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子鬼剑》第107/137页


  话毕,舍因睑带愧色,朝著展风驰深深一揖,掩门而去。
  
  展风驰双眼异采频闪,走回桌前提壶倒了二杯茶水,对著左侧窗外微笑道:“老禅师久候了!您请进室内奉茶。”
  
  房门为一股柔劲打开,一条人影如电一闪,只见住持若愚老禅师已然安坐于椅子上,捧著茶杯轻啜一下道:“展檀越,未得真觉,常处梦中,故佛说为,生死长夜。愚夫执迷于境,起烦恼业……这又何必呢?”
  
  展风驰不卑不亢微笑道:“老禅师,在下投身杀戮魔道,方能以暴制暴,以杀止杀遏止妖魔鬼怪大乱朝纲,是圣是魔唯一念之间而已,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谓无业不成障;这是我的悲愿!”
  
  老禅师肃容合十称一声佛号又道:“料不到展檀越的慧根深厚,谅必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可怕,理应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展风驰慨叹道:“老禅师,既人杀戮魔道,只能飘流在血海之中,哪有回头的岸可寻?即使偶而靠岸,对我来说又是一处刀光剑影、尸横遍野的杀戮战场。”
  
  老禅师双道白眉轻颤,双手合十,喟然长叹道:“展檀越既然心意已决,老衲又何必在此徒费口舌,只希冀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展风驰轻叹道:“老禅师就当成展某……是上苍派遣入凡尘的一颗杀星吧!”
  
  老禅师白眉紧蹙,沉默了一下,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置于桌面道:“这是刘伯温留给你的信,老衲能感受出一场杀戮即将来临了。”
  
  展风驰苦笑道:“倘若一场小小的杀戮,却能拯救外姓侯暂时被废杀的命运,也等于是营救了千万人的平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老禅师慈眉舒展,善目如炬,瞪著展风驰微笑道:“好一个天降杀星!能背负著勇闯地狱门的悲愿,可见刘伯温没有看错人!老衲也只有默默地为你诵经添福添寿了。”
  
  展风驰有感而发道:“在这湖北地带,以前就是陈友谅的地盘,陈友谅为一些臣子所出卖,方败于朱元璋之手,死于非命。如今这群臣子虽然封侯,却遭朝廷多方猜忌,令这些人寝食难安,所以恩师反而要我在这个地界尽力阻止朝廷废杀外姓侯的政策,我实在不了解恩师的用意。”
  
  老禅师道:“刘伯温自有其打算,展檀越勿多揣测。这些卖主求荣之辈本就没有诚信可言,虽得一时的荣华富贵,心中却一辈子无法踏实,况且当今皇上乃是一代枭雄,这批人被整肃只是迟早的事。”
  
  展风驰一脸哀痛道:“牵涉胡案而死的著名人物有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太师韩国公李善长、廷安侯唐胜宗、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荣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宜德侯金朝兴、靖宁侯叶升等下下三十人,诛杀数万之众,一些开国老臣就要杀光了。”
  
  老禅师听罢白眉微颤,合十称念了几声佛号,叹然道:“胡案爆发以来确实今朝野风声鹤唳,皇帝趁机取消中书省,由自己兼行相权,皇权和相权合而为一,这是治权的变质,也是历代以来官僚和皇家共治的状况,转变成官僚奴才,皇帝独裁!以后朱元璋要杀看下顺眼的文武臣僚,便会拿胡案为底子,随时加进新的罪状,好排除异己。”
  
  展风驰看著自己的双手叹道:“我曾是皇帝的帮凶,这双手沾满了血腥,想不到会报应在我的身上,如今只能暂时遏止朝廷废杀外姓侯的政策,当成是一种赎罪;以稍稍弥补内心的不安。”
  
  老禅师也随著摊开双手苦笑道:“当年老衲曾跟随刘伯温参加抗元,这双手也是沾满了血腥,如今只能替那些孤魂野鬼诵经超渡,以佛法圣谛软化世人,世间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痛改前非、不停留一切,却在一切中!”
  
  展风驰脸上呈现痛苦之色道:“早在洪武七年,便有御史死谏道:‘才能之士,数年来幸存者百无一、二。”
  
  单是官吏犯‘笞’以上之罪者,谪戍到‘凤阳’屯田的就有一万多人,当时皇帝听谏虽好生后悔,但第二天就把那名御吏给杀了!”
  
  老禅师眼眶微红道:“这个出身贫寒的皇帝,将政权的维系建立在流血屠杀、酷刑暴行的基础上,这个时代,这种政治,确确实实是名副其实的恐怖政治,姓朱的就是屠夫!他打出来的天下,心中早巳打算非朱姓不能封侯,全是替儿于们著想。”
  
  展风驰点头赞同道:“当年我在暗中保护皇上,太了解皇上的脾气了,要是这一天他的玉带高高地贴在胸前,大概是脾气好了,杀人就不会多。如果玉带在肚皮底下,便是腥风血雨来临的前兆,满朝的官员都吓得面无人色,个个发抖,准有大批人会被杀死。”
  
  老禅师长叹一声道:“老天爷派了一个大杀星下凡,所以你这个小杀星就别妄想以小搏大了!你走的这条不归路,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迟早会遭殃的!”
  
  展风驰不以为意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恩师暗中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每能教我逢凶化吉,暂保安泰。假如朱元璋有一天离开京畿出巡的话,我必然会前往谋刺,一旦成功,心地慈孝的皇太子朱标早日登基,大赦天下,到时候也就可以洗刷我的冤情了。”
  
  老禅师笑骂道:“到时候天下的英才及开国猛将都杀光了,皇太子朱标还能拿什么英才来治国?派什么骁勇善战的武将去抵御外侮?你自己都难保明天会发生何事,如此期待岂不是多余了。”
  
  展风驰闻言尴尬地拆开密函,阅读过后,脸色一变道:“雷大已到汉阳了!他专程为我的这柄‘滴血剑’而来,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
  
  老禅师白眉一颤,望著熟睡中的小恨道:“你是说秦从龙的儿子……秦雷行来了?此人阴险毒辣不下其父,他必然会设重重陷阱来捕捉你这头猛兽,依老衲的看法,你就把小恨寄放在寺中,老衲将孩子扮成小沙弥比较安全。”
  
  展风驰点头认同道:“也好!一切偏劳了。”
  
  老禅师高兴道:“老衲就让小恨多了解一些佛法,好洗涤其心中的魔障,莫再步人你的后尘;能当个几天小沙弥,也是其宿世的福报!”
  
  老禅师离座起身对著展风驰合十作揖,随即掩门而去,展风驰望著熟睡中的小恨,双眼浮现出一种百感交杂的关怀,随手将密函一触火烛,燃化后,静静地呆坐椅上。
  


第二章 血染龟山

  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
  
  棋罢下知人挽世,酒阑无奈客思家。
  
  “龟山”山势如剑刀插天,山腰问的羊肠小道壁立千仞,沿著山势环绕如蛇婉蜒而上,直达山顶。
  
  “望江亭”伫立龟山之巅,遥望长江如一条玉带向东铺陈而去,虽与对岸“蛇山”遥峙,却清晰可见“黄鹤楼”的壮观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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