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请自重全集Zei8.net》第90/157页


那下人听她这样嘱咐便上楼去了,很快匆匆忙忙的跑了下来。直嚷着:“夫人,不好了,二少爷不见了……”
许婉婷一个激灵,周身的那点儿倦意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喃喃:“怎么会不见了?”
他喝成那个样子,又能跑去哪里?想了一下,马上吩咐人四处找一找。
本来刻意交代不要惊动付译,他那个脾气要是知道付东倾在今天这个场合跑走了,不晓得又要被气成什么样子。
结果下人慌里慌张的样子还是被付译看到了,不由得问管家:“慌慌张张的作什么?出了什么事?”
管家支吾着不敢言,反倒更加引发了付译的脾气,嗓门提高一些:“问你话呢,哑巴了,怎么不答?”
管家了解付译的脾气,这才不得不说:“二少爷不见了……”
他就有那股子执拗劲,说起来他的这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邪行。付东倾是能够做出那种事的人,借酒装疯,趁所有人不备便逃走了,也不管今天是什么样的场合。好算宴会就要结束了,且都知道付东倾醉得不醒人世去楼上睡了,只要不声张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样许婉婷也才在一旁替付东倾说两句好话,小心翼翼盯着他紧绷着的一张脸:“左右订婚宴算是完满的结束了,此刻离开了,让人将来找回来就是。倒是你,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否则被旁人看出来,那才真要被人笑话了。”
付译拿眼睛横她:“都是被你惯坏了。”
许婉婷忽然一阵委屈,眼睛不由得泛起酸楚的泪光。若说娇惯她是最偏袒付江沅的,家里人都看得出。跟段芳华有这样一天的人原本是付江沅,而他却早早的走了……许婉婷悄悄的抹起眼泪。
仿佛又是勾起了伤心事,付译的滋味也不好受,不再说什么,便起身上楼去了。
付东倾连夜出城,赶去运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认得他的人颇多,一到绥军的大营,秘书就一眼认出他来,即刻去跟林君含通报。
林君含白皙的手指撑在乌黑的桌面上,散着润泽的光,仿佛一件上等的瓷器,映在深黑色的底子上。而她的面容仍旧精致,只是连续几日睡不好,肤色暗沉。再加上思索时面无表情,越发显得整个人冷硬异常。
付东倾望着她,骤然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阳光是刺目的金光色,洒在她的身上却格外柔和,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只是那样清丽的面容又似藏在他的心中,即便看不清楚,微一闭目,仍旧一目了然。
林君含转首看过来。
“不知付二少过来,所谓何事?”
她既然没有失忆,一定是记得他的,所有的好与坏,通通在她的脑子里,同样挥之不去。
只有付东倾的心里是混沌不清的,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绥州的四小姐林君含,她是将所有的过往通通想起来了么?从不曾在面对一个女人时这样紧张过,拳头微微攥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从她淡薄的眼神中依稀看到昔日的冷漠与疏离,恍惚的感觉更重了。
直到林君含客气的请他入坐,方才回过神来问她:“四小姐可是将一切都想起来了?”
林君含穿一身墨绿色的军装,英姿飒爽,听他这样问,眼角微微上挑:“付二少说的是绥州沦丧的事么?”
轻轻的一句话证实了付东倾心中的惴测,她是真的将一切都记起来了。
淡淡道:“你恨我么?”
如若不是他,绥州不会落入扶桑人之手。
林君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首望向窗外。怎么可能不恨,否则也不会装疯卖傻,不惜出卖自己的感情。只是现在隐约是不恨了,就像王思敬所说,或许这一切都非付江沅所想,他是想替她守护绥州天下的。虽然生出了其他末节,可他终归不欠她什么了。
只道:“没有什么好恨的了。”
付东倾定定的看着她,觉出自己心中的贪恋,望着她,就像窥探自己的心事。时至今日,他何其心疼她,怕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个让他三弟思慕了一把年头的女人,到最后连自己也没能幸免。
俊眉微微蹙起:“哦?真的不恨了么?即便四小姐宽宏大量,东倾却不能袖手旁观。”
林君含望向他:“付二少此话何意?”
他便神色坚定道:“我会辅助四小姐一起对抗扶桑人。”
林君含微微一怔,清亮眼眸轻轻的眯起来。确这个时候能有付东倾这样的盟友当然再好不过。眼见绥军就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接连几次吃了败仗之后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是对方实力过人,绝非巧合这样简单。况且付东倾一直有“战神”之说,那些实战经验也不是何人都可轻易比拟的。
付东倾察言观色,接着道:“四小姐无需有任何的顾虑,且不说绥州失守有我付东倾的责任在里面。即便没有,待四小姐重新夺回绥州,我们两军结盟,岂不是皆天欢喜?”
那之后的事林君含肯定是不敢想,当务之急是先将运城夺下来,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而且确扶桑人约她前去谈判,或许在他们看来,绥军这一回吃败仗已是必然。
而她如何会顺了扶桑人的意?之前还在心中暗暗的想,这世上还有玉石俱焚这一说,她不会任人在践踏了他们绥州大地之后,还要将他们一起虏获。
只是心中仍有忌惮,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道:“二少先容我想一想。”
半上午的时候和扶桑人还有一场谈判,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林君含吩咐人安置付东倾后,带着几个近戊侍卫出发了。
谈判地点设在运城西郊,那里原本有一家茶楼,是给过往的商客落脚用的。自从扶桑人占领运城之后,便将这里修缮成扶桑本土的东西。
林君含抵达的时候被扶桑使者带着进入,两旁掩映的树木也都不是中国会有的花卉,那样浓烈的香气窜入鼻息,只觉得熟悉,隐约想起了什么。林君含不由侧首看过去,那样一朵朵艳红的花朵,大小如拳头一般,镶嵌在粗壮的植株上。大脑急速转动,用力的想要想清楚,拉门“哗啦”一声被打开。眼前穿着扶桑衣服,口音却辨别不出哪里的男人伸出一侧手臂请她进入。
室内一盏屏风,老树昏鸦,十足的中国风。而男子一身西装面对窗子站着,身姿笔挺,仿佛一株高大挺拔的乔木。
林君含暗暗吃惊,以为会是个扶桑做派的老者,没想到这样年轻,只是一个背影却下意识觉得此人年纪不会很大。
那人听到了脚步声,徐徐转过身来。滟滟光华,风姿楚楚,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着实不太妥当,用在这个人的身上却恰到好处。就见他在看到林君含的那一刻,桃花眸子微微眯起,须臾间闪过一道类似惊滟的光。
而林君含却只是惊怔的张大眼睛,精致面庞瞬间惨白至毫无血色。只觉得跟做梦一样,唇齿动了动,喉咙紧得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只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自从付江沅死后,她不止一次梦到他。大都是在洛阳城时的场景,他戾气尽敛,是再倜傥不过的温润公子。然而一觉醒来,气灰意冷,一想到世界上再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心中竟无端的哀伤起来,仿佛痛不可遏。那时候便在想,或许她亦是爱着他的吧。
梦呓一般讷讷出声:“付江沅,竟是你……”

