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奇中奇》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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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升平桥义侠赠剑
话说汉朝有一世宦,洛阳县人,姓郝名鸾,字跨凤。他父亲在日,曾做镇殿将军,母亲诰命夫人。不料父母双亡,又无兄妹。这郝鸾生来面如重枣,两道浓眉,身长七尺有余,腰宽背阔,勇力过人。又兼诗词歌赋,件件皆精,生平性格超凡。
将父母所留百万家资,专结交天下豪杰,而且挥金如土,扶危济困。不上几年,家业荡尽,房屋又遭天火而焚。家人奴仆各自散去,只有一个老家人相随,思想再造房屋,无有银钱,虽有些相好捐资,郝鸾不肯受人分文,只与家人住在祠堂之中,每日演习武艺而已。光阴迅速,不觉一年有余,时至隆冬,大雪纷纷,适有朋友请至城中饮酒赏雪。至晚出城回祠堂,雪风更大,望见房舍如银装砌一般。这郝鸾冒雪而行,刚到升平桥边,上桥行走,耳内听到卖剑之声,那时郝鸾听了“卖剑”二字,他便住了脚,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道者,头戴铁冠,身穿元色道袍,手捧三口剑。这郝鸾走向道者面前,将手一拱言道:“道翁宝剑可请与我观否?”那道者把郝鸾上下一看,便说:“壮士你要看贫道的宝剑么?”郝鸾道:“正是。”道者说:“这等大雪纷纷,却怎好看,不如到背雪之处去看。”郝鸾道:“此处离我所居不远,请道翁一走何如?”道者道:“怎敢造府?”当下二人踏雪到祠堂,见礼坐下。郝鸾问:“道翁仙居何处?此剑何名?”道者笑言:“贫道游于四方,遍访天下好汉,姓司马,名傲,别号枭枭子。壮士可是郝跨凤?”跨凤闻言说:“弟子眼内无珠,多多得罪。”郝鸾与道者又重见礼坐下,司马傲说:“公子请看宝剑。”遂双手递与郝跨凤,跨凤接过剑来,掣出剑鞘,只见那剑光华夺目,霞彩动人,遂摘一根头发,放在剑口上,便吹口气,那发即两段,真乃吹毛利刃之宝。三口宝剑,郝鸾一一看过,爱之不荆言道:“弟子不识三口宝剑何名,请问仙长指教。”司马傲道:“公子不必相问,只看剑靶上三个字,便知其名。”郝鸾复又掣剑出鞘,看三口剑上字,甚是明白,一名龙泉剑;一名攒鹿剑;一名诛虎剑。看毕便问:“仙长,每口价银多少?”司马傲道:“每口要赤金一千两。”
郝鸾道:“弟子手内乏钞,买不起。”司马傲道:“公子此言差矣,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说「买不起」三字,贫道看公子品貌超群,日后必有大富大贵,古人云:宝剑赠与烈士,红粉送与佳人,若公子有爱剑之心,贫道三口宝剑俱送公子何如?”郝鸾道:“仙长是取笑小生了。”司马傲道:“怎敢取笑公子,但公子终身富贵在此剑上,只是公子只用一口,那两口另有英雄用,贫道烦公子访寻好汉,若有比公子强些的,便可赠他,日后做成一番事业。”郝鸾道:“蒙仙师指教,又赠宝剑与弟子,但不知英雄出于何处?”司马傲道:“此处无人,可去河南开封府寻访,那时自然遇见奇异之人。贫道理当奉陪前去才是,奈贫道还有些正事。”言毕起身就走,那郝鸾谢之不尽,又留他不住,那司马傲临别之时,说道:“公子千万莫负贫道这三口剑。”郝鸾点头相洫,言道:“弟子谨依师命。”拱手而别。
只见司马傲是个高人,却也不敢违他吩咐。就与老家人商议,由此去河南,奈路程遥远,盘川俱无,怎生去得?老家人道:“大爷虑得极是,且把今岁过了,到明春再作区处,待老奴慢慢作法。”郝鸾依言。光阴似箭,不觉又到岁暮,除夕已过,正是:诗曰爆竹一声催腊去,梅花几点送春来。
