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请自重全集Zei8.net》第97/157页


林君含偏首看他:“真的么?”
华铮唇齿无声开合,良久吐不出一个字句。他只有短暂的记忆,便是从醒过来时开始。之前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也仅是听林君梦说起,说他是扶桑最勇猛的战士,一生为香会鞠躬尽瘁,其他一无所知。而他竟没有问及自己的情感,亦或曾经他只是个凉薄之人?却是通通没有想去验证过。此刻听了林君含的话,忽然很想知道曾经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又有怎样的人生与生活。
他挨着她坐下来,秋夜雨寒,这一方小天地却被烤得暖暖的。外面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拍打着破庙的檐廊,细密的雨丝从破碎的瓦片中一滴一滴的渗透进来。
静坐的时间久了,林君含有些乏了。靠在墙壁上不知何时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华铮从自己茫然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听到她微弱的呼吸,仿佛是拂在耳畔,细碎而微痒。
将手边的外套拾起来盖到她的身上去,这一次只是不敢再着她的边际,一将衣服搭上,马上退到一边去。只怕自己一时不受控制,就像吸水的海绵一样,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
因为清军的突然加入,战事重新进入僵持阶段。
且两军的主帅同一时间失踪了,难免全局的指挥也要随之停滞。
扶桑已经发动人手寻找华铮。
林君梦倒不担心他会发生什么意外,只是一想到她那个四姐,心神立刻变得不宁起来。觉得无论如何,都要马上将华铮找回来。那两人独处的时间越久,计划破产的可能性就越大,她那个四姐到底有多少能耐,她从来都是叫不准的。
苏扬见她忧心重重,眸光一转,问她道:“君梦,你是担心华铮么?”
林君梦转首,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神色如常道:“不是担心华铮,而是担心他失踪了,一时间军中没有主帅,之前的计划会随之有变。”
苏扬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便道:“我们扶桑大有人在,并非一个华铮不可……”一直以来,他是有些蔑视华铮的。由其林君梦对华铮的态度,仿佛非他不可。
林君梦一语道破:“可是,除了他,之前那样多的人都拿来我四姐没有办法。”
苏扬看着她,竟一时语塞。
她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华铮,这一场战争早就以扶桑的惨败结束了。还不是华铮复苏之后,逐一破解了林君含的那些战略战术,扶桑才有了后来的峰回路转。华铮当时本来就是做为扶桑的最后一张王牌出现的,也是最硬的一张。
林君梦望见他眼中谜情翻滚,突然不愿再看他的眼睛,只是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华铮是为扶桑打天下,说到底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想,老师也不希望我们自己人之间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苏扬立刻笑起来:“君梦,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找华铮的麻烦,不过随意说说罢。我当然知道他对整个扶桑的重要性,所以你千万别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林君梦点点头,心烦意乱,所以不想同他多说什么。
便道:“我当然知道你就是随口说说,我也没有多想。”
转身向外走,即便听到苏扬在身后唤她,也没有回头。她有自己的顾虑,到现在那药性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实则并未完全参透。
华铮体内的毒看似解得差不多了,却不知道对他记忆的洗刷是永久性的,还是一时的。
她还要和自己的老师深入讨论研究之后才能得出结果,但那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时间。她只是担心在这段时间里,林君含会千方百计将华铮的记忆唤起来。到时候华铮矛头调转,绝没有扶桑人的好果子吃。
那时候华铮所有的恨浮上来,哪一样都是加倍的,会带着摧毁扶桑的不顾一切。
林君梦想起来,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这样一想,她四姐只比华铮更加是个危险人物。她既有本事能给华铮洗脑,她四姐怕也有帮他一一填充回去的本事。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似飞了起来……香会不会允许华铮的背叛,比起那样的致命威胁,香会怕是会直接将华铮处决掉。
华铮整夜没睡,一直坐到天亮。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清晨的空气清新,可是冷意噬骨。时节已然到了这个时候,一场秋雨只会寒过一场。
夜里他看林君含抱紧自己蜷缩在那里,怕她冻到,将火移至她的近身处,又怕这样稍加不慎,便能引火上身。所以他坐在那里便整夜没睡。
没有什么可想的,过往一片空白,能思及的事情就只有当下。而当下就只有一个林君含,他只要轻轻的一抬眸就能看到她。目光集聚到她的脸上,因对方沉沉的睡着,所以肆无忌惮。那个时候他想了什么?绥军的四小姐是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儿。他拥她入怀的冲动在这一夜之后终于有了诠释,被他一点一点的想明白了。