☆、〔019〕只能是他

华铮眯着眼睛看她,这个女人乍看之下是有些冷漠,绥军的四小姐他自是听说过的,据说是个冰美人,只气息就仿佛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朵莲花。这样看着,美亦美,艳则艳,却没想到竟有一点儿傻气。莫非这也是个会被容貌所迷惑的女人么?
如是想着,嘴角若有似无的浮起一个笑,懒洋洋道:“在下的长相四小姐看着可还舒服?”
林君含胸口那里紧紧的缩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怕稍一用力,肺腑中一些堪称脆弱的情愫瞬间惊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声音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音色在耳旁嗡嗡震动,每一个字句都如同小锤子一般敲在她的心口上。而她只在心里想着,这个人不是付江沅还会是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华铮见她的脸色白透了,隐约透明了起来。而她的瞳孔涣散,许是太过认真的缘故,看人的时候反倒目无焦距,仿佛整个人都是虚浮的,如同望着一只鬼魅。
他终于渐渐悟到什么,淡淡道;“四小姐可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付江沅么?”
他那深不可测的桃花眸子浮起一个了然,只道:“我叫华铮。”
“华铮?”林君含兀自喃喃的唤了一声,肯定的摇了摇头:“不是……你怎么可能叫华铮,你分明是付江沅。”
如果说她装模作样,在付江沅的面前唱大戏的时候,能被他一眼看穿。那么,她也没道理认不出他。这个男人即便被投放进茫茫人海中,也是可以被一眼出来的。他的眼角绽着微微的桃花色,看人时习惯漫不经心的眯起来,意态臃懒。林君含走近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以至于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不落她的眼眶。
只见华铮轻轻的蹙眉道:“看来四小姐有朋友同在下如出一辙。”
林君含慢慢收敛情绪,渐渐让自己恢复如常。只是她的脸色依旧白得厉害,又像天生就是这样吹弹可破的模样,直令人怜惜不已。绾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凉凉道:“是我看错人了,华先生与我那朋友近看是不同的。”
华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须臾请她坐下来。
林君含执着杯盏的手微微用力,凝神思索自己的来意,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她来这里做什么,自己很是清楚。或许找一个这样的人来与她谈判也都是对方设计好的,没道理不提高警惕。
两人一来一往,状似漫不经心,实则辛辣干脆。
华铮修指握着杯子悠悠的打着转,饶副兴味的打量她,这一会儿再不觉得林君含呆傻了,分明是个冷静自持的女人,性情也绝对称不上温柔。偏偏生着一副玲珑身段,剪水双眸黑白分明,这样灵动却又媚骨天成的女人着实少见。
薄唇轻轻抿起来,嘴角弯出一个优雅弧度:“四小姐没想过执意反抗的下场是什么吗?”
林君含饮了一口茶水,讽笑道:“绥州已经被你们夺了去,左右不就是这一条命,华先生觉得我有何所惧?”
自古以来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
伤怀起来,连唇齿间的茶水都变得异常苦涩。
华铮微微一笑:“四小姐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孤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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