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请自重全集Zei8.net》第87/157页


林君含秀丽的眼眸微微的眯起来,只道是说不出的凌厉,迟疑道:“会不会是线人看错了?”
张孝全一口应承道:“岂会,三少派出去的人,便没有一个是马虎的,这一点四小姐尽管放心。”
林君含握着电话听筒的手指紧了紧,纤细均匀的骨节更加突显,而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有些急促,大脑同时急速运转。的确不该如此,扶桑是绥军不共戴天的仇人……转而又想,或许是林君梦的朋友?她那个性子很是喜欢结交朋友,却不能说所有的扶桑人都是坏人。
即便如此,仍旧说服不了自己。林君含放下电话就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之前本来在吃着饭,这会儿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王思敬察言观色,走近来问她:“四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君含默了须臾抬起头:“我记得你说之前我失踪的时候,一直是君梦伪装成我的样子在稳定军心对不对?”
王思敬点头道:“是三少让五小姐这样做的,只怕绥军一知道你失踪的消息,另一股势力便会趁机反起来。”
他这样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才说付江沅许多时候真是诡计多端。如若最后不是扶桑人倒插一扛,整个计划着实天衣无缝。
许多脉络渐渐在头脑中清析起来,林君含同样不傻。
“那时听闻清军稳操胜券,所以付江沅才会返回江城。却不想付东倾肆意抽调了后防兵力,才被扶桑人钻了空子……”她的瞳孔慢慢凝紧,锐利的光色从漆黑的眼底慢慢的渗透出,让望着的人同时摒气凝神。只听她道:“可是,扶桑人又怎会知道付东倾暗中抽调兵力的事呢?”
付东倾以往便有战神之称,怎么也算沙场上的一枚老将,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自然是紧锣密鼓的暗中进行,不会搞得天下人皆知。既是如此,扶桑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思敬听她这样问,不由微微一怔。当时绥军惨败,他亦心灰意冷,一心只是想着护王修文周全,带着他们母子离开江城那个是非之地,其他并未多想。此刻听林君含这样说,心里“咯噔”一声响。警觉道:“四小姐是觉得清军内部出现了内奸?”
林君含顿时冷汗涔涔,连同指腹都一并冷透了。这样想来八成是出现了内奸,却不一定是清军内部出了问题。
她有些不敢想了,因为许多事情都是不明的。而她的大脑此刻更是混乱不堪,不敢深想一寸,只怕想明白了,便是自己无力承受的东西。
王思敬见她一张脸微微泛白,担心的唤了声:“四小姐……”