郝鸾过了元宵佳节,又对老家人说:“正月将终,我要行走,起身出门,你是怎样替我作法?”老家人道:“为今之计,只得与那些受过大爷恩惠的,与他们借些盘费、衣服行李才了。”郝鸾道:“怎与他们启齿?”老家人道:“相公不必开言,等我与他们说便了。”郝鸾道:“你可就去请他们来。”那老家人去不多时,请到四十多位人来祠堂中,与郝鸾见礼已完,依次坐下。只见众人齐道:“大爷呼唤有何吩咐?”郝鸾只不开口,老家人在旁说道:“我家大爷请列位到此,并无别事,只因要到河南开封府去,有一亲眷,几年未曾探望,前日有信到此,请大爷前去走走,奈路途遥远,欠缺盘费、行李衣服。思来想去,并无别处设法,然后老奴思想到列位身上,大家量力帮助,日后加利奉还,所以请列位来一同商议。”那众人道:“我等蒙大爷天高地厚之恩,尚且无以可报。”内有一个说道:“我的父母承大爷多少恩情。”又有一人说道:“我们有了官司,要大爷救出来,大恩未报。”众人又说道:“我们的家资情愿与大爷分用。”郝鸾道:“列位若出此言,我就当受不起,连帮我盘费都不敢领了。”众人见郝鸾如此,便道:“小弟说话,一时唐突,大爷休怪。”众人们又说道:“我们等大爷动身,告辞,小弟们权且告退,明日即当送上。”郝鸾道:“真真承情。”送众人出门长揖而别。
且说众人到一个僻静所在,相同商议,说郝兄乃大丈夫,来日是他出门,况且向众人说过借贷的话。今日我等大家开了名字,一一凑出程仪。有送二两的,有送一两五钱的,一时写了六十多两银子,还有未曾开写者,众人各自散去。到次日总凑一堆,俱到郝家祠:“众人蒙大爷吩咐,小弟们不敢违命,遂将名字同银子,放在桌上。”郝鸾道:“我实不过意,蒙各位厚情。”众人道:“大爷何出此言?少表寸心。”大家朝上一揖,躬身而散。郝鸾的家人把银子单帖收了。次日,还有些朋友,听得郝鸾要往开封府,齐齐捐资,郝鸾一一收了,共有二百多金。叫家人去备了行李衣服。又得几个牲口,郝鸾又谢了众人。
择二月初二日起程,众人备酒送行。前一日郝鸾买了三牲,拜辞宗祠,又到坟前拜辞父母,当晚用了夜饭,又取几两银子,与老家人。又拜托各朋友,照看老家人。次日天明用过早饭,吩咐老家人:“我去之后,用心照管门户,多则半年,少则两三月就回。”老家人说:“不须大爷吩咐,自然晓得。只是大爷路上须要小心。”便把行李牲口,备得停当。郝鸾将银子收在身上,腰中挂了龙泉剑,那两口剑收在行李内,跨上牲口,主仆洒泪而别,投河南开封府。
一路晓行夜宿,那日到了河南开封府,进得城来,寻了下处,进了客房,便叫人搬行李进店。小二拿了一壶茶说:“相公恐未用饭?”郝鸾道:“取来。”小二取了酒饭,郝鸾用过,小二收去。一宵已过。到了次日,郝鸾来到街坊寻访英雄。虽有几人,入眼不上。又访几日,并无一人。一日站在店门口,便问小二道:“这里果有热闹所在,玩玩否?”小二道:“相公要玩玩,出了西门不上二里路,有一争春园。百花开放,何不去饮酒散闷?”郝鸾听了,便将房门锁上,出了店门,奔争春园而来。一路见玩的人,三三两两而去,郝鸾随了众人行走。
有一里路,远远望见园林,挂着一面白色的招牌,上写“争春园”三个字。园里共三十多座亭台,两边数不尽的楼间。亭中有一小亭,上写“四贤亭三字。郝鸾便走上亭来,亭中放张八仙桌子,八张椅子。郝鸾就在椅上座下,只见一个小童扫地,过来放了幕,在炉上泡了一盖碗细茶,捧到郝生面前,叫声:”爷吃茶。“郝生认是园内到来的茶,一饮而尽,将碗放桌上。
那书童又到面前:“爷还是吃酒,还是游玩?”郝生道:“是来游玩。”小童依旧扫地,不一时那书跪下说到:“家爷来了,请爷速行。”郝鸾因他照会过的,立起身要走,那位长者早已近来。头带金线方巾,身穿大红,足下绫袜珠履,满口胡须,年在五十以上。后随一位书生,头带片玉,身穿天蓝,足下珠履绫袜。后跟二名管家,担了食盒。那老翁见郝生头带红巾,抹额,淡红,箭衣,猎皮靴子,面如重枣,两道浓眉,气象昂昂,威风凛凛,那老翁爱之不尽,想道:天下有这等英雄,笑嘻嘻拱手上前说:“老夫欲与兄叙。”一手挽住,郝身欠身说:“晚生惊驾,大人怒罪。”二人到亭子上,见礼坐下,小童献茶。
那老翁道:“足下不是开封府人,贵处何方?”晚生乃洛阳人氏。“老翁道:”兄是洛阳人,老夫有一相知,兄可认得?“郝生道:”不知大人相知是何人?“老翁道:”老夫相知之人,声名浩大,此人结交四方朋友,名叫跨凤。他父在日,曾与我同盟又同僚,兄可知否?“郝生闻言道:”小侄有眼不识,望您恕罪。“老翁惊道:”原来跨凤贤侄。“重见一礼。郝生道:”老伯贵姓大名?“老翁道:”姓凤名竹字名山。曾做太常寺少卿,因有病辞职。“又指那书生道:”此是小婿,姓孙名佩字玉琢。他父亲是做武昌府,亦与令尊同盟。“郝鸾道:”先父在日,曾向小全主过,不知老伯驾临。小侄孤身路远,少来与老伯孙世兄候安。“孙佩道:”真乃幸遇,望兄恕罪。“郝生起身,辞道:”小侄失陪。“凤公与孙佩道:今日幸会,连请也请不至,怎出此言?郝鸾道:怎好叨扰。”那凤公道:“请坐”不上一会,摆下酒席,那凤公请郝生首坐。郝生道:“老伯请上坐,小侄怎敢上坐。”孙佩道:“郝兄是客,家岳是主,那有主人替坐之礼。”凤公又道:“小婿言之有礼。”谦逊一会,郝生只得告坐,凤公对坐,孙佩横坐。家人送酒上来,吃了几杯。只见两乘大轿到来,跟随仆妇们,直奔四贤亭而来。家人向凤公道:“夫人小姐到了。”凤公道:“请他们到浮山亭去,此处有孙姑爷在此不便。”家人领命,叫那轿夫抬到浮山亭,转弯抹角去了。
