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的幸福生活全集Zei8.net》第90/220页
“说正事!!!”
刘三见躲不过,眼睛乱转,嗫嚅道:“这不是怕你生气嘛。哎,你别恼,别骂,别人听见了不好!”
春花娘高声喊:“听见了咋的,许你做不许我说啊!”到底声音低了些。
“好了,好了,你听我解释嘛!这不是小姑要过礼了吗,我从岳父那里买了些麻衣回来,全家人穿个新,大家有脸面,侄儿长大了也记得我们的好!”
“记得屁!升米恩斗米仇,你把你心肝掏出去,人家还嫌脏了。那外四路的东西,关我们屁事呀!要做脸面,要买新衣,怎么不敢当面和我说呀,就当你是个面团子,随手搓磨。你说,这个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刘三生怕春花娘找到刘老头面前去,撑死了都不说,心里无比懊恼怎么就傻得往柴草堆里藏了,口里劝道:“是我自己想的,你看侄子们老大的小子,屁股都在外面,趁人家落魄施点恩,以后好有回报。值不了俩钱,又没买布衣。”
“还想买布衣,想得好妙哟!这些不要脸的,怨人穷恨人富,见不得别人过一点好日子!衣服,想穿新衣服,老子让你们穿新衣服!”
春花娘又抱着衣服冲出门去,对天高声怒骂,然后几步跑到灶间找打火石。喝!别人烧鸡看我烧衣!
青烟缭缭升起!
刘三暗道要糟,跟着出去,发现春花娘已打燃火烧着一件新衣,急忙跳起来将火踩灭。
春花娘气得声音儿都变了,叫道:“叫你算计,叫你算计!一把烧掉,大家都落不着!”
一家人全醒了。春花姐妹抱成一团紧张地盯着爹娘。陈夫子接触的人肠子都有九十九道拐,从来没见过夫妻起直接冲突的,不由呆怔。二壮和二壮娘子连忙上前,一个拉一个,总算是将他们扯开了。
刘老头额上青筋一抖一抖,暗骂破家娘儿们,再打架也不能冲东西发火呀。糟蹋东西不得好死。
罗氏什么场面没见过,在她眼里这几乎不算个事儿,撇了撇嘴,有脾气把你家房子烧了把银子化了啊,我才数你行。几件麻衣,谁没见过吗。
刘小姑连忙上前扶着春花娘,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幸好捆得紧,火扑得快,似乎只皮面上有点焦样。她道:“三嫂,大清早的,怎的了?怎么就烧衣了。多可惜呀,还是新的。”
自从订了亲,刘小姑突然通了窍似的,开始懂得讨好各房嫂嫂了。
刘小姑这还是头一次站在自己这边说话,春花娘愣了愣,脑筋弯了几弯,才道:“没事,是你三哥,突然就置办起了衣裳,不知为啥。我生气,他没告诉我一声儿。”
春花娘这才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本来衣服买了就买了,送了人还能落个好,就是要闹腾也得私下了。这回当众烧了,又得罪快出嫁的小姑,又得罪侄子们,钱也花了,人情没落着,什么都没有了,那可就不妙,现在只好作一个笑模样儿,扯弯(找借口的意思)说话了。
春生娘也赶来了,捡起衣服怪叫道:“哎哟,我的弟妇,你家也忒有钱了,拿新衣服当柴烧了!还好,还好,只坏了一件儿,补补还能穿。哟,都是细麻衣嘛,不要了,给我家冬生嘛!我都拿走了啊!”
刘三忙道:“嫂子,这是就是给侄子们买的呀。一人一件呢。”
春花娘忙抓了衣服,道:“原来是给他们买的呀,我以为你又乱花钱了,早说我就不生气了!二嫂,放手,刘三说,一、人、一、件!”
春生娘讪讪地放手,就着春花娘的手挑了一件没烧坏的,道:“那我先把冬生那件拿了啊!”
