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的幸福生活全集Zei8.net》第88/220页
想不到偏远的小镇倒有个识货的刘家!
陈夫子无家无业之人,平生四处漂零,教导过数达官贵人的娘子,囊中早赚够了钱,妥妥地存在交子银行,下半生无论怎么管够用的了,她倒不在乎钱,只求一偏安之所,能过一日是一日,了此残生罢了。
哎,只可惜那如花似玉的县令千金。
本以为教好了她,再在她家庇护下荣养,这一生就过去得,想不到却受牵连……不提也罢。
刘三兴冲冲满面笑容地跑回家,一面叫道:“好事,有好事,今天出门看了黄历,真是大好事。好闺女们,快跟爹爹走,有好夫子等着呢!她娘,快快,去钱称十两银子来,带上香蜡纸烛,我们家要有夫子啦!”
母女几人一头雾水,跟着刘三见了陈夫子。
陈夫子仔细打量春花,襦裙绣鞋城里一般时下娘子的装扮,神态安祥,不惊不骄,气派上看着和县令千金不遑多让。又见春月皮肤健康双眼灵动,还有小的那个粉团团,像年画里的童子似的,暗道真是歹竹出好笋,不由对这家人产生了一丝儿兴趣。至少比那狗眼看人低的暴发户来得强。当夫子的,走到哪里不是教人,况且女娘子身份也够,家里又尊敬,倒不如留下试试看。
“嗯,你就是那个封了稻娘的小娘子?说说,都读了哪些儿书?”
春花看了陈夫子一眼,头发银灰,容貌端庄,举止优雅,表情严肃,像个官家夫人似的,道:“回夫子的话,只跟着村里老秀才旁听了些课,读了三字经女经,字认得些,写得不好。”
“嗯。你呢?”
春月一点不怕陈夫子容嬷嬷似的表情,仰着脑袋道:“我认得五百字啦,还会写。都是我姐教我的。老师,跟你上课,我还能出去玩玩吗。姐姐说要劳逸结合。”
陈夫子道:“什么是劳,什么是逸?”
刘三和春花娘盯着春月,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劳就是劳动,比如做家务读书写字,逸就是逗爹娘开心和好朋友玩。老师,我劳累了,可不可以玩会儿?”
春花娘瞪了春月一眼,不敢当着陈夫子的面骂她。
春雪盯着陈夫子花盆底鞋面上的串花珠子,伸手摸了摸,抬头对陈夫子嘿嘿笑。
春花娘连忙将春雪抱走,“哎呀,陈夫子,小孩子不懂事,别计较,别计较!”
“嗯,那就行礼吧!”
“哈?”一家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春花对陈夫子没好感也没坏感,只觉得她像小学老师似的沉着脸吓小孩子。还有,这夫子思维太特么跳跃了,俺们跟不上节奏呀。
春花连忙洗手焚香,设了案台,一阵忙碌之后,和两个妹妹一起跪倒在地,在父母欣喜地注视下行了拜师礼,口呼给陈夫子请安。
陈夫子打开一个漆雕匣子,从中取出三支狼毫,给三个女弟子一人发了一支。
春花盯了匣子一眼,发现里面琳琅满目,名色笔墨纸砚应有尽有,不由暗暗咋舌,这个陈老师看起来不是一般地富有哇。又瞄了屋边堆积如山的行李,暗道这么一个富婆,哪里还用出来打工哇,也不怕贼惦记。
陈夫子给了见面礼,例行训话道:“以后我是你们老师,我虽不才,但如果是男身,考个举人秀才绝不在话下,教你们绰绰有余。我从不求弟子荣贵显达,但只一点,必须听我的话。我怎么教,你怎么学,没做到,我手上有戒尺数把,毫不容情。”
春月正兴致勃勃地盯着陈夫子的大匣子,闻言身子不禁一抖,蔫了,怯怯地问:“夫子啊,我听话,有没有奖励呀。”
陈夫子阴笑,“有!不打手心就是奖励!”
“啊?!”
春月只觉得头顶一片乌云,前途无比黑暗。
“好了!二壮,进来!叫上你家的来给我搬行礼!”
刘家人,“啊?”
“不是请我当夫子吗?现在就搬家!明天就授课!”
第四十四章 闷骚
每天十张大字,背一篇四书五经,上午读书写字,下午礼仪刺绣。这是春花春月每日的功课。连小不点春雪都有事做,静坐陪着姐姐们上课便行。
不能完成?戒尺侍候!