郝鸾道:“小侄有屈老伯母世妹了,今日礼该拜见,恐其不恭,唐突不便,明日到府去见礼。”风公道:“到明日,自然奉请。”
又敬了几杯,孙佩谈些诗文,郝鸾谈些武艺,正是投机,凤公大悦。正谈得高兴,下面又到了一起人。先一位头带方巾,身穿大红,面麻胡须,足穿乌靴。左者一人,面麻有须,儒巾儒服打扮。右者一人,不上三尺,也是一样,儒巾儒服,后跟有二十多名管家。凤公、孙佩吃了一惊。不知这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争春园英雄救人
话说那位公子,同了两个帮闲的,正到园中之时,朝四贤亭一看,低言向二人说道:“老鲍你看亭子上面,却是老凤同了孙佩在此,我正要寻他,今日在此撞住,待我抓他下来,打他一顿出气。”那矮子道:“这却不可,我自有主意。”对公子低言道:“门下才听得有人说,他家夫人小姐,也在园内玩耍。
大爷可将打手传来,抬一乘小轿,伺候抬凤小姐,况且那同他的汉子,却是精壮之人,此时动手,恐红脸发气,我们人少,等打手到此,人多势众,不怕那人。只把凤小姐抢去与大爷完姻,就是老凤与孙佩告状,门下做个硬保,就是府县不敢断离。
不知大爷意下何如?“公子道:”老石的计正好。提起孙佩夺我婚姻,恨不得食他之肉,方泄我恨。“那鲍说:”大爷不必性急,少不得处治他。“公子点头,叫家人回府,叫齐打手。公子同鲍石二人,往雪浮亭等去了。
且说凤公孙佩见三人去了,凤公对孙佩说:“早知遇此贼,不来到也罢。”郝鸾看见他郎丈二人低言细语,面上失色,便问道:“方才面麻之人是谁?”风公道:“不瞒贤侄说,老夫与他,不知那世的冤仇。此人姓米名玉字斌仪,他父乃当朝宰相,名叫米中立。那长汉姓鲍名成仁,那个矮子姓石名谈,因他生得矮小,人已叫他石敢当。我无子侄,只生一女,名栖霞。今年十六岁,虽没天姿,却也端正。米斌仪访知小女才貌,叫鲍石二人前来做媒。我想米中立是个奸臣,日后有祸。况他儿子米斌仪又无才貌,倚他父亲之势,任鲍石二人引诱,所为皆不公不法之事,又强占民间妇女,夺人田地,无所不为。虽有地方官,不敢拿他。老夫不允。前月小女许配孙佩,米斌仪闻知,甚是心中不悦,屡寻我翁婿。况我年已六旬,小婿书儒,忍了多少气。今日到此地,仇人窄相逢,足吃他的苦了。”孙佩道:“米家打手甚凶,岳母在此不便。”郝鸾听了怒道:“开封府内怎容此人,若论别的,不敢请教,若说打字,小侄最喜。有小侄在此,老伯放心。”凤公道:“虽然如此,贤侄能打得许多人?”郝生道:“非是小侄夸口,有名好汉见过若干,何况这些鼠贼。”凤公和孙佩听了此言,不好再说,只愁在心。三人又饮子几杯且表米家打人涌进园内,围了亭子,米斌仪叫家丁只咐店主人要借亭子一用,那店主人听了,叫小二和那些饮酒人说,那些人听了,谁敢管事,尽都散了。凤公在亭上,见众人一时四散,心内着急,又不好催客起身。那店小二忙忙收拾碗盏,恐怕打碎。走堂的收拾桌椅子,小二捧了往后走,方转弯不防有人解手,站立身来,将碗撞在地下,油汤泼了一身。那人道:“凶人样的,你家死了人,这等忙?油汤泼我一身。”小二看吃了一惊,见此人身长九尺,白布袖头,青布战衣,足下着一双皮靴。小二连忙陪小心说:“米府今日要抢风小姐,恐其相打,收拾家伙,忙了些,得罪,碗打碎是小人晦气。”说完拾起碎碗便走。那人挡住:“你把话说明再走,不要你赔衣服,不然打死你这狗头。”小二道:“爷莫动气,我说,这开封府姓凤的,曾做太常寺,生下一女,十分貌美。有姓米的,他父亲是朝中首相,前去求婚,凤公不允,将小姐许子孙佩,米家心中不悦。今日那凤公同孙相公,又有一红面人在四贤亭饮酒,他夫人小姐在后亭游玩。米公子叫许多打手,抢凤小姐。我家店主,恐怕打碎家伙,所以收拾。爷是外中人,不可在此,龙蛇混杂。”那人道:“天下有这等事,你去收拾家伙。”你道那人是谁,乃京都顺天府人,姓鲍名刚字子英,别号披头太岁。祖父曾留万贯家资,他尽结交天下英雄,无心在家,每日闲游,惯打不平。
那日街上有个坐地虎,叫做王命父子。叔侄兄弟九人,专放利债,与人吵闹。遇鲍性起,打死王家五人,逃到开封府,闻有争春园,进园来游玩饮酒。听了小二之言,心中不忿,说:“清平世界,抢良家女子,我且看那红面汉子,可保他翁婿否?”