☆、〔027〕要喝酒么

天亮了,几缕晨光从破旧的屋顶渗透进来,生出笔直的锋茫。
这样恶劣的环境,林君含竟然睡得十分踏实,揉着惺忪的睡眼醒过来,阳光斜射正好照进眼瞳中,下意识伸手来挡。透过指缝,就看到华铮站在庙宇前的万丈光辉里,亦是身负锋芒,隽永非凡,不似凡人。林君含微微一怔,只是缓不过神来。到了此刻仍旧不相信这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失而复得,有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狂喜,恍然一梦,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林君含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望着,不由想起洛阳城的那段日子。那个晌午不知不觉在躺椅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见他斜倚在院中的葡萄架上抽烟,青烟袅袅,在他骨节分明的修指间无声消散,方见他的心事重重。想来骗一个人,自己心中定然也没有多痛快。那段时间是她与付江沅最快乐的日子,实则镜中花,水中月,都是他编织给她看的一个童话。她心知肚名,只是不去揭穿他。看着他一个人卖力表演,努力的让她相信,所有的美好都是真的。渐渐的,她也是真的信了,就快相信那些温存小意便是两人的前世今生。现在想来,那时的他们都身在一个惘局里,被虚无的美好所蛊惑,便情不自禁的去深信……骗别人,何偿不是在骗自己。只是一觉醒来,恍然若梦,惊彻心魂。那时的他们又是多么恐惧,惧怕一睁眼,好梦就不见了。
到最后只是没能幸免。
林君含却仿佛刚刚懂得他的苦楚。
雨后山林里空气清新,吸进肺腑中一阵润泽的冷意,只觉得精神,连身体里的疲倦也会跟着烟消云散,偷得半日闲般。叶子也、在雨水的冲洗后,泛着明艳的光泽,阳光一照,仿佛万千灯海,珠光闪烁。
华铮虽然想不起自己的前世今生,这一刹那却突然觉得不再那么重要了,倒有一种现世安好的错觉。被困在深山老林的这一夜,他的心竟出奇的安宁。
听到衣料的磨擦声,回过头来。
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敛神道:“四小姐睡醒了。”
林君含点点头,将他的戎装还给他。
“华先生的衣服,谢谢。”她淡淡的再不多执一词,与他并肩站着欣赏雨后的晨光。红尘万丈,尘世喧嚣,呆得时间久了,难免有神智不清的时候。仿佛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宁静过,只是这样静静的站着,和心里的人望着同一片光景,听着他呼吸,感觉他的存在,就感觉生命圆满如斯。
林君含想,如果时光就此老去,该有多好。
付东倾状态好了一些,慢慢的可以进食。许婉婷刻意吩咐厨房每天做些松软且有营养的东西给他吃。平时倒也不怎么顾得上付府这一边了。
付俊仲娶姨太太,因是出身卑微的女人,再加上吴素对付俊仲娶姨太太的事仍旧耿耿于怀,就担心她过去不心里的那道坎会闹出别的事情,未免夜长梦多,婚礼早早举行。
吴素再不装什么大方得体,府里张罗这件事的时候,她便带着孩子和贴身的丫头回娘家去住了,一住便是三四日。
吴夫人看不下去了,就劝她道:“你也要想开一些,那边大张旗鼓,姨太太无论如何都是会娶进门去,你躲在这里闹脾气,谁会看得见?又有哪个能把你当一回事?反倒让人家趁心如意。”
吴素怔怔的听着吴夫人的话,她来了这几日,最初还盼望付俊仲会来接她回去。以往闹了脾气,不是没有跑回娘家过。只要是付俊仲的不是,便会低眉顺眼的过来请她。这一回无声无息,就像被大风吹走的粒草籽,刮到哪里算哪里。吴夫人说的没错,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她?
吴素一个激灵,浑昏噩几天之后仿佛一下便醒了。
不由抬起眸子看她:“妈,你是觉得我该回去吗?”
吴夫人叹了口气:“不然怎么样?在家里住一辈子么?真若那样,付家怕是更加容不下你了……有的时候你便是太较真了,俊仲娶个姨太太你左拦右阻的,这些年却也没挡住他在外面找女人。再者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这样不是落人家口实。现在倒好,让满城的人看了我们吴家的笑话。确良”
吴素青葱手指紧紧的攥起来,将手帕捏出细密的褶皱。只在心中一遍一遍的想,是啊,这么多年她横竖拦着,在整个付家装模作样,为得就是不让付俊仲娶姨太太。可是,从始至终他的女人还少么?
犹如一块石头骤然落下,将她砸醒的同时,脑浆迸裂。
吴素慌慌张张的站起身,神色亦说不出的古怪:“是呀,妈,你说得对,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她怎么可能成全付俊仲和别的女人。
她起了身就要往外走。
吴夫人伸手拉住她:“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即便回去,也用不着这样急……”见是拦不住她,就道:“我让司机送你。”
庆元府锣鼓喧天,里里外外红仗堆砌,十足的万丈软尘。
下人见吴素回来,吃了一惊,叫她:“大少奶奶……”
那一声虽然小,吴素还是听到了。白了下人一眼,冷冷道:“怎么,我不该回来?”
那下人只吓得唇齿哆嗦:“这里是少奶奶的家,少奶奶当然何时想回来就回来,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吴素眉目端正,竟也没作刁难。一阵风似的去了花厅。
到处都是一片刺目的喜红,流淌进眼睛里,鲜血一般。
原本的喜气洋洋,在吴素看来也仅是咸腥作呕。她呼吸这家里的空气,就像站在满是血腥弥漫的修罗场上,除了悲情,哪有半点儿喜庆可言。
付俊仲很快就听说吴素回来了,不过抬了下眼皮,却没将她放在心上。只问:“她又耍了一通脾气对不对?”
这是吴素惯常的戏码,无论在哪里受了气,回到家里都会一股脑撒到下人的身上。
管家道:“大少奶奶倒是没发脾气,一回来就直接去楼上的房间了。之前让小云给大少奶奶端了杯茶水送进去,出来后说大少奶奶在镜前上妆,倒是没说其他。”
付俊仲冷哼一声:“她也会转性么。”
接着便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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