☆、(016)终是错过

林君含张着大眼睛望着他,神色中说不出的茫然,竟显得楚楚可怜。
时局到了现在已经足够混乱,不能说她不痛心。这许多天来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样过来的,没有一个晚上能够好好的入睡,所有过往如前世今生一般在头脑中放映过去,而她能做的,也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想抓住什么,又从来都只是抓不住。那样徒劳一度让她呼吸困难,许多时候胸闷气短,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慌慌张的落泪,到底为什么这样难过,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如今唯一支撑着她不能倒下去的,就是跟扶桑人的这一战。多少绥军的有志之士一心寄希望于她,只望可以将绥州几省的天下重新夺回来。
所以无论如何,哪怕身心俱疲,亦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倒下去。
然而张孝全这一通电话打来,却如千金之势将她瞬间压倒了。早在什么时候她的心口裂开了,鲜血淋淋,现在如同在她的伤口上又重新洒了把盐,那样灼烧火辣的痛触,致使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如果那个内奸真的是林君梦,她该拿她怎么办?
那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曾经无数个瞬间看着她,都仿佛是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而一个人再怎么狠戾无情,又能将自己怎么样呢?
王思敬给她端了一杯水过来,却见她接过杯子的手指在轻轻的打颤。他一颗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再次问道:“四小姐,你没事吧?”
林君含颌首将一整杯的水喝掉,整个人才慢慢镇定下来。叫上他:“跟我去楼上。”
王思敬意识到事态紧迫,亦步亦趋的跟她上楼。
林君含便问他:“那段日子你跟在君梦身边,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诡异的行动?”
王思敬顺着她的话极力思索,须臾,只是摇了摇头:“倒是不见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那时候五小姐做什么事都是按着付三少的安排。而闲暇的时间不过就是侍弄一下花草,或制作香料。怕别人看出她并非四小姐你,也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这些事情。”
林君含又问他:“可否见她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接着又补了一句:“可曾和扶桑人打过交道?”
王思敬摇了摇头:“没有,那时候三少派了侍卫监视,五小姐想做什么事岂会那样容易。”
林君含坐到沙发上,轻轻的按着太阳穴。私心里觉得,不是林君梦当然最好。只是,即便这样,也不能排除是她的可能。有些事情不能单听别人来说,不自亲看过怎样都觉得不踏实。便吩咐王思敬立刻派人去搜寻林君梦的下落,由其是扶桑人那里。
王思敬应了声:“是。”就下去做事了。
林君含只在家里住了一天,天一亮,就准备离开了。
马上就要起战事了,还等着她回去调兵遣将。本来不该这个时候回来,终是没能忍住。太多日子没见过家里人了,不担心是假的。而且上战场就难免有风险,思量过后还是决定回来。
董心如听说她这就急着离开,一脸忧心道:“这才刚刚回来,怎么又要离开?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能去到哪里?”
家里的其他人也不希望林君含离开,她在这里,怎么样都算个主心骨,心里总是会踏实一些。
可是见董心如都留不住她,几个姨太太便道:“大姐,君含是做大事的人,又怎么会甘愿呆在家里。”
另一个也道:“是啊,姐姐,真若将她绑在家里,怕是也会憋出病来。她既然想出去做些事情,就让她走吧。”
董心如那一边噼里啪啦的掉眼泪,也知道没有办法。这些年林君含想要做的事,谁又拦得住?于是放开她的手道:“你既然一心想走,我不拦你。”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却有些绝望道:“走吧,你们通通都走吧。”
林君含心里也难过起来,她自己也是当妈的人了,很理解是种什么滋味。过来揽上她的肩膀,有些示弱道:“妈,你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倒是我这一走,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搬回青云城的老宅子住了。”
二姨太不敢相信似的:“真的么君含?”
林君含含糊的应了声,没有多说其他,同董心如说了几句宽心的话,矮身上了车。那汽车很快驶了出去,越走越远。
绥军一股雄起的力量对扶桑开战的事,很快在四面八方传开。各大报纸争相报导,引得外国政府一并强烈关注。
付译听闻这一消息后,不由惊赞道:“没想到林君含竟有这样的魄力,当真巾帼不让须眉,不得不说林望成生了一个好女儿。”
付东倾听着这话只是默不作声,他一颗心跳得厉害,就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寻找林君含,却至始没有结果。不想她一下就冒出来了,又是昔日那个威风凛冽的模样。这样的林君含他自是一点儿都不陌生,却又忍不住好奇,她的记忆恢复了么?如何在短时间内聚集这股力量,足以对扶桑开战了?
百思不得其解,便想立刻站到她的面前问清楚。那一颗心剧烈的翻滚着,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竟管不住自己的心。
付东倾百转千回,还是决定暂且放下手里的事去一趟运城。这一回林君含就是在那里对扶桑人开战。而她做为总司令,一定会在那里亲自指挥。付东倾知道自己只要一抵达那里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所以万水千山的距离都不足以阻隔他一颗想要靠近的心。第二天一大早,吩咐手下人一些事情之后,就坐着汽车出发了。
付家近来的日子都不好过,虽然大家有意避及任何有关付江沅的话题,却仍旧驱逐不散那哀伤的氛围,只如烟云一般笼罩长空。
家里付江沅的卧室和书房就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许婉婷告诉人不要动,便没有人敢踏足一步。什么时候就见门上落了一把锁头,彻底谁也进不去了。在江城是有这样的说话法,死去的人最开始魂魄不散,屋子要原样的保留才不会无处可去。
不过都是老人才会说的阴阳,许多年轻人,由其是那些在洋人开办的学校里读过书的,便早就不信奉这些东西了。
只是付译还是每日习惯跺步上楼,静静的站在那紧锁的房门前望一会儿,就好像看到付江沅回来了……他那个曾经狂肆不羁的小儿子此时就睡在自己的卧房中,他甚至可以想象他睡着时眉舒目展的样子,许婉婷总说他像个孩子。付译目光混浊,心口那里就仿佛被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掏空了。此去经年,再也填不满的样子。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须臾许婉婷走了上来。看到他后只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段家来人了,说有事商谈,你总要下去见一见的吧。”
付译别过脸去,轻微的拭了下眼角,方才侧首问她:“段家还来做什么?”
上次那事闹得的确不好看,两家的梁子多少算是结下了。可是吴姿到底是许婉婷的老相识,她既然亲自上门来了,言词之间小心谨慎,许婉婷也不好真的板起脸来下逐客令。毕竟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数算起来能联系上的也没有谁了,多少还是要卖几分人情给她。
就劝:“毕竟过去的事了,那腿长在段芳华的身上,她偷偷的跑掉了,做长辈的也拿她没有办法。而我也是亲眼见着的,为了这事段正军和吴姿都要急出病来了,确实不是他们改了主意。所以,这事就让它过去罢。”
付译跟着她一前一后的下楼。
段正军和吴姿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唤了一声:“付总司令。”
付译脸色发冷,倒也勉强说了句:“坐吧。”
听差给他上了一盏热茶,付译拿茶盖轻轻的撇开茶叶饮了一口,方问:“二位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吴姿嘴快,她那一张嘴打小就是如此,能言善辩的,便说:“思索再三,却是有一件事要同总司令说……”她顿了下,露出一脸难言的表情,仍旧接着道:“是有关小女和二少的。”
付译喝茶的动作一顿,蹙起眉头:“是关于段小姐和东倾的?”
一边许婉婷也着实好奇起来,狐疑道:“他们两个有什么事?”
吴姿看了段正军一眼,最后道:“这话当真不太好说,可是不说出来,又觉得日后终归是个问题。前段日子小女从江城离开,是去了战场找二少了,结果……”
她这样一支吾,许婉婷不由急了,催促她道:“结果怎样,你倒是说呀,何时变得这样吞吞吐吐的。”
吴姿仿佛是一咬牙道:“结果二少占了芳华的身子,你们看这事……”
付译“砰!”一声放下茶盏,直骂了句:“混帐。”
付东倾早些时候便艳名在外,只是这样的官家子弟哪有几个不风流?倒也没人真正的去管过他。付译直觉这一次他是糊涂了,且不说那段芳华不是风月场子里的女人,就是她曾与付江沅的那一次婚约,这事便没法同外人说。
许婉婷被那一声响动吓到了,险些咬到自己的半截舌头。喃喃:“这怎么可能?东倾他不会这样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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