走到四贤亭一看,见郝在用酒,如一只猛虎。暗想此人可保二人了,我不必在此,且往浮山亭去保那女眷,转弯只见门后有一条门闩,拿了悄悄的躲在后亭,等米家人抢小姐之时好动手。
且言米公子生性奸狠,养一班亡命在家,以为羽党,十个最狠的都有别号:猛似虎的项羽,扒山虎的樊哙,摸着天的王剪,金头太岁章郎,银背金刚廉颇,五花蛇的李牧,黑天王伍明甫,铁头和尚卞庄,笑面虎的白起,有勇无谋袁游。
还有八名好汉比做恶星:大将军金白礼,灾害星的卞元,大凶神的方朋,岁杀星李元甫,官符星的周瑞,吊客星的毛进,岁冠星的詹常,白虎星邹成子。
连夜一众好汉领头走,后跟三十多人,都到争春园赌胜。
见米公子说道:“大爷呼唤小人们那处使用?”石敢当道:“列位并无别事,只因孙佩占了大爷的亲事,那凤竹先受得大爷财礼,有我同鲍兄为媒,后又许孙佩。今日夫人、小姐、凤竹、孙佩俱在此园,列位把小姐抢回府,辱倒孙佩、凤竹二人。事成之后,重重有赏。”那些人道:“凤竹如此欺人,古人云:一女不吃两家饭,先许大爷,又许孙佩,其理不合,待我们与大爷出气。”一个个脱去衣服,扎束妥当。鲍成仁叫小二拿酒饭与众人壮威,那石敢当云:“那几位到浮山亭去抢小姐,那几位到四贤亭打孙佩、凤竹二人?”金白礼道:“我领数人,抬轿往浮山亭去。”此时园门已闭了,米公子领班人来打孙凤。
二人看见如木雕成,孙佩说道:“不好了,人已打来。”郝生见米家打来,想道:“我先夸过口的,如今已打来,料凤孙二人必遭毒手,不免乘势打他们一顿,保他二人,二者显我武艺,向佩孙二人道:”老伯贤弟莫怕,有我在此。“把头巾按了一按,衣角扎在带内,四下一望,并无帮手之物,挺胸站在亭前道:”有我在此,谁敢上来?“石敢当道:”谁怕你红脸汉子,米相爷公子在此,快快下来,免你死罪。“郝生道:”那个叫米斌仪?“米公听叫他名字,使人向前说:”你这狗头,竟敢叫我大爷名字。“郝生道:”你这个麻狗头,敢在此纵横。“米公子大怒,便转衣袖上来。郝生道:”我不免先下手打他。“米公子才要打来,郝生两条腿如风一般,用手打来,米公子闪不及,打在腮下滚将下来。鲍石二人上前扶起,说:”大爷站稳。“米斌仪连话也说不出,只是乱张口。石敢当看见,道:”快些,快些,大爷牙腮被狗才打下来了。“典韦上前用手捧住,半晌米公子道:”这贱狗头好打呀,那个代我把狗头抓下来,赏他银两。“有扒山虎樊哙手执两根棍打上前来。郝鸾伸手捏住他七寸,方举腿往肚子一踢,樊哙跌倒。郝生早取棍在手,项羽见樊哙跌倒,心中大怒,一齐上前,郝生打得一个个跌下,皮抛面肿。鲍成仁又叫人,再叫些打手来,将那黑狗头打死。
且说十个凶神,去抢凤小姐,恰恰遇着狠太岁,不知怎样相打,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雪浮亭豪杰助阵
话说金白礼等统领多人个个争先。岁杀星李元甫一脚将小门踢开,正遇夫人小姐在内饮酒说话,忽见一汉子把门踢开,口里便骂:“此乃女眷之所,谁人胆敢进来探看?”李元甫喝道:“你这个贱人,如此大胆!”一巴掌将仆妇打在地下,此时三十多人俱往里面,把夫人小姐吓得魂不附体,无处可躲。李元甫把小姐一把抓住,往外就走。
且说鲍刚听了小二之言,躲在浮山亭后,等了多时不见动静,好不心焦,便睡着了。耳内听有喧哗之声,方才惊醒,便爬起来,提着闩子急急走出。只见那些人,鲍刚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大喝一声道:“你这班狗头,谁敢在太岁爷面前动手!”那打手正在高兴之际,忽跑出一人来,吃了一惊。
众人道:“你这汉子,敢来管我们闲事!”鲍刚举起棍子便打,那些打手先还可支持,后来无一个上前。卞元见势头不好,把小姐往轿内一推,轿夫抬起飞跑去了。凤小姐如死的一般,不知人事。
且说众人抵挡不住,只得退下去,逃到米斌仪面前叫道:“大爷快走,后面黑脸汉赶来了。”鲍刚追赶,耳边听了人说,小姐被卞元抢上轿去了,及到面前听见米公子说:“凤老儿怎请得这个狠人在此。”石敢当说:“大爷快走。”那米公子与众人往后面跑去了。郝鸾亦追赶到来,见一个黑汉子,郝鸾对凤公道:“老伯同孙世兄快走!”郝鸾亦同走。鲍刚叫道:“朋友,我和你打到这狗男女家内去。”郝鸾问道:“你可知小姐在那里?”鲍刚说:“小姐被米家人抢去了。”郝鸾见鲍刚出言吐语,便知他是个义气之人:“我与你将小姐追回来才好。”鲍刚道:“既如此,你我速行。”郝鸾依言,一同出了园门,向前追赶。
凤公着家人将夫人抬回府,又命几个家人,跟随凤公一同回府料理。
且说郝鲍二人,一直赶到前面,望见一乘小轿,二人急忙追那轿子,米贼家人卞元、金白礼等十多人跟随轿后,看见二人赶来,抵挡不住,又不敢将轿子丢下,况在荒野之中,无处躲避。只见前面有所庙宇,众人将轿子抬进去,闭上山门。郝鲍二人赶来,不见轿子与众人,鲍刚说道:“想必这贼躲在庙里。”庙门关闭,使起腿来,往山门一踢,那庙年深日久,被鲍刚一脚踢下。众人听门响,见事不好,只得把轿子丢了,把后面矮土墙推倒,都回家去了。郝鲍二人进了庙门,一直入内,见众人走了,鲍刚拿棍欲赶。郝鸾见轿子在此,将轿帘掀起,看见小姐在内,大叫:“好汉不必赶他,小姐在此。”鲍刚听到方才转身,口中骂道:“这班打不死的狗头,今日饶你性命,改日算账。”拱拱手问道:“你与凤家是亲否?”郝生道:“并无亲,不过是世情之交,见此不平之事,所以助力。”问道:“朋友你是何人?”鲍刚道:“我游玩之人,见米家行凶抢凤小姐,所以报个不平。”郝生想到:此人倒有几分义气,莫非司马傲指点于我的就是此人?此人如此英勇,正要通姓名,凤孙二家人到,说:“不是你二位爷有武,焉能得小姐回家。”将小姐送回府,凤公与夫人见了感恩不荆夫人叫丫头送小姐上楼去,此刻心定,诉说一番。又思想今日他在孙家回,明日请他,不言凤公酬二人。
