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江山TXT全集》第8/60页


慕氏昆仲缓过神来,徐徐道:“愚兄弟俩,念及大元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加上南朝愚民亦未曾臣服,是以不赞成滥杀,实无二心,天地可鉴。”八思巴冷笑道:“只怕二位口不应心?”慕清风忽地离座而起,喝道:“来人!”萧靖对南宫琳一使眼色,两人一齐上前,拱手应道:“属下在。”

慕清风沉声道:“你们二人,立即去地牢传讯,将那一干犯人全部就地正法。”萧靖、南宫琳闻言,全身不由为之一震,忽听八思巴一声长笑,道:“且慢!少庄主,本座听你父亲、叔父一说,心有所动,也认为留着那些贼徒还有大用。两位庄主,把犯人花名册拿来,给我一瞧!”慕氏昆仲连忙递上花名册。

八思巴随手翻到一页,眉头忽地紧缩,道:“博尔忽,你亲自下狱,去将铁掌门掌教萧正岚带上来。本座要亲自审他。”博尔忽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将萧正岚押上殿来。萧正岚见了慕氏昆仲,破口大骂:“算老夫无眼,错交了你们两个贼子为友,以有今日铁窗之辱。”

第五回:恩仇快意谁与度(3)

八思巴冷冷地道:“萧正岚,你还认得本座么?”萧正岚仰天长笑,白须乱洒,道:“老秃驴,老夫恨不能剥你的皮,吃你的肉,就算你化成灰烬,老夫也认得你。”八思巴拍案而起,怒道:“老匹夫无礼!少庄主,给我割了他的舌头。”萧正岚大笑道:“老秃驴,就算你割了我的舌头,我还有眼可以瞪你,有口可以咬你,有拳可以打你,有脚可以踢你,有心可以恨你。你奈我何?”八思巴脸色铁青,道:“那就一并给我割了。”慕清风迟疑道:“帝师,这?”八思巴道:“哦,本座倒忘记了。少庄主乃是一介书生,素习孔孟之道,不忍心下手。博尔忽,你去!”博尔忽抽出腰间佩刀,抢上前去。

慕氏昆仲劝道:“这人顽固不化,需要慢慢教化。帝师,且饮一杯水酒消消气。”说罢,令女婢端上美酒。八思巴把盏在手,笑道:“两位庄主,不会在这酒里下毒罢?”慕清风道:“帝师功力深厚,毒酒怎能逃脱你的法眼?”八思巴点头称许,道:“那倒是。”仰着脖子,将酒一饮而尽,赞道:“果然是好酒!”慕氏昆仲道:“此乃百年陈酿,就是敝兄弟俩,平时也舍不得喝,只等着献给帝师品尝。”八思巴冷笑道:“这酒固然美味,可惜要人的命!”慕氏昆仲大惊,飞身腾起,四手齐出,向八思巴面门抓去。

八思巴冷笑一声,右手发力,将掌中酒杯捏得粉碎,喝道:“反贼胆敢作乱?”袍袖挥舞,纵身迎了上去,轰然两声巨响,与慕氏昆仲各对了一掌。慕氏昆仲胸口真气跌荡,“哇”地各自喷出一口黑血。八思巴冷笑道:“本座花费三十多年心血练就的金刚般若掌,天龙寺清济大师尚且不敢硬接,何况尔等?”慕氏昆仲抚着胸口,道:“老贼,就算拼了我兄弟俩这把老骨头,你也休想再踏出半闲庄一步!”八思巴冷冷地道:“好,本座就陪你们玩玩!”

慕清风惊呼道:“爹爹、二叔。”慕氏昆仲头也不回,道:“清风,快走!”慕清风叫道:“我们一起走。”慕氏昆仲曳起铁杖,扑上前去,喝道:“听话,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正争执着,一大队元兵扑上殿来。慕清风大喝道:“我在前面开路,你们跟着我走!”倒转扇头,朝离他最近的萧靖胸口“期门穴”点去。萧靖腰向右拧,放他玉扇过去,低声道:“我们是一路的。”慕清风一愣,忽觉身后有人掌风袭到,来不及分辨真伪,转身反手点出玉扇。那人正是八思巴。他堪堪扑到,见慕清风玉扇朝自己左臂“曲池穴”戳来,急挥右手,从左臂上斜斜掠出,五指有若鹰爪,抓向慕清风玉扇。

