曾经叱诧风云的人物,此刻就躺在冰冷的泥土中,却仿佛从不存在过。
那坟墓上的杂草还未生出,新鲜的泥土松动,成了唯一的一点儿生息。
林君含盯着石碑上的照片一眨不眨的望着,不由想起五年前,醉意朦胧时盯着他的眼眸,只比初春的桃花还要艳丽三分。就是那一双眼,许多年来不止一次的梦到。此刻记忆与现实隐隐重合,方才发现他没有变,只是言谈举止中多了一些成熟稳重。那样风流倜傥的付三少,终抵不过命运的来去匆匆。曾几何时她那样恨着他,直恨得牙龈痒痒,咬碎他的骨头都不见得甘心。她是希望他不得好死的……
此刻心中五味陈杂,忍不住的掉下泪来。人们常说怀孕的女人情绪素来反常,现在看来是真的。既然那样想他不得善终,如愿以偿了,又有什么好难过?
当初绥州大地,那样多的士兵和百姓死于瘟疫,她的一颗心直在煎熬与痛心中千疮百孔。既是他的过,就总要还回来。即便她不来讨伐,上天也不会轻易作罢的吧?
林君含想,她和他所有的恩恩怨怨算是扯平了。奈何桥上再相见,该是没了此生的痛不欲生与兵戈相向。
她从山上下来,那风撼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又在她的周身衣角穿行过去,像人世间莫大的恋恋不舍,如同一只手在轻轻的撕拽着她。
而她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心中喃喃道:“你放心吧,我会将孩子生下来……”
那风终是渐渐止息,万里流光普照,仿佛安息了的人终于死而冥目。
林君含每日反胃甚是严重,几乎吃不下多少东西,那身体急剧消瘦下去,似一阵风吹过,便能随风倒下。心中却有不败的意念支撑着她……
付江沅为她复辟储备了雄厚的军势实力,难以想象,神不知鬼不觉竟已壮到大这种地步。林君含不傻,又在军中任职多年,深知要花费多大的心血才能会有今日的成就。
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想在有生之年为她做些什么,定是倾尽了所有。即便他去世了,军火仍旧源源不绝的运送过来。
林君含握着那张军事战略图,不得不说她的军事才能远远不及付江沅,他的目光久远,能看到她眼光所不及的地方。
就在那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将前路替她铺好了。只是不能并肩前行,他却相信以她的能力,重新将绥州夺回来,并非难事。说到底绥州几省落入他人之手,他一直是亏欠她的。
几个首领已经在会议室中等候,几个老烟枪在抽着烟,大家都不说话,却难免氛围紧张。这还是幕后倡导者第一次露面,谁也猜不出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王思敬刚吸完手里的烟,又点着了一根。接着站起身慢慢踱着步,时不时向外张望一眼。
直到一辆汽车由远及近驶过来,不知哪一个念了句:“来了。”
几人掐灭手里的烟,回到会议桌前坐好。
紧接着那会议室的门打开,一束阳光正好随之射了进来。林君含就站在那道明亮刺眼的日光里,面目甚是模糊,棱角却一如往昔鲜明无比。
有人唏嘘出声:“四小姐……”
即便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直垂到肩膀下,人也消瘦了许多,可大家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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