再说孙佩住到家中,神魂不定,汗水长流,不知岳家消息,正在焦躁,忽见随去家人禀道:“小人奉相公之命,请了二位爷来,现在门外。”孙佩闻言,即出大门相迎二位,到大厅见礼。坐下茶罢,孙佩道:严适间不是二位虎威,几乎性命不保。“就问此位高姓大名,贵处何方。鲍刚答道:”顺天府人,姓鲍名刚字子英,世人见弟粗莽,绰号披毛太岁。前因本籍有一件不公的事,欺害人民,弟一时性起,打死王家父子五人,今逃在这里。不料今日遇了米家行凶,打报不平,幸遇此位相帮,方才救顺凤家小姐,蒙兄相召,造府不当。“说完指郝鸾道:”此位是个义气英雄,不知高姓大名?“郝鸾想;这鲍刚是个直汉,不隐匿己事。回道:”在下家住洛阳,姓郝名鸾字跨凤。“鲍刚问道:”兄莫非就是小孟尝?“郝生道:”不过世人乱称。“鲍刚道:”小弟闻兄虎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会,真天幸也。“孙佩暗想:米家不能忍气,不若与他二人拜了生死弟兄,弄他二人在家,若米家再来,有他二人却也不怕。待完姻之后,带领岳父岳母同到洛阳居住,借郝兄之力,况这鲍刚他本犯法,逃在此地,亦可同他一齐避患。又想:大丈夫志在四方,功名得意,那时回籍,米家也无奈何于我。开言道:”小弟是个腐儒,欲求二位兄长,谊结金兰,不知二位兄台肯否?“郝生未及开言,鲍刚跳起身来,说:”小弟亦有此意,就拜过兄弟,朋友亦五伦之内。“郝鸾道:”小弟是个村夫,怎敢高攀。“孙佩见他二人依允,叫家人捧上饭来,共吃完了,吩咐家人备办三牲香烛纸帛,设圣帝位,各叙了年庚月日,郝生二十五岁,鲍刚二十岁,孙佩十九岁,各依长幼,言同生死,不一时摆上酒席,三人畅叙。不言。
再说米斌仪,领一班羽党,回到府中,米斌仪骂道:“你们这班无用奴才,那个人都打不他过,要你们做甚!”忽见金白礼、卞元跑回府中,呼呼气喘,说:“好不凑巧,小人们抢到得凤小姐,小轿抬到半路,谁料贼追来,夺回去了,小人们好不着急,无人帮助。”米公子听了此言,越发动气,包成仁等却不敢多言。那众打手亏已吃了,有受伤的,有未受伤的,各无半句多言,那石敢当叫大爷休得如此,门下细想,叫个一不做,二不休,依门下主意再齐些打手与家了,到孙佩家去,把孙佩抢到府中,锁住拷打他一顿,可出大爷口气了,不知可否?米公子说:“先日打输了,如今复仇,恐不能胜。”石敢当道:“先在争春园,有二位野汉相帮,所以不利。如今难道还有他二人相帮不成么?”米斌仪说:“老石说得极是,须要个孙家人引路方好。”石敢当道:“门下认得孙家,我便引路。”
米公子道:“今日已晚,你们且息宿,明日前去。”次日天还未明,米公子传齐家人打手,到孙家去。那些打手吃酒吃饭,好不高兴。独有包成仁奸猾,全不做声,看见石敢当面浪滞色,与昨日大不相同,自思自想:恐吉少凶多,况在城内,就夺抢凤小姐,米大爷天理难容。今日又混合打孙佩,这些皆违条犯法,不得干休。不免假装头疼,可以避祸,睡在上,只叫头疼,不能起来。米公子闻得心中大闷,昨日费了精神,今日头疼,留他在家睡罢。不一时,打手收拾停当,共有五十多人,石敢当在前引路,奔孙家来了。此二回去打,弄得孙家人离财散,叫做祸从天上来。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古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让人非我弱,守己任他强。
第四回松林内仙长指路
话说石敢当别了米斌仪,领了众人一路打奔前来,到孙家门口,说到:“列位,此处是孙家了,你们进去捉住孙佩,自有重赏。”此时孙家大门打开,不曾提防。石敢当就进大门,吩咐道:“恐孙佩逃出去,把大门关了。”众人依言。且说郝鲍孙佩三人,饮酒各自安歇,一宵到了天明,梳洗已毕。忽见家人忙忙跪到面前,叫声:“大爷不好了,祸事到来,米府多人打来了。”郝鸾道:“那个米府?”家人回道:“就是昨日的”话犹未了,石敢当在阶前大声叫:“孙佩狗头躲在那里?”孙佩吓了一跳,那鲍刚因昨晚用酒多了未醒,听得众人说,米家打来,忙站起身,心头火起也不开言,向前把石敢当抓住,大喝:“这狗头可认得太岁爷?”石敢当不防他在孙家,一把将他提起,方知昨日在争春园黑汉子,哀求道:“小的们多有得罪,以后再不敢来了。”鲍刚道:“你狗头叫石敢当?”石敢当道:“这是他们叫我的。”鲍刚道:“巷口立石头,刻太山石敢当,你叫石敢当,竟是个又坚又硬的了。”便把石敢当头朝下,向墩石上一撞,那石敢当花红流出,一命呜乎。那时,打手见石敢当死在地下,叫道:“不好了,打死人了,一拥上前,要捉鲍刚。内中一个家人米兴,有些笨力,认定鲍刚打来。鲍刚闪过一边,照裤裆踢来,米兴气又绝了。
