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第158/184页


单婵身坐木舟,展眼前头,只见一碧晴空,沧海无垠,兀是瞧不见有什么小屿出现,仙灵岛的踪迹更是杳然。对于这一带海路,单婵并不熟悉,迷路中不知适从,单婵也是没法。她自寻思道:“若要直放仙灵,必费许多周折,不如找个地方靠岸,在旱路上打听天姥,若打探得天姥,要返仙灵,自是不难!”

但此处却是除了天与海外,别无陆地山邱,要找个泊岸处也是不易。舟行又过一天,单婵肚子渐觉难受,因为经过这一场大波折,所带来干粮早已尽失,要找东西充饥,谈何容易?

这天近黄昏晌晚,陡闻半空里有鸣禽声声,她抬头上望,却是一群海鸥,在顶上翱翔,海鸥戏水,最是好看,但见它们,忽而振翼高掠,忽而低飞盘旋。

单婵一见,心头不由地一喜,肚里想道:“此处海面,谅来离陆地并不会远,要不然,又怎会有海鸥出来觅食?”

这一揣测又对,海鸥虽说是在海上讨生活的禽鸟,但总依附陆地,因是之故,若见海鸥飞翔,陆地也就不会距离太远了。

单婵的心思也够精细,只见她微微一笑,便依着飞鸟往来路线,划舟而去。大约又过了半日光景,单婵陡地眼前一亮,横在眼里的前途,不只有山林,且是大片陆地,这一喜可不小,她已不知不觉回到中原了。

/奇/虽然面前那片陆地距离甚为遥远,看上去尚须在百里之外,但总算有个希望了。但这时她觉腹中饥饿难忍,大抵人都有个奇怪的念头,越有希望的事,内心反应越强,故此,她看到了山,看到陆地,肚子里的饥肠越发作怪,越发觉得难受了。

/书/在这情形下,单婵又忍耐拼命划舟前行了好几个时辰,等到面前一带陆地看得清晰时,她已无法再支持下去了。看那面前的陆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岭,那座大岭在单婵眼中是十分熟悉,因为她已万幸地到达自己愿望,到了天姥了。

/网/陡然间,她突觉内心一阵绞痛,四肢冰冷,这阵绞痛,乃是单婵体内残存未痊的寒风发作,但在独木舟中,又难以运气行功,际此危急关头,岂不糟透?

一阵剧痛后,单婵已陷昏迷状态,神智一乱,独木舟便失去均衡,在海中打了个旋转,给滔滔海流一冲,陡地一倾,竟是颠覆当堂。

要知独木舟非普通海船可比,虽然覆舟?仍然浮着,单婵沉下海中,给凉水一浸,神智霎时一苏,心下不由大震起来,猛可里,急伸手往独木舟一捞,急切间,竟给她抓个正着,虽不致立刻身沉海底,但五内疼痛难当,似此情形,也难支持得久。

单婵无奈,只好忍住腹内痛苦,尖嗓大呼:“救命”起来。四周静悄悄地,渺无人声,加以风紧浪浓,呼救也是陡然,但当一个人面临生死存亡关头时,便会自自然然地呼援,此乃一种下意识行为,单婵也自认必死。

然而,事情却大出她意料之处,也是合该单婵命中有救。这其间,正值潮涨时候,独木舟漂浮之处距岸本来就不太远,是以给潮水一卷一送,只三两下光景,便已连人带舟给抖上了海滩之处。

单婵此时神智已昏,再给海潮一撞,待得撞上滩上,已然直挺挺地晕死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单婵在迷惘中醒觉过来,只觉身卧处,一片冰凉,未张开眸子,先用手往四下里摸索一番,才知置身之处,乃是一张光滑无比的石床,心中不由一异,再尖耳倾听,竟是全无声息,一片死寂,只闻虫鸣蛙啾,与微风刮叶之响。

“这是什么所在呢?”单婵心中反复琢磨,“我分明是晕倒海滩上,怎会睡在这儿,照理海滩处必有潮水澎湃之声,显然是给什么人救了,移来这儿来了!”

想到这儿,她的双眸也张,游目向四下里一览,原来是睡在一个极其雅致的石洞里,洞中光线虽然昏暗,仍是依稀可辨,目光前移,看了洞门之外,一片银白,霜雪洒地,那是月光,才知道已经入夜。

她慢慢地挪身坐了起来,只见洞中石几石桌,一应俱全,地方也拾掇得极其干净,纤尘不染。

单婵心中好生奇怪,她对当前这所在,似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陡然间,她抬头向洞壁望去,竟是吃了一惊,原来洞壁之上,挂着一样物事,映在射进来的月光之下,乌溜溜地闪闪生辉,那是一柄七节软鞭,鞭首雕成一个蛇头,张口仰首,嘴巴里伸出一条活动的蛇针,因风摇曳,栩栩如生。

单婵一瞥,已是恍然,不禁失声叫道:“我道是什么所在,原来是桑龙姑修为之所!”

桑龙姑在天姥之南,结草为舍,假洞为庐,单婵不会不知,而且见过住过。当年她随史三娘与南星元到天姥来,就曾把此地作为居停之所,虽说是星移物换,洞主人已易,但她却还能一眼认出。

她心中惊疑交并,因单婵在陷船岛的礁路上,曾见到桑龙姑及其几个小儿女坐在木筏之上,分明不在此间,只是救她的人,不是桑龙姑又有谁来?

单婵呆呆地坐在石床左右琢磨,兀是想不出其中道理来。蓦然间,洞外人影一闪,单婵顿时紧张起来,此时五内仍隐隐作痛,若来人是个高手,而对她有不利的话,她就难以抗拒了。

正怔怔间,洞外那人已是悄悄走进,单婵又是一惊,观其身形步法,显然身怀绝技,但见来人步不移身不动,冉冉而至,用的竟是紫府门绝顶的迷踪步法。

单婵哪敢怠慢,提气便是打出一掌,以这老姑娘功力之厚,虽在伤残之后,发出掌劲,仍然凌厉无匹。

对方咦了一声,滴溜溜地一转,便已躲过,口里却不悦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好心救你,你倒打起我来!”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银铃也似的,十分清脆悦耳,使人听了只觉得甜甜地,十分好受。

单婵怔了怔,反觉不好意思起来,沉着气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那女孩子又是“咦”了一声,笑道:“想不到我救了一个疯子,如果不疯,说话怎会不讲理?”

单婵皱一皱眉地问:“我怎样不讲理?”

对方吃吃笑,答道:“你垂危倒卧沙滩上,朝夕有给海潮卷去之虞,我救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不忍你沉下海底而已,嘻嘻,救人也要为什么吗?”

一派天真无邪,单婵深深地抽了一口凉气,想道:“这人莫非是桑龙姑的女儿,我刚才也太鲁莽了,出手打她,幸而没有给我打中,否则又和桑龙姑多结一挡梁子了!”

单婵至此,只好放柔声音,轻悄地说:“小姑娘,请恕我冒失,我也不知道你是个好人坏人,坏人有时也会救人,你阅历浅,所以不懂!”

对方喃喃反复自语道:“坏人也会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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