罗氏白了好几眼,暗道你个捡便宜的,老娘都没拿,你都先拿了,又想几件破衣谁稀罕要啊,又眼欠春生娘把好衣服挑走了,一时矛盾得不行。
大牛解决了罗氏的矛盾,他见春生娘拿了衣服,也上前挑。
罗氏就松了一口气。
大小芬不快,小声呛了一句,“人家烧了不要的,打发叫花子呢!我们不要!”后面这句声音提得很高。
大牛举着衣服道:“大姐二姐,你们真不要?这么好的细麻衣,过年才穿得着呢!你看,还绣了花儿!”
大小芬瞄了瞄衣服,比自己身上的精致了不少,心里略有后悔,又不好说想要的话,赌气扭头不理。
大牛嘿嘿笑道:“你们不要,那还好,我给我媳妇去!三姐,你要不要?”
碧芬专程回来参加小姑的婚礼,自然穿得体面,看不上这种衣服,闻言只鼻孔出气为应。
“哈哈,都不要,那我全要了!”
春生娘忙忙地抢了一件,“好侄儿,那给我两件,你都那么多了,匀两件出来罢!”
罗氏脸上一黑,伸手就抢了衣服在手,“你要那么多干什么!说好了一人一件!我给芬儿几个拿着!这件还烧了几个洞,要不我们换换?”
春生娘不干,就此作罢。
陈夫子看得简直是叹为观止,心想,不入民间,真是不知民生情态。
春花对老爹很是无语,你要买就给娘说嘛,偷偷摸摸,是人都要生气,而且等衣服穿上了身,娘早晚还不是要知道,还不如提前打预防针,抱怨两句不就完了,非要这样搞得天雷地火的。
第四十七章 蚕业(一)
PS: 万分感谢童鞋们的阅,感激不尽,抱拳!今天写得快,写了就发。谢谢大家。
对外,春花娘掩饰得干干净净,对内,她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冷战之术,古而有之,在怨气无法诉诸武力之时,以冷言冷语冷腔冷调或彻底沉默的方式打响战争,此战伤敌三千自毁八百,实在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春花将从墙上收集起来的毛毛蚕精心地放在小竹匾上,把春月采的最嫩的桑叶切叶丝,细细地撒在蚕身上。毛茸茸地小蚕蠕动着身子,张嘴大口大口地吃着桑叶,不一会儿,密密匝匝的小黑点从桑叶下面爬了出来,布满了整个竹匾,煞是好看。
几姐妹津津有味地盯着蚕,商量着又下顿什么时候再喂它。
春花娘皱眉道:“花儿,你喂它干撒,这个时节又不喂蚕。来年才喂呢。你要知道,万物皆时节,违反了这个时节,果树就是开了花也不能结果。”
春花诧异道:“娘!怎么现在不该养蚕?不是正值养蚕的好时节吗?桑叶长得好,不喂蚕多浪费啊。而且过了伏天,不是可以再养一季蚕么?”
“傻女儿,你看天气这么热,养了蚕也热死了。蚕是娇贵东西,这种天养不了!你还是别折腾,多跟夫子念念书罢。”
春花家以前穷,没有多余的簸箕和桑叶,是养不起蚕的,养一两季蚕,收获少,不过为了挣点零花钱,没条件,她也没对蚕有过多关注。这还是第一次听娘说这里一年只养一两季蚕,真是奇怪。明明坡上桑叶长得旺盛,正适合养蚕嘛。
这个天是蚕蛾产卵的时节,人们将蛾子用竹笼之类的工具集中在一个地方产卵,蛾死拆笼,小心地收集蚕卵,用瓷碗之类的容器盛之密封,通常是放进老深井中冷藏,待来年天气回暖之时,取出孵化,再结茧、取卵。周而复始。养蚕少家里妇人懒一点的,也不用保存蚕卵,去别人家买一点即可。因此有的人家养蚕干脆就不要茧子,专门产卵,卖之,以为产业,也是兴旺得很。比得养蚕得茧的人家赚得还多些。毕竟这种藏卵技术非资深妇人不能为之,蚕种价格之高可想而之。