慕清风扇头回转,点向八思巴右腕“神门穴”,左腿亦腾空踢出,直取八思巴下盘。此时,南宫琳已挥剑宰断萧正岚手上镣铐,与博尔忽缠斗在一起。萧正岚见元兵扑上大殿,想起这些时日所受牢狱之苦,分外眼红,手持铁链,卷入元军阵中,身影到处,血肉横飞。萧靖把住殿门,喝道:“慕庄主,快走!”两名元兵挺矛上前,早被萧靖抓住长矛拖近身来,提起望元兵队伍中一扔,撞翻了一大片。慕氏昆仲奋起虎威,舞动镔铁杖,抢出殿门,大叫道:“我们去地牢救人。”

萧靖双手连挥,又扔了数名元兵出殿,回首看时,只见慕清风独身一人迎战八思巴,十余招过去,已力不能支。八思巴嘿嘿笑道:“少庄主,本座见你天资聪慧,有意收你为徒,是以不忍伤你。只要你肯真心归降大元,本座便将平生绝学倾囊相授。”慕清风怒道:“老秃驴,我慕清风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怎肯降你?”

萧靖转身回殿,几个起纵,已然扑到八思巴面前,凌空向他顶门拍出一掌。八思巴见对方掌力雄浑,不敢硬接,腰身急向左拧,避过这掌。萧靖掌力落空,将面前一张小几砸得粉碎。慕清风飘身抢进,玉扇连点八思巴下盘要穴。萧靖一掌快似一掌,掌风凌烈,有若电闪雷光,攻向八思巴面门。八思巴应接不暇,连连后退,厉声喝问:“混元霹雳掌!尊驾到底是谁?”萧靖逼退八思巴,叫道:“慕公子,快走!”两人翻身向后跃出。

萧靖奔到南宫琳身边,忽然向博尔忽胸前虚拍一掌。博尔忽大惊失色,身子后翻,就地滚了出去。萧靖一拉南宫琳,两人奔出殿门,只见萧正岚身中数刀,浑身血污,正与数名元兵缠斗。慕清风大声问道:“萧掌门,我爹爹、二叔哪?”萧正岚杀得如痴如醉,叫道:“死了,死了,全死了。”元军中,一名使地堂刀的高手,忽地和身滚到他脚下,刀口向上,使劲一搠,正中萧正岚小腹,登时血流如注。萧正岚怒吼一声,右掌下拍,劈掉了那名元兵半个脑袋。萧靖见八思巴追了出来,急道:“快走!”挟着南宫琳纤腰,飞身跃出院子,脚不停蹄,直奔出了二十余里,料八思巴已追赶不上,方才放慢脚步。

南宫琳掠了掠被夜风撩乱的秀发,气喘吁吁地问道:“这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萧靖道:“让我静下来好生想想,或许能找到一个好法子。”两人沿着林间小道,缓缓向前趱行。走了一箭之地,远方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天色也慢慢地明朗起来。萧靖突然停下脚步,极目远眺,神色凝重地道:“有大队军马过来。”南宫琳奇道:“你怎生知道有军马过来?”萧靖一指前方,道:“那边林子上空有几只夜鸦惊起。若非大队军马经过,断然不会出现此等异常景象。”南宫琳凝神细听,果然有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传来,忖道:“难道是伯颜老贼的大军开到?”

萧靖低声道:“快上树躲避!”纵身跃上身侧一棵大树,南宫琳也飞身跃上树来。两人刚刚藏好身形,便见林木间青衫闪耀,一骑红马如电光火石般飞驰过来,近了,才瞧清那马上乘客的面目。那人头戴儒冠,身着长袍,紧紧伏着马鞍,却是一个中年文士。南宫琳惊呼道:“是文大人!”只见他身后四五丈外,黄沙滚滚,数十骑元兵紧追不舍,为首一人大声吆喝道:“文丞相,我家元帅待你不薄,你为何离席潜逃?”文天祥遥声应道:“文山在职之身,不便久留!各位且回,替文山谢过伯颜元帅美意。他日有缘再会!”

