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第90/184页


秋娘暗里吃了一惊,装睡如旧,却听南玲答道:“我还道你没有瞧见,不过那人的身形好快,只一提便已去远,功夫和娘彷佛,瞧不真切。有没有来过,问一问秋娘使知!”

玉箫郎君默然不语,拿眼望秋娘一下,秋娘心如小鹿乱撞,哪敢做声,她已误会她与陌生老人说话,给南玲窥去。

一惊之下,不由冷汗直淌。

却听一声冷笑,玉箫郎君说道:“好妹妹,别问什么啦,你忘记那贱人已中了我的迷香,非至翌晨五更以后,不会醒哩。何况她又是个不谙武技的人,来人本领既这般高,即使她醒觉,也是不会知道的!”

秋娘听到玉箫郎君句句叫她做“贱人”,不由芳心震裂,银牙咬碎,竟至暗弹泪珠,伤心至极。

幸亏那贼子已认定秋娘沉睡不醒,加以和南玲余兴未泯,也不睡到她这一边,而去和南玲调笑,共枕草上,所以始终没有觉察。

秋娘偶然一伸手,陡觉湿漉漉,才忆刚才老人为她喷凉水救醒,心中益是庆幸玉箫郎君不睡这边来,否则他不会发觉吗?

没有多久,玉箫郎君和南玲想来疲倦不堪,已然沉沉入梦。秋娘百感交集,如何睡得着呢,辗转反侧,好容易挨到天色破晓,至朦胧入梦。

醒来时,玉箫郎君和南玲已经先起身了,玉箫郎君满面春风地对秋娘道:“秋妹妹,你昨宵睡得太好了,一直睡到现在!”

秋娘心中在冷笑,但身在狼傍,哪敢稍露不满之色。可是她才一抬头,心中不由荡漾起来。

她的炎哥哥,那如玉树临风俊朗的风姿,那含情流转的眼波,对她笑着,笑啊!

立刻,她那满腔怨恨,化为乌有,她只觉世上最亲最好的人还是炎哥哥,她虽知炎哥是个薄幸郎,却是愿意为他提负痛苦,任由宰割和凌辱,只要炎哥哥不抛弃她,甚且他和南玲公开勾搭,她也可以不加干预。    

第二十六回 衣冠禽兽

这贼子的魔力委实也太大了,但见玉箫郎君对秋娘笑了又笑,两眼淫邪之光毕呈,慢慢走到她的跟前,执起她纤纤素手,亲了一下,嘘寒问暖,煞是亲热恩爱!

秋娘给他这一突变,弄得如痴如呆,怔怔想道:“炎哥哥对我仍是一往情深,谁说他是个薄情郎,嗯,对了,那老儿一定和炎哥哥有私怨,要来离间咱夫妻之情!”

一转念便离题万丈,秋娘差点把昨宵的事坦然告诉玉箫郎君,幸得她人还精细,明白如将事情抖出,老人已去远了,玉箫郎君也柰何他不得,万一弄巧反拙,对自己反而不利,因此把话硬生生地咽到肚子里去。

玉箫郎君忽冷忽热的态度,把秋娘逗得扑朔迷离,情难自禁,这贼子当真有情,或者余情未断?原来玉箫郎君为人最工心计,素常里便用这个办法来控制和玩弄女人。何况他与秋娘新婚燕尔,计起日子未及一月,妖花未残,不能算是玩得腻了,若是当真生了厌心,不把秋娘弃了才怪呢!他对秋娘冷落,乃是做给南玲看的,讨她欢心,此刻南玲已经得手,这贼子当然无所忌惮!

南玲乍见个郎又对秋娘倾心,心头不由泛起一阵酸意,却是不敢发,理亏本来在己,是她横刀夺爱啊!

但南玲这小妮子心计也工,不逊她的亲娘桑龙姑,只见她小眸子一转,已然有了计较,也不着形迹,装做欢欢喜喜地与玉箫郎君及秋娘有说有笑。

天色大白,破庙里非长作勾留的好去处,一行三众,乃继续动身,一路向四川进发。途中,玉箫郎君已不再对秋娘有所忌惮,公开和南玲勾搭,大享齐人之福,秋娘也只好逆来顺受。

约摸走了两个多月路程,已然舟下三峡,直放汉中,浏览三峡湍流奇观,又有美人相伴,玉箫郎君自是乐极忘形,南面王不易了。

这天已到三峡下游,离采石矶不远的一处所在。是个小镇甸,名叫万花村,只缘近处遍植好花美草,每值花开时节,灿烂夺目,蔚成一片奇景,因是得名。

三人入得村来,但见百花齐放,芬香扑鼻,不由耳目一新。这百花村倒是个大村落,富庶大户也多,所以红墙绿瓦,随处可见,玉箫郎君游目四顾,心念怦然又动。

这贼子竟又起了淫邪念头,他知道这种山明水秀所在,美人必多,他想在此稍作勾留,以便猎艳吊吊膀子。好在玉箫郎君为人自负,以为自己生得一张甜甜脸孔,女人见了,没有不爱慕之理,因是不屑干那采花下三滥的勾当,这才免了许多美女的祸劫。

村落里没有客寓可资打店落宿,三人只好拣一大户人家借歇些时,那家大户在村之东隅,是村里有名气的人家,主人中过举人,因此,一村之人,统叫他做举人公而不名。

举人公见来的客人是个俊朗书生,又携有如花美眷,自是不疑惑他。这位主人一生也恰是好客,因而殷勤招呼在舍间小住。

玉箫郎君对举人公诡称两个女的是他妹妹,一同入川访友,举人公也深信不疑,便把南玲与秋娘带进内眷,给夫人小姐们引见,自己却陪着玉箫郎君在外堂闲话,并且打扫了一间雅致干净西厢,已备给玉箫郎君安歇。

玉箫郎君口舌便绘,读书虽不多,却颇能讨人欢心,因此和举人公竟是一见如故,和洽异常,从言谈口气中,这贼子却打听得到举人公膝下只有一女,只才二八年华,正是妙龄之年,含苑待放,他竟然兴起非非邪念,便待存心染指,撷下这朵犹未见面的花朵。

玉箫郎君想到这里,不禁有点心痒难熬,但他不知举人公之女究竟是何样貌,只知她的小名叫做宜君。单听这名字,玉箫郎君已觉有些飘飘然了。

他心念在转:“好歹今晚更往探一探,可恨南玲和秋娘,一入内堂便忘记出来,否则先向她们讨些消息也好!”

当晚吃过夜饭,举人公便教下人引领他入西厢安歇,玉箫郎君心念宜君,那里还睡得着。二鼓一过,这山村所在,已然万籁俱寂,悄无人声。

玉箫郎君推开窗门,往外四下眺望,今晚上恰好月黑风高,连天上的星,也不知躲到那里去,这光景,正是夜行人的好机会。

他不假思索,袍袖飘飘,一长身便已穿窗而出。举人公这所房子好大,一共三边,每进隔着一个大院,他所居停之所,乃是在外院,明知中院内院,俱属内眷所住,却是不知宜君住的是那个院中,更不知那间房子。

只好盲目摸索,每间房子都去窥探,不过这也棘手得很,因为每间房子并非全亮着灯火,而且都是蒙头而睡,断不能每张床都去掀开铺盖细看。

玉箫郎君盲目翻过几间房顶,并没有探出什么端倪,心中忽然转念,想道:“何不引南玲出来一问,也许可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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