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小椴》第2/8页


  其中,古玩阁已被焚之一炬,阁中都是朱公候最喜爱的珍宝;名马“的卢”被杀,那是一天清早,朱公候在马厩里亲自看到了那匹爱马的头。
  杀马的是一个冒名的车夫,朱公候左护卫当场就抓住了他,可他却往自己脸上打了一把毒砂。
  那毒可真厉害,他的脸被打成了一个筛子。
  所以这一根刺,没有容貌。
  焚古玩阁之人,临死前也是用一把火烧毁了自己的脸。
  所以这一根刺,也没有容貌。
  杀“杨柳楼”朱公候外宠的人,在重围之下,自用镪水毁容。
  最惨的是那三个刺朱公候的刺客,他们都是高手,他们也都没有得手,但他们用他们的血让朱公候很吃了一惊。朱公候本想要活的,但他们临终前都用匕首活活割烂了自己的脸,其中一个,更是一剑将自己面目削了下来。
  这情景,让为朱公候掌刑,一向以心狠著称的躲在暗影里的吴遇青都骇得双腿发抖。
  这是什么样的刺杀?什么样的仇恨?他们要杀的是朱公候,杀不了他,也要毁了他心爱的一切。
  朱公候如何不怒?
  怎能不怒?
  ――当然大怒!
  这些久已镇在他泼天富贵、翻江权势下的地下恶鬼们想造反了、他们!
  朱公候一怒之下,首先提升了公候府的护卫总管,他在这一连串的护卫中有功;又贬了刑房主管,因为怯懦;最后饰斥消息头目,还杀了护驾不力的右卫王颜。
  朱公府中登时一震。
  公候已怒!
  他还做了一件小事,就是葛老儿护卫苏绛唇有功,不幸身死,只留下一个小孙儿,应苏绛唇之请,把那葛老头儿的小孙儿小再招进了公候府,就在苏绛唇的院中当差。
  想起苏绛唇,朱公倾心里才略微平了一平,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女人,哪怕他贵为公候,但想再找到这么个人,也不容易。
  这就是诸候之怒。
  他让全南昌城都知道,朱公候已经动怒!
 



 

第二章 垂青
 
  1 、两个名字的女人
  公候动怒,绛唇寂寞。
  铁骑横出,朱门紧闭。
  朱公候知道苏绛唇的寂寞吗?
  不知。
  那么有谁知道?有谁知道?有谁在乎这如水的月色中我如水一样的心事?
  ……
  苏绛唇在月下沉思。
  苏绛唇是一个有着两个名字的女人,一个是‘绛唇’――“绛唇、绛唇”,朱公候的声音在华堂盛筵上、帘幕低垂时、歌舞方浓处、桃红柳媚中一声声地叫着,他宠她,这“绛唇”两字伴随着旁人的艳羡、蛾眉的嫉忌、南昌城中人的仰望,在朱公府内时时在飞。那时,杯中的酒荡了,和苏绛唇的眼泛成同一种潋滟。
  只是没有人会注意、那潋滟后的醉。
  就象没有人会注意那绛唇后面的沉静、与其实疲倦的妩媚。
  只是另一个名字久已无人叫了――苏绛唇叹了口气。
  “绛唇、绛唇”。
  朱公候的声音在鱼水欢浓、衾枕堆叠中响起。
  苏绛唇一般只是静静地听――他不知道,永远不会知道,那时、她心里冷静得当他叫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十三岁进府,被他派教师调教得歌舞双绝,然后偶然遇到他,就被他留了一宿,然后再遇时惊艳,赐名‘绛唇’,以后拨了一个院落给她住的女人。
  梦后楼台高锁欢醒帘幕低迷朱公候在极欢娱中睡了,发着轻鼾,那时、苏绛唇总睁着眼,睁着眼,一直睁着眼。他们上床常在午后,她常睁着眼直到落日。
  ――那个叫‘绛唇’的女人是她吗?她问自己,她听到心底深处有一个久被拘禁、未曾释放的自己在哭泣,那个十三岁的从没有机会长大的自己在哭泣。
  于是,在这寂寂的夜,在柳边花外,她单衣薄衫、在凉风初起时,会去努力想听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把她另一个名字提起:“若妍、若妍……”
  风杂着,她听不到呼喊。“若妍、若妍……”
  苏绛唇的两滴泪滴下来。
  滴在风声水里。
  2 、小再
  小再的人就象他的名字,毫不出色。
  但那可能是你没仔细看,你若仔细看下去,他这么一个十九岁的男孩,那么单稚的鼻、孤俏的唇、清凉的双眼、斜剔的眉……
  你就会看到一种秀。
  那是――骨秀。
  骨中的秀。
  但再往深处看呢?
  小再分在苏绛唇的院中裁花,还有就是洒扫。从他来后,花没更艳、但叶生长得更姿肆了;鸟鸣叫得也并不更多,但飞舞活泼了。风在他的指间流过,他很少说话,但风怕他寂寞,有意和他嬉戏着,撩动他的衣衫,吹乱他的头发,他的眉在风中,一抹如山色。
  这是一个孤独的小孩儿。没多久,上上下下的人就变得对他印象很好,因为他是一个沉默的、没有侵犯性的人。
  朱公府中这样的人不多。
  所以,小再成了一抹看不见的空气。每个人都知道他在,但每个人都不知他在哪里。每个人都不觉得他讨厌,甚至有点讨喜,每个人都对他没有意见。
  小再住在苏绛唇的院落。
  那个院子叫――梨花院。
  3 、惜、象一条虫一样爬进一个女人心底
  苏绛唇把小再视为一个小弟弟。毕竟,他的爷爷是为她而死的。
  她的心底是孤独的,也很情愿有这样一个小弟弟。
  否则,那晚的花房她就不会进去。
  她走进花房时,花房内满是被竹帘筛得匀整的如银的月光,又被花叶弄成斑斓。
  小再正很甜也很乖地睡着,被子很乖整的盖着他,真象一个乖乖的小弟。这时,苏绛唇看到露在被子外面的他的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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