第六回:怒涛渐息 残照桃花坞

南宫琳急道:“大胡子,文大人乃是我大宋第一忠臣。快救他一救!”萧靖点了点头,待那骑红马奔到树下,双腿勾住树桠,一个“金钩倒挂”,身子荡了下去,捉住文天祥双肩,将他提上树来。那匹红马一溜烟过去了。文天祥吃惊不小,道:“琳儿姑娘,是你?”南宫琳嘻笑道:“文大人,别来无恙!”直待那数十骑元兵如风卷残云般,沿着林间小道追了过去,蹄声渐微,萧靖才将文天祥抱下树来。文天祥从树上一下子回到地面,仿若腾云驾雾般,半天回不过神来。萧靖奇道:“文大人官居要职,在朝辅佐圣上,怎地却被元兵追至此处?”

文天祥喟然长叹,道:“元军日前猛攻苏州,文山奉令出师救援,行至半途,却听闻元军已攻下苏州,屠杀了一城百姓,只得原地驻扎,听候上遣。元军势大,于夜袭破我军三十多营,轻取嘉兴,越独松关,直逼临安城下。文山奉太后懿旨,前去与伯颜谈判,据理抗争。岂料老贼无信,竟将我扣留,押送大都!我得参将杜浒相助,才在路上寻隙逃走,却苦于被元兵一路追杀,万分狼狈。幸亏琳儿姑娘与这位少侠出手相救,才得以逃脱。敢问这位少侠尊姓大名,却是何处人氏?”

萧靖抱拳道:“在下姓萧名靖,关外人氏,平生最好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文天祥颔首道:“两位少侠功夫了得,何不随我回京,为国家效力?”南宫琳大喜道:“莫不是要封我们做大官么?”文天祥微笑道:“凭二位这样的本事,文山可保举你们在军中做骁骑营都尉,以后再依功升赏。”南宫琳正欲问他骁骑营都尉是多大的官,萧靖已抢先说道:“多谢文大人美意。奈何萧某是粗野之人,做不来官。还请大人见谅!”

文天祥皱眉道:“萧少侠是嫌官小么?”萧靖道:“萧某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自身习性散漫,不愿受军规约束。”文天祥叹道:“既然萧少侠执意不肯仕官,文山也不勉强。圣上如今正为元军所困,文山还要赶去救援,只得与二位就此告别,他日再叙。”萧靖道:“文大人且慢!想来大人日间行走匆忙,身边未曾带足银两。此去临安,路途遥远,凭大人足力,何日才能抵达?萧某这里还有些碎银子,便送与大人买匹良驹代步。”文天祥慨然说道:“萧少侠,文山敬重你是条汉子,就权且收下你的银子,他日定当双倍奉还。后会有期!”接过银两,大踏步而去。

萧靖指着他的背影,道:“琳儿,这人也是条好汉。”南宫琳从路旁花簇中折下几支映山红,漫不经心地道:“是么?”萧靖忽地低声道:“琳儿,文大人又回来了。”说着,已快步迎了上去。南宫琳奇道:“文大人,你又遇上元兵了么?”文天祥摇头道:“不是。文山是怕他日与二位厮见,没有凭证相认。文山身边现有折扇一把,上面录有鄙人近作,送给二位。他日,二位可凭此物,上临安丞相府找我。”萧靖却待推迟,南宫琳早一把抢过,笑嘻嘻地道:“我也就不客气收下了。多谢文大人!”文天祥抱拳告辞,道:“二位,他日临安再会!”萧靖二人连忙答礼,道:“文大人,慢走!”

南宫琳目送文天祥身影消失在林木间,忍不住问道:“大胡子,人人都想出人头地,干一番大事业。你为何却独独不愿做官呢?”萧靖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喜欢无拘无束,游侠江湖。”南宫琳撅着小嘴,道:“我才不信哪。你又在骗我!”忽地想道:“也不知文大人那折扇上写着甚么?”展开扇来,萧靖凑近看时,只见扇上字迹刚劲,浑若金钩铁划,乃是文天祥亲笔书写的一首词《酹江月》:“

水天空阔,恨东风,不借世间英物。蜀鸟吴花残照里,忍见荒城颓壁!铜雀春情,金人秋泪,此恨凭谁雪?堂堂剑气,斗牛空认英杰。那信江海余生,南行千里,属扁舟齐发。正为鸥盟留醉眼,细看涛生元灭。睨柱吞羸,回旗走懿,千古冲冠发。伴人无寐,秦淮应是孤月。”