众人道:“又打死一个了,还不拿他到官。”分头寻孙佩。郝鸾见鲍刚打死二人,正欲上前相助,又见众人打来,便把孙佩遮在背后,双拳挡住众人。人多难挡,况这班人都会打的。内中有个家人眼快,便闪在一边去捉孙佩,家人救时被米家人抓住,往后门去了。郝鸾谅孙佩不能脱身,想道后去救孙佩,先帮鲍刚打散那班家人,奋力打,打得七零八落,欲往外跑,门又关于,实打不过,众人前后门跑出。鲍刚赶来,又踢死几个,四下里找寻不表。
却说米家人将孙佩夹到府中,喊道:“不好了,打死了许多人了。”米公子见把孙佩抢来,便问道:“死那一个?”众人道:“孙佩将昨日两个凶徒留在家内,石相公被黑汉提起脚撞死了,米兴又被他踢死了,小人见事不好,将孙佩抢来。”话犹未了,这班被打之人,一一跑回。米公子一看,只见将众人皆打坏了。惊道:“这般狠打。”此时鲍成仁听石敢当已被打死,暗说:“老鲍我等相士,你自送死,非我不曾去。”起身出房来,米公子见成仁出,说:“石敢当被人打死。”包成仁见众人少了一半,问:“石玉带多人去?”米旺道:“五十八名。”包成仁点数,只二十二名,共打死三十六人。米公子道:“孙佩家藏凶人,且吊起打他一番出气。”众人正欲动手,成仁说:“不可,孙佩不曾打伤人,就好打,如今他家匿凶人,打死三十六人,理应送官究治定罪,若私下打他,到官之时,他就有话说。”
米公子道:“有理。”即写了名帖,使家丁送与祥符县去。不多时来了四名公差,把孙佩带往祥符县去了。米公子赏了差役,又有石敢当妻子,听得丈夫被人打死,写了状子,亦到县前,那三十五家主人,俱到县前不表。
又说鲍刚郝鸾,在内寻了一会不见有孙家的人,有一人说道:“相公被米家人挟去了。”郝鸾听了,说:“孙兄弟被他抢去了,我与你寻到兄弟,一同避难。”二者离了孙家,只听街坊人说,孙相公家藏凶手两人,打死了米府多少人,适才四个公差,把孙相公锁在县内。又有人说,孙相公是个忠厚人,受米家气不过,请两个大汉防身,不料打死了人,定要抵命,我们去看。说的说,走的走。郝鸾二人听了,心中甚苦,也随众人到县前,鲍刚想做不怕王法之事,动手要抢孙佩,郝鸾见他动怒,身上拍他一下:“兄弟我们出去望望。”二人竟到寓所,收拾行李,我若骑了牲口,恐怕孙兄弟轻我。便与店家说:“这牲口权且寄在宝店,另日谢你,所喂草料照数补你。”又了房钱饭钱,与店家辞了行,二人悄悄出城去了。不表。
再说凤公次日清晨,叫家人拿名帖,去请鲍郝同孙佩,正在打点,忽有孙家人报道:“今早,米家又使石敢当,领数十人打到我家来,大爷已被米家抢去,送官了。”凤公听了,大吃一惊,忙叫家人拿银去县里招呼。不表。
再说郝鲍二人离子城市,约有三十余里,见一松林,二人走进坐下。鲍刚道:“你我如今打死米家人,大哥与我虽然逃走,却把孙兄弟抵命,心内何忍,要商量救他出来才好。”郝鸾道:“孙家兄弟原请你我二人防身,谁想反遭祸患,若说救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必须努力寻访好汉,方可救得。我和去到别处去访英雄,前来救他罢。”二人商议已定,一路前行,行十余里,到一座黑松林,四处无人,一带飞翔是松林,二人又歇下。忽了一位道人,上前说道:“公子还认得贫道否?”
郝生细细一看,认得是在家赠剑之人,忙与道人见礼,道人又鲍刚见礼。问壮士何名。鲍刚道:“姓鲍名刚,顺天人氏。”道人问公子,到开封府可曾访得英雄否。郝云:“尚未有人,彼时离家到开封府游玩,遇凤公孙佩,米家抢凤小姐,打报不平,遇鲍兄弟相助,今早鲍弟与我打了米家人,米家人抢去孙佩,送到县里,此时我二人想寻高人,想望老师指示。”司马傲道:“先前也曾说,此时正在危急。”指着鲍刚道:“此位乃当世英雄,可以赠他宝剑一口。又在内袖内取出柬贴二张,付与郝生道:”你二人可照此帖内行事,贫道暂且午,后会有期。“飘然而去。郝生打开柬帖看时,上写四句道:诗曰:我今指你迷涂路,离了开封往浙行。
口天便是安身处,舟中巧口异奇人。
郝鸾看完柬帖说道:“司马傲先生出口成文,他叫我离开封府往浙而行,口天便是安身之所,想我母舅姓吴名兰,住在杭州,曾做总兵之职,我今欲投母舅处,不知贤弟投往何方?〉”鲍刚道:“先那行政管理亦柬帖一张,赠我,待弟折开一看便知。”只一看便有分教,又做一番惊天动地之事,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假响马勇劫小姐
话说司马傲先生赠了二人柬帖,郝生先自看过,鲍刚也将他自己的柬帖展开,上写:本月十六日可在湖广道上,救凤小姐之难,不可有误。鲍刚看完,不知其意。郝鸾道:“这是高人指点,必有应验。”郝鸾见鲍刚莫有盘费,便打开行李,取出了白银十两,衣服两套,宝剑一口,送与贤弟,在路上防身,事成这后,兄弟可到吴经略府中来找我。鲍刚道:“小弟初会大哥,又忝在教下,怎好收在哥的礼物。”郝生道:“贤弟说那里话,此是司马傲先生指示愚兄。”鲍刚只得收了,把剑佩在腰间,将行李卷好,二人洒泪而别。
再说开封府祥符县知县,姓孙名炎,科甲出身,为官不清,人都叫他剥皮。今日见了这些人命状子,并米斌仪拜帖,立刻传齐人役仵作,来孙家相验,那保甲四邻,俱在孙家伺候。不一时知县到了,下轿上厅,坐下问道:“皇城内何有许多人命?”
