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第176/184页


那汉子才道:“是两个女子,一大一小,大的看来已逾中年,小的还不过十六七岁。小人细看来人面目,似非邪派中人!”

南星元的长眉皱得更紧,叫道:“有这等事?老五,不管她俩是谁,即请进来相见!”

那叫老五的汉子应诺一声,去了不久,果然带下两个女子,直朝筵前慢步跑到。

三人才转过短短围墙,座中各人霎时眼睛一亮,接着,方洪与桑龙姑已然高声惊呼起来,就是其他各人,也俱各各惊疑不定。

史三娘此时也搁下疗治她儿子史炎的事,张目瞪视来人半晌,忽咧开嘴巴,似笑非笑地指着两人中那年纪大的叫道:“你,你也来了!”

当前两女子,年事大的一身素服,虽逾中年,却是面目姣好,眉如远黛,目若秋水,眉宇之间,孕蕴一股深深愁悒,手里挽着一个红绫绸子的包袱。

那年轻的女孩子,美丽极了,看她轻移莲步,冉冉而至,宛如神仙中人。这双来人,原来是苗金凤与南芝。

方洪一声惊叫过后,一长身已向那中年妇扑到,抱头痛哭起来,哀声叫道:“娘,娘你怎知孩儿在此,孩儿还道今生无缘再见!”

桑龙姑也已离座,行近前来,南芝先不问安,却对她娘道:“娘你在这儿可曾杀人?”

桑龙姑一怔,放柔声调答道:“芝儿,你疑娘杀人了么?”

南芝摇摇头道:“没有杀人就好,孩儿怕你随便杀人,孩儿此来,也是要来阻拦娘和人打架!”

这孩子仁心义胆,已在几句不相干的话中,流露无遗,听得座中各人,为之动容。

南星元眼见这个天仙般化身的女儿,却是不便相认,心头不由一阵难过。

他挪到南芝身畔,执手凝视半晌,才叹了口气对南芝说道:“孩子,你娘当真没杀人,这儿什么人也不曾打架,你放心好了,到娘那边去坐地,我们在商量解决许多大事。去!”

南芝一抬头,张开秀目,和她爹对视一会,眉儿微攒,说道:“老伯伯,你的面孔好熟,我倒想你不起,你是谁?要和他商量解决什么大事!”

要知南芝才晓人事时,南星元已然离开天姥,孩子心中无牵无挂,过了一些时候,便已把她爹淡忘了。这时只觉对方面貌好熟,怎样思索也思索不起。

南星元心中陡觉一阵沉痛,如果他此时与南芝相认,必惹起一场麻烦,对这洁白无瑕的孩子说来,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他勉强笑了一笑,犹未答话,突然间,座中有人叫道:“芝妹,还不快跪下去拜认爹爹!”

南星元与南芝愕然齐齐回顾,发话那人,乃是南芝的大哥,塞外怪杰的长子南雍。

南芝似不相信,她迟疑问道:“大哥哥,你说什么?谁是咱的爹爹?”

南雍用手朝南星元一指,笑道:“这位老前辈便是咱们的亲爹,还不快些厮见!”

南芝一向极信她大哥哥的话,知他乃是一个诚实君子,绝对不会随便说谎,更岂有胡乱认人作父之理?

正待跪落尘埃相认,此时,南星元显得尴尬异常,连声说道:“别多礼了,别多礼了!”

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但听桑龙姑阴阳怪气地大叫起来:“芝儿,休听你长兄胡扯,娘与这个老儿恩尽义绝,还认什么爹爹?”

南芝也忒聪明,一听已知当前这位慈祥长者,是自己亲爹无疑,大抵必是与娘不睦,故此才不许自己相认。

她陡感一阵心痛,泪珠儿不由簌簌下坠,上一代作孽,殃及下一代,当真惨绝。

这孩子乐观天成,自幼不知悲伤为何物,与苗金凤在一起后,又撞上了阴阳门二老怪,才稍稍历经一点世故,又怎会无端地哭?

要知南芝在桑龙姑一家人的心目中,无异是个宝贝,桑龙姑这歹毒妇人,即使素常里对人如何冷漠严厉,但对她的小女儿却从未有过疾言厉色。这其间(奇*书*网^.^整*理*提*供),她一瞥南芝伤心落泪,竟然慌了手脚起来。

正待出言诓骗她的幼女,但她的长子已痛苦地叫了起来:“谁无父母,谁不爱父母?娘,你和爹有过节,可不能禁止儿女们认亲爹!”

桑龙姑怔了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婆娘饶是心肠歹毒非常,但一见她那一双佳女儿,胸中歹毒之念,顿时消解于无形,这大抵是“邪不敌正”之故,她那长子、那幼女,端的是凝天地正气,秀气所聚而成,教桑龙姑心中怎能腾起毒念呢?

玄冰美人桑龙姑犹未答话,陡听得南星元呵呵朗笑起来,大声叫道:“贱人,你我是非曲直,这桩梁子,一会儿了结,但女儿是大家的,你不能阻止他们认爹,更不能阻止我相认!”

桑龙姑没有做声,她陷于凝思,看她的表情,脸上神态,瞬息千变。她,她莫非有了悔意?

南星元瞧在眼里,苦在心头,只缘当年一念之差,铸成今日大错。他这时心念,只期桑龙姑及早回头,自茫茫孽海中登彼善岸而已。

这位武林怪杰,并无意覆水重收,和桑龙姑修好,何况在场尚有他的结发妻子史三娘在,这段恩怨,尚未了结,岂南星元遽尔与桑龙姑言和?

一时间,场面顿成僵局,南芝为人,不但仁慈,抑且笃孝,毕竟与娘相处日子久些,和爹见面不过在于俄顷,但见她迟疑了一下,忽哀然地问道:“你老人家许不许女儿认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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