南宫琳咋舌惊叹,道:“看不出这文大人生得文弱,似乎手无缚鸡之力,胸中却有此般豪情壮志。”萧靖颔首叹道:“刚才,我也说他是条好汉哪。大宋尚有文大人这般忠义之士,元军若想一举拿下中原,断然是痴心妄想。”南宫琳把折扇扔还萧靖,打着呵欠道:“昨晚一夜没睡,我好犯困哦。不如就近找家客栈歇息一下,养足精神,晚上再探半闲庄。”萧靖道:“松柏镇到处都是元兵,住客店太危险了。出了这片林子,再过去四五里,有一个小山谷,四季如春,唤做桃花坞,我有个相识住在那里。我们就去那里歇息罢!”南宫琳扮了个鬼脸,嘻笑道:“是,我的萧大侠。”萧靖笑骂道:“你这小鬼头,别疯了。走罢!”

两人出了槐树林,只见林子尽头,一条丈许宽的小溪,曲曲折折,顺着山势缓缓流将下来,溪水潺潺,宛若仙乐奏鸣,绿水青草间,零零许许飘浮着几片桃花。南宫琳噗嗤笑道:“大胡子,我知道怎么去桃花坞了。”萧靖奇道:“你以前去过?”南宫琳摇头道:“没有。”萧靖道:“那你怎地知道如何去桃花坞?”南宫琳指着溪面,笑道:“你没看见桃花么?桃花坞肯定就在这溪水上游。”萧靖哈哈大笑道:“算给你蒙对了。”两人沿着溪水缓缓而上。

南宫琳笑眼盈盈地问道:“大胡子,你这个相识到底是甚么人啊?”萧靖道:“我也不知如何来形容他。总之,这人视礼法如粪土,行为装束十分怪异。”南宫琳秀眉微蹙,道:“哦,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萧靖道:“那是在两年之前,我追踪鹿一鸣到此,无意间闯进了桃花坞,被他缠住,大战了五六十回合,渐处下风。他却愈打愈高兴,苦苦相逼,不肯放手。从清晨一直打到黄昏,直待月上梢头,肚子饿了,才停下来喝酒吃肉,定要吃饱喝足了,再挑灯夜战。我苦苦推辞。他却突然发火,说他囚在桃花坞十余年,没人陪他说话打架,几乎闷死了,好不容易碰到我,怎肯轻易放过,非得留我住下,陪他个把月才肯放行。”

南宫琳奇道:“后来,你是怎么出桃花坞的?”萧靖道:“我打那怪人不过,只好在酒桌上大力奉承,称赞他武功天下无敌,把他捧得晕乎乎的,再用酒灌醉,趁夜偷偷溜走。”南宫琳拍手大笑道:“哈哈,大胡子,想不到你也有逃命之时!”萧靖微笑道:“那怪人武功端的出神入化,超凡脱俗,就连八思巴和亦怜真联手,也断然不是他的对手。”南宫琳撅着小嘴道:“我才不信哪。你在吹牛!天底下哪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萧靖也不加辩解,指着前方淡淡地道:“那片桃花林中,便是那怪人的家了。”过了青石桥,向右拐过几道弯,眼前忽地闪现出了一大片的红,铺天盖地,层层叠叠,仿若云天绯霞,竟是百来亩盛开的桃花。南宫琳惊得半天合不拢嘴,由衷赞道:“好美的桃花啊!”

第六回:怒涛渐息 残照桃花坞(2)

两人穿过桃林,破破旧旧三两间茅草屋耀入眼帘,风声涑涑。萧靖笑道:“看来老怪物这会儿还没起床呢!”猛听得头顶有人懒懒地吟道:“大梦谁先觉,贫僧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萧靖一听大喜,朗声道:“老怪物,有人来找你打架了。”桃花林中,忽地清啸声大作,落红纷下,有若彩蝶飘舞。南宫琳一抬头,只见身侧桃树,一枝拇指粗细的横干上躺着一人。这人大耳圆脸,肥头肥脑,虽是晚春清晨,却只穿一件敝胸短褂,胸露寸许黑毛。正在心惊,那人一声长笑,飞身落地。

那肥胖和尚睁着怪眼,道:“大胡子,是你找我打架么?”萧靖笑道:“不是。”那肥胖和尚回头将南宫琳上下打量一番,咧开嘴来,嘻嘻笑道:“莫不是你的小媳妇儿?”南宫琳脸上一阵发热,晕生双颊,偷眼瞧了萧靖一眼,连忙低下头去,隐隐约约觉得内心深处甜如蜜糖。萧靖忙道:“老怪物,这位姑娘不是我的媳妇儿。她也不是来找你打架的。”那肥胖和尚愠道:“不是你,也不是她。那会是谁?”

