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行年全集Zei8.com》第88/96页


秦锦秋大感窘迫,腾地站起身,脑袋一缩,顺手将身旁的少年往前推。林嘉言任由她当鸵鸟,对司机大叔点点头道“麻烦您了”,拉起秦锦秋下了车。

迈出车门的瞬间,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大巴停在山路边,正对着开阔的山景。满目苍郁――山并不高,却绵延起伏连成片。青葱碧郁的密林铺展于脚下并往远方无限绵延,仿佛成为了碧色的海洋,风起时波澜涌动。闭起眼睛几乎有种错觉,她,能听到波涛拍打礁岸的声音。

松风镇胜在精致秀丽的小桥流水,因此秦锦秋面对着如此开阔大气的山景不禁有些出神了。

“我想……”

“什么?”

“会不会有人像对青柏巷那样,来毁了它们呢。”秦锦秋收回视线,无端地感到惆怅。

“谁知道呢。”林嘉言走到她身边,顿了顿,又说,“但是,只要还有人愿意待在这里,它们总愿意为了那些人坚持下去的。”

我们所深爱的事物,很多时候比我们想象的坚强得多。太钻牛角尖,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这样想,也就释然了。

“走吧。”秦锦秋深深吸了口气,清新沁凉的山风充盈肺腔。她转过身,却见远远跑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锦秋姐、嘉言哥。”那人站定在他俩面前,“姐姐说你们今天会到,我是来带路的。其他人已经进学校了,再不快点就没有好床位喽。”

她的出现让秦锦秋惊喜万分,“好久不见了!”

回到桑野镇的师绘看上去稳重成熟不少。换下了花哨时髦的衣服,衣着朴素的她让秦锦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师绘被看得窘迫起来,不自在地擦了擦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秦锦秋慨叹似的长舒了一口气,“以前还没发现,原来你长得蛮漂亮嘛。”

从前也许更多时候是被闪亮耀眼的衣饰遮蔽了光辉,她甚少去留意师绘的样貌。

说话间已走了一段路。安宁小学离他们的下车地点并不远,正对着校门的就是操场。铁制的校门已经有些生锈,“安宁小学”四个字上的油漆已褪得斑斑驳驳。注意到秦锦秋的走神,师绘解释道:“这里到镇上还是很不方便的,旧是旧了些,不过东西都还齐全。”

安宁小学的学生据说都是山上农家的孩子,七八岁的模样,很怕生,整整齐齐地排在操场边,怯怯地看着已在操场上站了很久的哥哥姐姐们。而反观颐北高中一方,大家也都还是高中生,面对这样的情景也不免手足无措。一时间双方隔操场相望,满场一片静寂,竟没人走出第一步。

秦锦秋一眼便瞧见了颜乔安。她与双方大军的阵营都有些距离,独自倚在一棵老树下看书。梁未来全无形象地蹲在她身边,垮着脸大喊无聊。颜乔安从书页上移开目光,过了一会儿,摘下耳机递给她。

正疑惑着怎么没见路和,就见他满头大汗地拎着两大捆课本跑过来,“你们这些没有师德的浑蛋!长了手的都给我来帮忙啊!”径直奔过秦锦秋和林嘉言身边,过了两秒他又倒回来,“咦,你们怎么才来呢?”

林嘉言避开话题,伸出手去,“我来帮……”

他的话被一声稚嫩的大叫和一阵稀里哗啦的物体落地声打断。

路和不折回来还好,一折便折出了麻烦――他们站的地方正是一个拐角,后方毫无预警地冲出一个小男孩,没有提防的路和被撞了个正着。担心伤着孩子,他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两捆书丢了出去,谁知书绳没有捆紧,前方又正是一潭水洼――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目睹了全程的秦锦秋赶紧拖着林嘉言去抢救课本,其中还有不少讲义,飘得东一张西一张,再加上山间风大,捡讲义竟成了一项极艰巨的体力活。她上蹿下跳地逮了老半天,也只能拾回一小半。那边,林嘉言已经整好了课本,分出其中浸湿的一部分,摊在阳光下晒。见她如此辛苦,便也要上前去帮忙。

然而他刚走了两步,便见一群小身影涌向了仍旧气喘吁吁抢救讲义的秦锦秋。孩子们像是发现了新的好玩的游戏一般,追着一张张雪白的讲义满操场疯跑,个个小脸都兴奋得红彤彤的。路和则拉住刚刚从角落里冲出来的小男孩玩篮球,约定谁输了错就归谁,得向对方道歉,名正言顺的一对一比赛嫉妒得一旁一帮小家伙眼睛发红,挤在狭小的篮球场边目光炯炯地望着,热切盼望下一个能换自己上场。

僵冷气氛霎时间土崩瓦解。颐北高中的众人观望了一会儿,也有不少人按捺不住地加入了游戏。林嘉言静静看着阳光下笑容灿烂的秦锦秋――不知何时开始,她的职责已经从抓讲义变成了去抓一个个为了抓讲义甚至不惜爬上树的小鬼――看着这样的她,林嘉言不禁扬起唇角,拾起她顺手丢在地上的行李,想要趁这个时候去替她安置好床铺。

“女生宿舍,男士止步。”经过老树下时,状似垂首认真阅读的颜乔安冷冷道。

林嘉言放慢了脚步,却没有停下,“你为什么不一起去玩呢?”方才陪着她的梁未来早已心痒痒地加入了老鹰捉小鸡的队伍。

瞥了一眼闹哄哄的操场,颜乔安哼了一声,将视线重新投向书页,“蠢。”

“所以才是游戏。”

这么说着的时候,林嘉言已经走得远了,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渺茫而不真切。尽管依然埋头书本,颜乔安却忽然发现,不久前还十分吸引她的词句此刻都让人心生烦躁。

孩子们的欢笑声刺得耳膜发痛。她试图将它们驱逐出去,然而却是徒劳。

他们……看上去很快乐。

但这与她无关。

她的游戏,最开始是一个人的,后来变成了两个人,到现在,又只是她一个人的。假如这是一场限定两人的游戏,那么剩下来的一个席位,她一定只为那个人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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