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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成亲

  丽质开始的时候有些娇气,毕竟是张扬氏两口子当公主一样养的。她看不上张春和大家一起吃的大锅菜,也很认生,只要别人一靠近就会躲进张春的怀里。晚上虽然还是会因为想妈妈而哭几声,但是张春哄一哄也就睡着了。两只小手会在睡梦中捏住张春的衣服在手指尖揉来揉去。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十分可爱。
  不过小小年纪的她已经知道母亲为了她能吃饱,所有的家里人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件事。所以虽然吃饭时眼泪汪汪,还会下意识地看看大家的碗里是不是都有饭菜,尽力大口大口地吃饭。
  只是晚上是会和张春嘀咕说饭菜难吃。
  “难吃你还吃得那么开心?”张春笑着逗她。
  “难吃可是都能吃饱啊,我家里就吃不饱,我娘我爹都吃不饱。他们吃的饭里面有米糠,你家没有,都能吃饱。”三岁的丽质一脸忧伤的样子,可怜的同时,也挺可乐的。
  三岁的丽质是所有张家孩子们中年纪最小的,而且还是女主人,所以大家都让着她。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养成丽质骄纵的脾气与性格,也能够和大家玩到一起,能够照顾到其他人孩子的感受。这说明丽质从小的家庭教育做得很好,本质也不坏。
  只是太黏张春了,总是跟在张春屁股后面,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张春没事了,就会歪在张春身上。
  张春大病初愈,其实精力还是不够,但是因为有丽质,张春的笑容多了起来。
  张凤兰对于丽质非常喜欢。不过现在丽质是把金鸡岭所有人都恨上了。这小丫头三岁,开智早了些,不懂什么叫夫妻,但是被抛弃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婚礼很简单,因为两边家里都没有多少人了。张凤兰请了主薄辛宝久过来当证婚人,这可是很大的面子。这个时代不是没有从娃娃就结婚的,只是少一点而已。张春勇斗土匪的事已经上了邸报,县令奖励了一百两银子。并让主薄代替县令当证婚人。如果云龙一带还有人的话,一定是非常轰动。但是事实上,云龙镇都被洗劫一空。大小村庄十室九空,除了大户人家,老百姓粮食更加是半点没有。
  张凤兰等人召集了清河一带的大商户给云龙镇捐粮赈灾。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不过大多数人也只是缓解了燃眉之急,要熬过秋收,还需要朝廷划拨钱粮。张凤兰的举动让云龙镇本地的大户面子上也过不去,各家都开始向穷人施粥。卖儿卖女的有,但是本地人也没有多少人是真的饿死的。只是大山里,到处都是倒地的饿殍,很多发生了瘟疫。土匪们并没有抢到多少粮食。
  这也意味着夏收时,土匪们很可能再次下山抢粮。而朝廷根本无力也无意剿匪和赈灾。所以张家岭张家和金鸡岭张家联姻也算是一件好事,县主薄已经给各大家族传信要联合组建团练才能抵御匪患。这是朝廷要把义和团搞成官办政策的一部分。
  张家岭虽然拿得起刀枪的男女只有五十来人。但是有一个盒子炮,十杆汉阳造。只要不是敌我太过悬殊,自保是可以的了。原本朝廷对火枪控制很严。但是实际上,很多大户人家都从洋人那里买有火枪,清河吴家因为有船直达汉口,所以有枪,官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吴思诚名义上还是当游击的武官。
  十杆汉阳造是交给张天那一帮半大半大孩子训练用,不过子弹不多,只能对枪支进行拆卸保养,举枪瞄准,增强他们的臂力和瞄准。张春在能够跑动以后,就带着他们每天围绕土围子跑上两圈。
  当然,张春跑不到,顶多一圈,因为他身体底子差,又有丽质的拖累。
  张春带着这几十个孩子,除了侍弄好自己的那一百亩水稻地以外,就是跑过去给金鸡岭帮忙。五六十个孩子同时出动,也挺壮观的。力气活干不了,除草是能够的。实际上,这个时代的农田,连肥料都不下,田间管理也就是除草了。
  张天是这些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已经十四岁了。按照以前的习惯,十四岁可以娶媳妇,算是家里的壮劳力。比他小一点的是十三岁的陈继祖,是牛头山小姓的孩子。在这帮小孩子中,这两个人算是大哥哥,只是张春已经决定在这些孩子们中培养一支护卫队,张天和陈继祖成了十五个孩子头。