花钱找罪受,几天下来,春花姐妹简直是苦不堪言。
重到小学一年纪时代的春花大大地不习惯。但只能忍,要对得起那十两银。——这是刘三劝她的原话。
春月野马一般,不停抗争。第一回挨打告娘,娘反而很欣慰,说陈夫子好,严师出高徒。第二回她走姿不对,又挨打。她嚷嚷着说从小到到大我娘都没打她过,你敢打我?然后陈夫子亲自用手揍了春月的小屁股。第三回春月将戒尺藏了。陈夫子学春花娘拿扫把打她。第四回春月赖皮求饶,陈夫子罚她再抄十张大字。
听着春月哇哇大叫说:“又抄字!我宁愿挨打不要抄字!纸不要钱吗?老师,你怎么就和纸过不去呢?老师,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被罚抄字,现在要报复转来?老师,我再也不敢了,哇哇……”
陈夫子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娘子,以前带的弟子哪个不是秀气端庄的,就是耍小心眼那从来都是婉转地侧面地,从来没有一个女娘像春月一样撒娇使赖,无所不用其极。
陈夫子表面稳重,内心里实喜欢这种直性子,不由暗暗取笑,嘴里道:“你上次也说不敢了!这次又敢了?你有什么不敢的?”
春月忙举手道:“有,夫子!我怕蛇!”
陈夫子心里一阵恶寒,“抄的字不好,就再抄一遍!”
“哎呀,我的好夫子,好娘子。饶了小的吧?求你啦!晚上我给你买盐霜胡豆吧,我拿我的私房钱买!我知道,你最爱吃那个胡豆了!我也爱吃!夫子看在胡豆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陈夫子被逗得差点笑出声来,咳了一下,“还不写字!”
春月知道过关了,松了一口大气,和姐姐挤眼笑。
陈夫子敲了一下桌,春月就低下头,又写字。
条件所限,春花想成为古代才女的梦想一直都没有实现。现在来了个除了打算盘,几乎是样样俱通的老师,春花的梦想就又一次涌现了心头。
手里分着线。口里试探地问道:“夫子,你什么时候教我们学琴棋画呀。我看你那把琴真真好琴。”
“你想学琴?还是先找个僻静之处,免得乱弹琴扰了民。”
春花囧。镇上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何来僻静。讪讪道:“那围棋也学学呀。画画倒不急,我会画。”
陈夫子道:“你会画?画给我看看!”
春月屁颠颠地拿出姐姐给她画的素描。
陈夫子扫了一眼。道:“画得很像!”
春月骄傲地道:“那当然!我娘说画得和我一模一样!我姐姐最能干了!”
“你懂画画的要旨么?”
“不懂。”
“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三应物象形是也,四随类赋彩是也,五经营位置是也,六传移模写是也。你的画形似而无神。画画画的是一种精神。而不是像照镜子似的一模一样。工匠而已,而不能称为画者。”
春花一怔,心里有些不服气。
陈夫子二话不话。找来一碗水,调和墨汁,随便拿毛笔挥就,一副纯黑色浓淡相交的山石图就跃然纸上。和齐白石的山水图相比画功只高不低。
春花讪讪然,无言以对。
春月盯着画儿。问道:“夫子,你这叫画?乌漆漆的几团。画的是撒?至少我姐姐的画我认得出是撒。”
陈夫子瞪眼,“牛心古怪的木头,等你懂画,我看下辈子。明天就加一堂课,国画!”
几姐妹的画到底怎么样,暂且不说,不过有一日春花又给陈夫子描了一张素描,被春月发现被藏在了那木匣子里。
不得不说,陈夫子乃口是心非的翘楚。
老师弟子们如何折腾,刘三两口子没放在心上,他们担心的重点是生计问题。
刘三一见陈夫子竟有两个仆从,就开始担忧生计问题了。他简单的头脑着实想不通陈夫子为啥要养两个仆从,又不是没手没脚生活不能自理。其实别人就是养两百个仆从,又不是吃他家的饭,也与他无关,但关键是这俩仆从已经开始吃他家的饭了啊。
哎哟喂,除了吃饭,那还有人家的工资呢,是不是也要他发啊。我的个乖乖,不带这么买一送二的。
刘三心焦火缭,掰着手指计算着收支,仔细算来,勉强就维持个平等。再来个意外支出,就要用老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