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丛里的诗》第25/193页


可是眼下只有凄寒二字,不见敌踪。

“现在还没到出来的时候吧,”叶红淡淡地说:“这人已跟踪了咱们好几天了。”

单简如箭矢般吐了一句:“卑鄙!”

“就算卑鄙也是理所当然的卑鄙。”叶红心平气和地道:“一个人既然想杀人,就难免会用上一些卑鄙手段。我们想不给人杀掉,也可以用一些卑鄙的方法――到头来,就看是谁杀谁了。”

简单犹像了一下,才说:“他的目的是……?”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叶红好像不只说给简单和单简听,“龚侠怀的事我已插了香、上了祭品、拜了神,我是管定的了。”

北风在瓦巷那边发出尖锐的呼叫,好声呼唤着那一场迄今还没有及时赶到的雪。

?有那些这么好的朋?

叶红带着简单和单简,直赴“诡丽八尺门”。

“八尺门”的人甚具敌意,对叶红等很有戒心。

其中一个“八尺门”的管事,还不准备让叶红进去。

“你们来干什么?”

“我家公子是要来拜访贵门龙头老大。”单简必恭必敬地双手呈上了帖子。

“我们的龙头……很忙,他才不暇接见你们。”那人看也不看,更不用说用于去接。

“……这样好吧?就烦你为我们传报一声……”简单塞了一角碎银过去:“就劳老哥了。”

那人一头乱发,像鸡冠草一样,可是就算是也是倒过来的鸡冠草,因为他的脸腮全长满了胡子,而且长得要比头发还放肆。

他拿了碎银,约略在手上掂了掂,又公然抛了抛,绷紧的脸才有了些笑意:“这银子我要了。”

简单满怀希望他说:“那就烦请老哥代为通传一声喽。”

那人笑容一敛。一下子,每一根戟发都像一支艾支的箭插进他那一张厚得已完全掩埋掉血色的大脸上:“我没有收你的银子,是要给你个教训:少来用半两银子就想打动你家四爷的心!”

说罢拧身就走,就当他们都是被拒于门外的乞丐。

叶红道:“请等一等。”

那人跋扈地半回过身子:“欠揍是不是?”

叶红心平气和他说:“你们龙头不在,就请向朱二爷通报便是――”

那人瞪着一双眼白和他牙齿一样黄浊的眼,打量叶红:“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路四爷。”叶红依然毫不动气:“我姓叶,叫叶红,跟你们大龙头和二当家,都算有些交情。”

那人的脸色变得几乎连眼色都一起变了。

“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叶公子,叶大人……失敬,失敬,叶公子是从王府过来的吧?只要事先着人通知小人一声,我家二爷随同小人赴拜公子,才算合了礼教……这怎敢有劳亲自驾临……”

他像巴不得把自己胡须和头发都拔光,以免阻碍了他所要表达的热烈欢迎的样貌。

叶红出身王府,是权势之家的子弟。虽然自叶父开始,因不忍见朝政日庞,辞官归里,不问国是,宁在家读书作画,清闲自娱。他大概在中年之后罢,除了终日游山玩水、遍访名山大川和沉迷于棋艺弈道之外,唯一忙的事:便是每遇朋友有难,他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如果说他还有嗜好,那便是“纳妾”这回事:他到五十岁还娶了十八个“小妾”回来,未入门的还不计其数。

这几件事都是极为花钱的。一个人如果没有权,就不易弄到钱。相同的,如果没有钱,权也不稳固了。叶父会花钱、不懂得赚钱。知道弃权,不识抓权。不久之后,叶府早已家道中落,外强中干了。到他死时,叶府实已剩下虚壳,因为这个当家的也是叶氏唯一留下来的香灯:叶红,比他父亲还要不喜欢当官,而且他在明在暗地支持各路豪杰来收复被金人占据的国土,对抗蒙古人野心勃勃的进侵,这种事有时候在十天内花费之巨,还要远甚于他父亲十年来所花的钱。

――不过,就算叶府只剩下了一空的柜子,但这“柜子”还算是个“古董”,本身还是价值不菲的。

平江府的老百姓,只要看见叶红,都总会想到他那显赫的背景和家世。

这位“路四爷”显然也是这样子。

所以他一听到叶红的名字就变了脸。

变成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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