  这十五个孩子中,八个男孩子都在里面,另外七个女孩子,张燕是头,都是体力最好的女孩子中挑选出来的,综合算起来,比八个男孩子的身体素质还要好。开始的时候,张天被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两岁的张燕欺负,挺伤自尊的,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因为同样的训练,女孩子们完成的不比男孩子差啊。而且春丫还是武术教官,会对女孩子偏心一点。
  为了不让男孩子们落了面子,几乎所有的男孩子都竭力向张春学习如何使用和保养枪支。十杆汉阳造男孩子每人一杆。女孩子们只有两支步枪。剩下的是张秀清按照张春画出来的图样制作的弩。
  张春是按照后世研究所警卫们使用的军用弩绘制的。结构简单,很小巧,就算是弓弦材料使用兽筋制成,二十步之内威力也还是不错的。除了枪支和弓弩,这十五个孩子还配上了一把百炼钢的匕首。因为春丫教的除了基本功,多是一些小巧的功夫,擅长近战和偷袭。因为春丫对女孩子偏心,所以弄得男孩子近战都打不过女孩子。
  当然,因为他们年纪太小,所以训练强度不是太高,基本上算是恢复性的训练。
  主薄和张凤兰离开后。
  张春就和张扬氏商量着修通金鸡岭的道路。并把金鸡岭张家的房子直接修在金鸡岭最高处。反正只需要一个大院子就可以了。这样两家可以相互照应,实在不行,张扬氏一家可以到土围子里避难。
  金鸡岭张家的院墙利用地势修建得非常高。不过也是土墙结构。她们家里的人太少了,都是张春老少一起上才有了这么一丝保障。张扬氏房子建好后,就托人给幸存的女人找女婿。但是事实上,整个被匪患袭扰的地方,都是女多男少。
  张家岭的成年人除了干农活,就是修建道路,整修水利。由于这一年实行的是粗放型的种植,农忙过后,日常的管理其实不费什么功夫。
  七月,辛宝久请来了新军的一个老兵到云龙镇担任团练的教官,张春让所有的成年男女都参加了培训,不过教官只过来教了三天就到李家村去了。军事训练没有了,但是每天队列和绕村跑却保留了下来。张春知道这些人不可能训练成士兵,他们还是要当农民,要种地,只需要基本的战斗意识和体能就够了。最关键的是高强度的训练需要粮食的,而张春没有那么多粮食,当然,这比其它村子也好太多了。
  教官对张家岭让女人也参加训练感到好奇。张春的解释很简单,要是女人们身体好了,张家岭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八月的时候,被土匪糟蹋怀孕的女人们已经显露出了大肚子,张春说不管他们的父亲是什么人,是怎么来的。而孩子是无辜的,要生下来,并养好他们,让他们成才。
  教官虽然是老兵,但是年纪并不大,据说去德国留过学,对张春的这一番话十分惊讶。教官走后,张家出了一个妖孽的传说就开始在云龙镇流传。
  云龙镇人说,张大伢当然是妖孽,八岁杀人、戒烟、将一村老少埋在一起,包括他自己的父母和长辈,给长工吃一日三餐,不建房子建土围子,早早地就变卖家产购买大量的粮食,弄得现在就张家的粮食买得最便宜,还收养了几十个孤儿,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因为张春的名声,张扬氏为金鸡岭的女人招女婿没有什么进展,倒是给土围子找了一个教书先生,云龙镇米商袁家的四小姐袁芳,一个读了新学的女先生。
  云龙镇袁家和杨家是姻亲,袁大小姐和张扬氏是从小长大的闺蜜。四小姐是在新学读过两年书的女子。不过因为袁家的三公子要赴日留学,四小姐就回家了。据说这一批赴日留学的学生全府要选三百多人,清河吴家、张家、彭家,云龙刘家、袁家,还有百家巷的那些书香和官宦门第都在安陆府和汉口打通关节,想把自己的子弟送到东洋去,不过要到十月才成行。
  张之洞在两湖开的新学曾经一度非常西化,所以这位袁家四小姐学的是舆图和译书,张春也没有多奇怪。倒是对她一身露出小半截胳膊的短衫长裙很感兴趣。要知道张凤兰算是比较开化的女人,但是也是穿着传统的袄裙。张扬氏第一次来的时候穿着旗袍,不过平时穿的也是袄裙。
  至于张春家里的除了自己穿长袍,春丫穿衬衣裙子以外。其他人都是灰不溜秋的短衫裤子。
  袁芳的到来,给土围子里带来一股新鲜的风气。不过大多都是孩子们喜欢。成年人因为要到地里干活和训练,所以嫌袁芳的一身不方便。想想也是,晚晴到民国的新服饰差不多都是为了学生或者小姐设计的,没人为老百姓设想。
  袁芳学的是舆图和译书,但是两年也没学多深,基本启蒙的还是三字经千字文一类。给孩子们启蒙还是够了。因为实际教学也不过是识字描红。张家大院五十多个孩子,全部要到前院的教室里读书。只是笔墨纸张太少,背书的时候多,写字金贵得很。袁芳在课余会在地上画地图讲诉一些地理知识。这是十六岁的袁芳非常得意的事情。
  袁芳的薪水是一年五串铜钱,张春一次性给的。这比私塾要高很多,因为很多私塾先生,学生只是送些鸡鸭鱼肉和粮食冲抵学费而已。这是张春除了土围子粮食以外的最大的一笔投资。