萧靖道:“昨日,我在谷外遇到了一个老和尚。他自称武功天下第一,打遍中原无敌手。我不服,前去挑战,却被他十招内打败。我说,你打败了我,还算不得天下第一,有本事就去桃花坞找一位高人打,若打嬴了他,我才心服口服。那老和尚却说,哼,桃花坞有甚么高人,我三两拳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那肥胖和尚气得捶胸顿足,哇哇大叫:“气死我了。这个臭和尚到底是甚么来头?快把他叫来,与我比试!”萧靖道:“那老和尚说来却大有来头,乃是吐蕃萨斯迦派掌教、蒙古护法帝师,名唤大宝法王八思巴,金刚般若掌威震天下,就连大理天龙寺的清济大师也不是他的对手。那老和尚还说,清济大师他尚不放在眼里,何况你这等无名小卒,还不值得他上门讨教。”那肥胖和尚怒吼道:“他住在哪里?”萧靖道:“就在谷外半闲庄。”南宫琳眼前一花,已不知那肥胖和尚去向,正欲发问,身边疾风吹动,桃花纷落如雨,那肥胖和尚又踅身回来了。

萧靖笑道:“老怪物,你怎么又不去了?莫不是害怕被人家敲破脑袋?”那肥胖和尚怒道:“谁害怕来着?我忽然记起,自己曾在眉儿墓前发过毒誓,此生不再离谷半步。我不能违背誓言!”南宫琳奇道:“你好端端的为甚么要发毒誓哪?”那肥胖和尚恨得直牙痒痒,怒道:“还不是眉儿怕我见了那负心汉,忍耐不住,一怒之下杀了他,便要我发下誓言,此生永不能出谷。”南宫琳愈听愈糊涂,忍不住发问:“眉儿是谁啊?为甚么怕你一怒之下杀了负心汉?”那肥胖和尚盘膝坐地,喟然一声长叹,将其中因果娓娓道来。

原来,这肥胖和尚乃是白云宗前尊主孔清觉,仗着嫁衣神功绝技,纵横天下,素无敌手。膝下养有一女,名唤眉儿,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美丽乖巧,孔清觉自小疼爱有加,呵护备至。不想眉儿长成后,竟然爱上了北狂令狐樵,并且不顾孔清觉反对,下嫁此人。令狐樵嗜武如痴,婚后仍四处找人决斗,对家中娇妻丝毫也不曾怜惜。眉儿难产弥留时,令狐樵正东渡扶桑,上幕府执政北条时宗的将军府,找东忍春野峻决斗。孔清觉一气之下,要广撒白云宗夺命骷髅令,追杀令狐樵。眉儿苦苦劝住,并让孔清觉发下毒誓,辞去尊主之职,永住桃花坞,终身不得出去。

南宫琳听罢,眼中泪花闪闪,心道:“孔眉儿真的太傻了!”萧靖叹道:“老怪物,既然此间尚有如此缘故,我便不激你出谷了。”孔清觉一跃而起,道:“我虽不出谷,但你可以代我前去,打败那甚么八思巴,以消我心中之恨。”萧靖摇手道:“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孔清觉白眼一翻,道:“我可以将此身功力尽数传与你。”萧靖连连摆手相辞,道:“这怎么可以?”孔清觉冷冷地道:“大胡子,你先别忙着拒绝!我传功也是有条件的。”萧靖慨然道:“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纵有所托,不管事情难易、路程远近,萧某便是粉身碎骨也定将其办到。只是传功一事切莫再提!”

孔清觉道:“我当年一手创办了白云宗,作恶甚多,如今想来,很是后悔。想让你前去白云宗总坛,找到现任尊主谢沧客,传我命令,要他驯化教徒,弃恶从善。若他不从,你便尽灭白云五恶,毁了白云宗总坛。”萧靖道:“在下答应便是。”孔清觉仰天大笑,连声道:“好,好,好。那你快去快回!至于这位小姑娘,就留在此地陪我几个月。”身子倏地腾空跃起,左手成“饿虎捕食”式,抓向南宫琳脑门。

当前:第8/60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