便叫忤作一一验伤,忤作跪凛道:“石玉头碎而死,三十五人毕是足尖踢伤丧命。”书吏填了尸单,知县便叫孙家人买三十五口棺木收殓,帖了封皮。知县回衙见人命重案,不敢停留,随即升堂,石玉妻子姓何,生得到有几分姿色,时常与米公子有勾当。今日是的成仁升堂,差人押了孙佩、尸主、四邻坊、保人等,跪了一堂。知县先向石玉妻子问供,成了供,便哀哀哭道:“求大老爷作主,替小妇人丈夫伸冤。”孙知县道:“你是石五的妻子,你丈夫平日做何事业,今日为何被孙佩打死?”
何氏道:“小妇人的丈夫,平日陪米大爷耍,孙佩恨小妇人丈夫陪他,请了两个大汉,将我丈夫挽至家中,米府众大叔见孙家将丈夫挽去,随后赶去护佑,被黑汉将丈夫撞死,红面大汉又将米府大叔打死,求太爷申冤,速将凶手抵命。”说完又哭。
知县又叫四邻上来问道:“孙佩家藏凶手,早晚出入,谅你们知道。”众人回道:“小的们做生理,早去晚回,并未看见。”
知县就叫孙佩上来,孙佩见堂上跪的众人,内无郝鲍二人,心中暗喜,纵三十五人死命,只我一人抵命,知县喝道:“小小年纪,匿外野棍,打死米府家人,这两个凶手躲在那里?从实招来,免受大刑。”孙佩哭道:“童生在家攻书,并不结交匪类,昨日随了岳父,在争春园吃酒,不料米公子领了打手,来打我与岳父,不想园内撞出两个大汉,打报不平,打散众人,救了翁婿二人。我感他之恩,请到家谢他。哪知石敢当又领众打手,来打我家,那两个大汉见众人打来,彼此乱打一顿,不防打坏人的,他二人怕王法已逃去了。小的不曾问姓名,小人情愿抵命,老爷作主。”知县大怒,“岂有人在家过了一夜,不知姓名?”“小人实在不知,情愿偿命。”知县暗想其中必有隐情,不打不招,便喝道:“左右与我夹起!”两边一声答应,孙佩早巳吓得魂不附体。两边不由分说,将孙佩鞋袜拉下,夹起来,孙佩昏死在地,半刻方醒,说道:“小的真情不知那两人姓名,小的情愿抵偿,求大爷开恩。”知县说道:“任你不招,本县三拷六问,左右与我敲。”孙佩任他敲打抵死不招,知县见他不招,想他不能受刑,若再拷问,倘有疏虞,反为不美。不若叫他招了供,申详上司,看上司如何驳他。便问:“孙佩你果然不知凶手的姓名?”孙佩道:“小的实不知姓名。”知县命将孙佩上了刑具,收监去了。详文访拿凶手。又向众人道:“孙佩熬刑不肯招两个凶手姓名,本县另自差人缉凶手,尔等且自回去,各安生理,毋得妄动。”众人叩头道:“小人们怎敢妄为。”知县打鼓退堂,众人各散。孙知县同师爷商议申详,又急见家人从米府来说道:“要捉凶身,封锁孙家门。”孙知县因见米斌仪的父亲,堂堂宰相,即命差人将封皮去盖了孙家,家人各带物件四散。
再说凤公着人去禁行贿,狱卒并不。凤公此时与夫人、小姐说了,凤夫人闻知大哭,小姐苦在心中,凤公与夫人商议说:“我已年近六旬,只生一女,想招个乘龙佳婿,选定子孙佩,不意有这等风波,若不救他,女儿终身无靠,若要救他,我年老势孤,事在两难,如何是好?”夫人道:“你我年纪共有一百多岁了,只望倚着女婿,那知有此大变。相公须进京叩闻,方可救得孙佩,一则他夫妇团圆,二则你我有靠。”凤公道:“说得有理,怎奈路远,非一日可以到京,况米斌仪屡次行凶,如我不在家中他必来,我那得放心,必须将你母女二人寄居在别处,方才可去。”夫人道:“想是想得不差,往那里去好?”凤公想了一会:“有了,有了,你二叔前日着人看我,不免将你母女送到湖广兄弟处居祝”原来凤公有一个胞弟,是秀才。因凤公在京做官,家内被米公子缠扰不过,搬往湖广,投他岳丈张子仲处安身,却时常往来。所以,凤公今日想道他兄弟身上。如在家中,亦必要救他女婿,哪怕路途遥远。
夫人小姐闻言心中大喜,凤公将历本一看,择本月十三日吉时起身,叫了几个有力的家人,收拾行李,雇备牲口,又着家人到监中知会孙佩,送些银子与禁子使用。那些家人忙忙收拾行李,早有人吹到米公子耳内,就与包成仁商议:“我为风小姐费了许多心,才把孙佩问成死罪。今闻老凤择于十三日,带家眷往湖广,投他兄弟凤林。我想,他往湖广去,把一个花花小姐,竟脱了套。”包成仁闻言,上前道喜。米公子道:“喜从何来?”鲍成仁道:“非门下夸口,若老凤在家居住,小姐难得与大爷完姻,如今带了家眷远出,小姐必在其内,此乃天助,大爷不费吹灰之力。”米公子见他说得有礼,问道:“你有何计,可以到手?”