春花收集的蚕卵是天外来之,附近不知谁家处理不善,有一天飞来一大群蚕蛾,巴在刘三家的墙壁上不走,然后产下后代。纷纷死亡,搞得家里地盘脏兮兮的,春花娘不知抱怨了多少回。
春花想起以前在老家(前世家)养过蚕。也不手生,和妹妹把这些蚕养了起来。
过了十天,蚕蜕皮后,大了一倍,家里现成的簸箕不够用了。
春花姐妹兴致勃勃的。也不要春花娘帮忙,叫刘三买了些生石灰。浇了生水化熟后,将二壮夫妇帮着洗干净的簸箕里里外外撒了一个遍。陈夫子看得更兴致勃勃,有时候还会丢开手中的毛笔,捣捣乱,胡乱喂蚕老黄纸。
春花娘本想冷眼看着春花胡闹,但见她们做得不对,不免又叫道:“花儿,错了,错了,撒石灰干啥呀,那个东西多蚀人,蚕受不了!得把簸箕拿烟熏熏,不然蚕子养不大呢。到时白忙活,别对着我哭。”
春花笑道:“娘,不怕,反正我也就试试,桑叶满山坡都是,大家也用不着,就便宜我了。蚕也不要钱。就石灰花了点。就当我们玩玩嘛。”
春月思维中没有固定模式,嫌娘大惊小怪,嚷嚷着“娘,你不是说由便我们折腾吗,不要管那么多嘛!娘,你不是说要挖嫩花生给夫子吃么,还不去呀。”
等娘走了,春花又把刘三搭建的违章建筑――竹编蚕室用清水石灰打理了一遍,这才将小蚕们移进去。
春花想了想,又将蚕先移出去,就按春花娘做的,在蚕室生了烟熏,一边小心翼翼防着明火别把房子烧着了。
刘三和春花娘急急忙忙地赶回家,还以为是家里烧起来了,先骂了几句,又教训说烟熏不是什么烟都可以,要用苦艾,别随便拿着什么干竹叶子就开干。
一家大小嘻嘻哈哈采苦艾熏浓烟,比过节还热闹。
很快,蚕进入二眠三眠,春花姐妹采的桑叶逐渐不能供其所需了。春花养的蚕实在太多了,才刚进三眠,蚕子就有十几簸箕了,层层叠叠地待在蚕架上,虽然好看,确是累人,几姐妹绝对是忙不过来了。
想扔了些喂鸡又觉得可惜,想全都养着,又怕付出的劳动付之东流,春花娘一边骂收账鬼,一边催着刘三上山采桑叶。桑叶不够簸箕不够,去摘别人家要,也是会欠一笔人情。等把采的桑叶撒在簸箕里,听着沙沙如下雨的蚕食声,心里有点满足又有点担心。
春花盯着只进不出的苍蝇,烦恼万分。这种生物最爱在蚕身上下卵,在蚕的活体上孵化成活,等蚕结茧之后,小蛆虫咬破茧子而出,化为成虫。它的算盘打得好,蚕儿们就倒了大霉。春花发现好几条雪白的蚕子身上都附有极小的黑点,这是寄生卵。人不能用武力去寄生卵,去掉了它,宿主蚕也洗白白了。但养着这种蚕,到最后是茧毁蛾亡,什么都得不到。现在又没有“灭蚕蝇”(一种灭寄生卵的蚕药),春花狠了狠心,挑出有寄生卵的蚕全喂给鸡吃。
春月春雪潮呼呼的脸上满是不忍之色。
春花沮丧地对娘道:“娘,怎么办,好多苍蝇啊,赶都赶不走,无孔不入啊,我们蚕全要被毁了!”
“所以现在不是养蚕的时节嘛,你非要养,浪费力气!走,去做一个门帘,遮住入口,总挡得了些苍蝇。”
“娘,我们去买点鱼网嘛,爹编的竹篱笆好多缝隙,挡得了入口,挡不了缝隙呀。”
“胡说,买鱼网的钱,你再养十回蚕都卖不出来。不当家不知盐米贵,养你这点蚕,要把老娘的老本都贴进呀,想得美!这样,把家里的烂麻布剪成缕缕,挨着挨着地挂满整个墙,我看就可以了,既通风又防蚊。”
第四十七章 蚕业(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