  最主要的是,袁芳的到来,让张春的时间腾了出来。



第七章 袁四小姐

  袁四小姐,这是芹姨对袁芳的称呼。张扬氏则直接叫她四丫头。毕竟袁芳和大姐年纪相差太大,在张扬氏眼里,袁芳只是一个小姑娘。只是按照习俗,已经快十六岁的袁芳还没有婆家,这是很少见的事情。袁芳之所以答应来当张家岭大少爷的先生,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她已经被媒人弄得烦不胜烦了。
  常年在外地的袁芳,对于张扬氏夸得地上无天上罕见的天才张家大少爷并没有多少印象。
  袁芳是袁家最小的姑娘,父亲对她宠爱有加,上武汉,下上海都带着。七岁在汉口的教会学堂启蒙,大了读的也是总督大人办的女子新学堂。袁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只是一般的米商,说白一点就是米贩子,这么费心花钱培养一个女子,可见袁芳多么讨人喜欢。
  袁家的本家原本不在云龙镇,而在下游的拖船埠,一次湖匪作乱中,拖船埠被屠,才搬到了云龙镇,一部分在河对岸买了田地,一心种田,与河道上绝了关系。一部分则依靠着河道上关系继续米商的事业,这就是云龙米商袁家。
  米商袁家一直人丁不旺,或者说有出息的孩子不多。袁芳这一代,男孩子中是三哥袁定国,女孩子就属袁芳了。可惜两个孩子都因为见过了世面,不想再继承半黑#道,半白道的河运贩子的角色。
  袁芳能够答应张扬氏的请求,除了心烦,再就是老父亲老母亲并不反对,并对张家岭的大少爷颇有些认可。这在袁芳的印象中可不多见。
  “八岁杀人持家,又得到了清河吴家的支持,这孩子培养好了,以后不得了。”
  老父亲的胡子一翘一翘地,满是商人的狡黠。
  河道上的事情,其实也很难说清楚。袁家能够勉力维持,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靠上了吴家的势力。那可是真枪实弹,山贼湖匪也不敢随意动的。
  常年跟着父亲的袁芳,一下子就明白了,父亲要给吴家掌家奶奶一个人情。
  所以袁芳是带着好奇的眼光到了张家岭的土围子。
  匪患过去才几个月,张家岭已经与其它地方有了很大的不同。这里除了南河边上的巨坟以外,已经看不到多少匪患的痕迹。如果不是大院里的伤残以及孤儿寡母,众多的孩子,初来此地的人们肯定以为这一定是一个乡村学堂而已。
  看着八岁的张春背着丽质,对着书本在地上一笔一划教一帮萝卜头识字的时候;见到张春和那帮孩子抬起头,脸上满是阳光和希望的时候,袁芳感动了。因为就算是在汉口,在上海,在洋人的教会学堂,也没有这么灿烂,这么美丽的笑容。
  也许是孩子当家的缘故,张家岭的人除了宠孩子,几乎没有任何外面的“规矩”,没人教那种三叩九拜的礼节和规矩。
  后来袁芳也不想去教,因为她本人就对这个死气沉沉的规矩十分反感。
  袁芳见到沙地上的第一行字就是张春写的“待人以诚,至人以真,执事以信”。笔力绵软,略有些散乱,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但是架构错不到那里去,有着一种气势在里面。
  袁芳虽然是在洋人的教会学堂启蒙,但是启蒙的约翰牧师是一个对汉学研究很深的英国人,并没有教多少英语,反而很注重汉文化,这导致袁芳在进入女子学堂后,学的不是英语,而是德语。而书法是袁芳下了功夫,也能够拿出手的一项技艺。
  从张春在沙地上的几行字中,袁芳认可这个可能自己教不了的学生。
  时间稍微长一点,袁芳就发现,张家大院说是张春主事,但实际上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与和小朋友玩耍。其它的人不管是芹姨还是张秀清或者其它人,都自觉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生怕杂事打扰了这个还是孩子的主子,总是抢着把事情做完。
  但是事情哪里有做得完的?
  所以整个大院里,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看不到一个闲人。
  就是真有事找张春,也多半是跟在一群嘻嘻哈哈奔跑的孩子们的身后,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张春混在孩子们中间嬉闹,一边说着事情。
  最奇特的是,仿佛所有的事情,张春都没放在心上,总是随口答应或者吩咐几句,事情就有了眉目。
  然后,该做事的去做事,该玩耍的继续玩耍。
  这种奇怪的方式,每天都在进行,连袁芳也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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