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第95/184页


举人公抬起眼皮一瞥,心中又是一阵凄然,但见自己心儿,浑身麻软,动弹不得,宛如醉酒,又似中邪,再察看颜色,却是粉颊酡红,像没有受过伤,虽然衣衫不整,却无给贼蹂躏迹象。

老贼心中不由滋疑:“掳去了又放回,难道还能完壁无损?”

别说举人公心中最滋疑惑,展眼之间,另一个家人模样的汉子又扑了进来,看那汉子,一脸欣然颜色,像是进来报喜。

那汉子一个踉跄进入,跪在地上禀道:“老爷,夫人和小姐有救了!”

“你说什么?”举人公眉毛直皱,满腹狐疑地问。

那汉子气嘘嘘地说卜去:“小姐刚抬进内不久,院子外忽来一个江湖郎中装束的老者,初时小人们并不觉察,因为大门已然紧闭上了,后来听到一串铃声!”

说道这儿,汉子稍微透了口气,又道:“小人们心中觉得奇怪,怎地今夜怪事这样多,来了贼人不说,深更半夜,有江湖郎中在门外摇铃,这可不在生意经呢!”

“后来怎么样?”举人公显是不耐烦地问下去。

“后来么!”汉子继续说道:“小人本来不去理他,可是那郎中却似知道我们这屋里出了事情,只听他大声叫:生意来了,喂,管家的大爷们,你们屋里可有半夜中邪昏迷不省人事的病人,我郎中会驱邪医治晕厥之症,要医治就快开门,否则,我郎中可没暇呆在这儿,要走啦!”

“小人一听,知事有蹊跷,急忙把大门一打开,那老郎中只一幌,便已飘身到院子里,身形快极了,看去似也是个会武功的人,他一进门便教小人进来禀报,好待他来救治夫人小姐!”

“有这等怪事么?”举人公心犹存疑地问着。

“人还在外面,老爷要不要请他进来参详一下!”汉子恭谨地答着。

举人公略略一思索,叫道:“罢了,就请他进来看觑夫人小姐,究竟得了个什么怪症也好!”

那汉子应了一声出门去了,约摸过了盏茶光景,带来了一个白发飘飘,精神矍铄的老头子。那老头子身衣江湖郎中装束,手中擎着一个串铃,不住价地摇着跨步进来,那模样,似闲适又滑稽,惹得哄室大笑起来。

举人公眉头一皱,白了手下人一眼,低叱道:“有贵客到,休得无礼!”

一时间,杂声顿杳,室中鸦雀无嗓,呼吸皆可相闻,只剩下江湖郎中那阵当叮乱响。

举人公不愧是个老奸巨猾的读书人,他先向郎中拱手为礼,彬彬地问道:“先生尊讳怎样称呼?”

江湖郎中傲睨自得,两眼朝天,笑道:“山野小民,那有名号,只为一生行善,知道府上有人串上急症,才赶来替其治疗。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郎中这番要造十四级浮屠了!”

举人公心知对方必是个江湖异人,益发不敢把他得罪,恭谨地问道:“不知大驾怎会知老夫家有人中邪?”

江湖郎中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这个你且别问,救人要紧!”

举人公也不敢多言语,只好命家人把夫人和小姐扛到床上躺着,弯腰让着江湖郎中,请他到床边看觑自己妻女。

这时,江湖郎中却不忙,他笑吟吟地举目环视四边一下,当目光落到秋娘身上,惊疑之色,倏地掠上脸际,忽地指一指秋娘,旋头问举人公道:“这姑娘是尊驾何人?”

举人公怔一怔,陪笑答道:“她么,是个女贼!”

“女贼!”江湖郎中不胜惶惑地重复吟着。又究诘底蕴,举人公只好举实相告,却听那郎中老人,凝思半晌,慢慢地说道:“依你这般说来。这姑娘未必与贼人同党?”

举人公苦笑道:“这个老夫可管不着,因为她确和贼人做一路来的,是非黑白,明儿送官公断,就会问个水落石出。

哈、哈、哈!”

又是一阵强笑。江湖郎中皱眉又问:“那么,她是给什么人打得遍体鳞伤!”

他向前挪近两步,惊道:“这是皮鞭挞痕啊!”

话才落,只听得秋娘尖声哀叫起来:“老丈,救救小女子一命,救命啊!”

她已然认出当前这位郎中老者,正是在镇江城内,陋巷之内,和玉箫郎君交过手的人,他既能和玉箫郎君交手而无恙,想来也是武林中一名高手。老人家这番来此,自己可有救了!

她回溯前尘,已然料到当前老人,定是一个善良长者,非玉箫郎君可比了。

江湖郎中闻叫,笑道:“原来是你,你怎地和贼人在一起,又怎么给人打得这个模样儿,是什么人打的,我老人家可要替你报仇!”

说着,长袖向前一拂?说也怪道,秋娘身上如姆指般那坚韧异常的大麻索子,纷纷寸断,洒满一地,秋娘已然恢复自由。

一松绑,秋娘忍着浑身疼痛,跄踉爬前,挪到老人家的身畔,抖索了地似很畏缩,又彷佛要江湖郎中做她的护符。

江湖郎中低低安慰她:“秋娘,别怕,万事有老人家做主,待我办好救人之事,就带你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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