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阿喜全集》第11/186页


那天,我正在大门口打扫,一辆马车映入我的视野,那是一辆衰老疲惫的老马,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喷着粗气,身后拉着一辆破旧的车,风尘仆仆。

一个中年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彬彬有礼地问我:“小姑娘,讨碗水喝可好?”他虽然风尘满面,脸色却白皙。

接着,又一个年龄在十岁上下的小哥从破旧的马车车厢跳了下来,身段清瘦,眼神带着超乎年龄的忧郁,沉默地看着我们。

我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屋里行去,我家年轻又憨厚的爹就扛着锄头正往家里行来,唤道:“阿喜,你们回来了?”

我唤道:“爹爹。”

爹打量了那两个陌生人两眼,那个中年人微笑着向我爹爹行了个礼:“这位大哥您好,我们正向令媛讨碗水喝呢。”

屋子里的娘和明辰、云溪也听到了声音,出了门低声询问。

爹笑脸行了个礼,让他们稍等,转身进屋拿了一个大陶壶和两只粗瓷碗倒了两碗水。

那中年人接过水,却先将水递给小男孩说:“玉儿,喝点水罢。”

那个叫玉儿的小哥沉默地接过水,却并未喝,转身将水倒在一个豁口的钵里,端到老马的面前,静静地看着马舔着水。

爹随口搭话问:“大哥这是要去哪儿呀?”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这是不愿交谈吧?爹皱了皱眉,也就不再问了。

两人一兽喝完水,玉儿坐进马车内,中年人坐在车辕上赶车,老马挣扎着走了几步,突然浑身发抖,竟四脚发软,轰然倒在地上。

马车倾斜,玉儿从车内摔了出来,随着摔出来的,还有一地的书籍。

中年人站在地上,一边用力试图将马拉起来,一边用力地抽了马几鞭,带着几分迁怒:“畜牲,起来!快起来!”马挣扎着,却只是四肢打颤,站不起来。

可怜的老马!

我跳起双脚,跑过去搬着中年人的手:“喂!住手!”。

玉儿也跑过去拦住了中年人:“别打了,它累坏了,怎能再为难它?”伸手怜惜地摸了摸老马身上的鞭痕。

中年人手无力地垂下,双目竟泛起了泪光,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老马的头。

这时,云溪走了出来,一本一本捡起倒在地上的书,怜惜地拍了拍书上的尘土,玉儿走了过去,接过递过来的书,低声道谢。

云溪满眼艳羡地细声地叹道:“你有的书可真多。”

玉儿沉默了一会,道:“那又有什么用?什么鼎食世家、什么书香门第,到头不过大厦倾、猕猴散,落入尘埃。”

云溪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太懂,但前两天看过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后面的,不记得了。”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脸红了红。

玉儿捡着书的手一顿,看向云溪的眼神亮了亮。

我困惑地眨着眼睛,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便在旁边找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纪玉。”玉儿看了我一眼,轻声回答,他虽然衣着破旧,却长得眉目清俊,眉宇间却有淡雅的书卷气息。

当时天色渐晚,天边夕阳如血,彩霞如荼。

☆、7

我善良憨厚的爹爹见那马确实劳累过度,无法行走了,迟疑着凑了上去,搓着手道:“那个……歇息歇息再走罢?”

中年人转头抹了抹眼角,点了点头,爹爹帮着他将车辕卸下来,让老马松口气,再合力将老马拉了起来,拿了几把喂牛的干草拌着一把豆子喂老马。

大概因为我爹爹的善良和热心,那中年人反主动和我爹聊了几句,话题零零散散的也连起了线。

原来那中年人是纪玉的父亲,本是在外地为商的,不想得罪了权贵,生意破产了不说,还逼得变卖了剩余的家产背井离乡的去投奔纪夫人的娘家的,不想纪夫人在半路上病亡了,她的堂兄叔伯们都不愿意接受纪玉父子,如今已一贫如洗,原来的老宅卖了不说,那个城也是回不得的,只得边走边看,期望寻个地方落脚。

天色渐晚了,老马力气还没恢复过来,若是纪家父子此时上路,肯定得露宿山林了,于是,我爹就将他们留在自己家里过了一夜。

纪玉父子千恩万谢地谢过了他们,吃过晚饭后,我自去院子里捉蟋蟀玩,云溪几经踌躇,红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纪玉:“书,能借我看一晚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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