包成仁说:“计有在此,大爷打个响马头儿才得到手。”米公子道:“宰相之子,如何去做强盗?”包成仁道:“大爷差了,不是叫相公做强盗,若是真强盗,莫说大爷不做,我们亦不做。不过倚大盗之名,方能得凤小姐。”米公子道:“怎样装法?”包成仁道:“大爷领了家丁,装做响马,出开封府去城百余里,有一地名叫「上道」,上道就是兰村,村中共有百十家人,凤公必到那里歇宿,待他起身,截他去路,劫到小姐,与大爷完姻,有谁知道?”米公子开言拍手大笑:“好计,好计!老凤已矣。等齐了家丁打手,三十三名,米公子同包成仁,带了盘费兵器,到了十三日,预先起身,住在兰村。着人打探凤公消息,不表。
且说凤公到了十三日,拜了祖先,家中托老成管家料理,此时夫人小姐上轿,三四房妇女,一齐上轿,悄悄的出了北门,上湖广大路而行。一路行来,天色已晚,到了兰村地方,那掌鞭的对凤公道:“天色已暮,若过了此处,前面没有宿店,尽是山林子。”凤公道:“我恨不得一时就到了,今夜有月色在此稍息,今晚放个夜栈。”掌鞭道:“夜放不得,恐有歹人。”凤公笑道:“我又不是任满官府,不怕打劫。”掌鞭的不敢违命,只得赶过兰村。用了酒饭,喂了牲口,还了饭钱,又上大路而行。米家家丁打听明白报道:“方才老凤在村用饭,要放夜走。”
包成仁道:“真天赐姻缘。”米公子便叫家人会了房钱,离了兰村。到无人之处,俱用颜色涂面,白巾缠头,手执兵器。凤公骑的驴子走得慢,米公子骑的马走得快,离了蒲村四十多里,早已赶到。包成仁又问探信的,家人说道:“乘骡轿是凤小姐,小人看见跟随妇女,俱在店外下轿,只有两顶锡顶轿,在店内方下。”包成仁道:“那锡顶轿定是夫人小姐了。”吩咐家丁打手,认定锡顶轿抢。当时包成仁一马当先,从凤公右手跑去,复转马时,对面照来,早被掌马鞭的看破,大叫:“不好了,强盗来了!”正是:将离虎尾黄幡客,又遇丧门吊客星。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真英雄冲散强人
话说凤公在蒲村打过了尖,放夜走四十多里,忽一匹马冲过复来,掌鞭的:“不好了,响马来了。”凤公问道:“怎么?”
掌鞭的说道:“方才一匹马,右冲过去,左转过来,这是响马暗号。”话犹未了,左道又是一匹马冲过去了,凤公看见心中大惊,就叫家人把夫人小姐轿攒在当中,只听放一板响,拥出许多响马,凤公见了响马,心中暗想:不免上前哀求。主意已定,纵马向前叫道:“列位大王在上,我凤竹不是客商,也不是任满赃官,只因避祸,没有多资,求大王开恩,放我过去。”
铁头和尚姚期上前喝道:“你避患,我只要买路钱。”凤公道:“不可,几两银子,几件衣服,大王欲要老汉奉上?”姚期道:“连你身上都要剥下,方才放你。”凤公说:“大王差矣,自古打劫不伤其命,求大王开恩。”包成仁向米公子说道:“大王不必在此,可引几个家丁抢小姐去。”米公子依言,引了四名打手,从右首来。此时约有二更,皓月当空,那凤公家人埋怨老爷,不听好言,一心放夜,果然遇盗。小姐听了凤公与强盗说话,放心不下,挑起轿门看,被米公子在月光之下,见中间锡顶轿,现出一个白面佳人,米公子一看,便叫五个家人,将中间一顶轿子抬来,五个家人打马一冲,凤公家人尽行冲散。扒山虎樊哙跳下马来,把风小姐一把拉出来,向米公子马前一放,樊哙同米公子上马,一齐加鞭去了。凤公还与他们说话,忽听有人喊:“宝贝已经到手,你等还不快走,等待何时?”包成仁听了此言,亦跑去了,不一时众人散了。凤公暗喜道:“响马被我片言,竟自去了。”忽然听得妇女齐声哭来,凤公吃了一惊,心想响马之计,必与我搭话,他将东西劫去,虽然几两银子,也不在我心上,只求合家团圆。到夫人轿前,听得夫人啼哭,凤公道:“夫人不必啼哭,可是响马将衣服银子劫去?”
夫人道:“女儿被强盗劫去了。”凤公听了此言,问道:“女儿怎样?不劫去衣服?」」妇女哭禀道:”适才老爷与强劫说话,有五匹马冲道轿前,竟把小姐劫去。“凤公听了此言,痴了。
那些响马去后,家人方敢出来说:“小人本事不佳,不能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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