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晚清全集.net》第12/45页
努力学习西方经济的中心思想在于强烈地希望中国成为一个富强的国家。六十和七十年代广泛流行“富国强兵”的口号。不过从七十年代中期起,却出现了强调“富民”或“利民”的重要性的思潮。这种新思想可以追溯到1875年,当时郭嵩焘在致恭亲王的信中主张,政府应该鼓励人民从事现代航运业和制造业,因为国富和民富是不可分割的。郑观应、王韬和李鸿章也讨论过这种思想,不过以马建忠在1890年的论述为最系统和最有说服力。②
虽然政策性文章在传统上提倡保护人民和照顾人民方便,但是很少超越主张轻徭薄赋和与民休养的范围,而且从未长时期地付诸实施。这种传统思想仅仅成为现代富民观念的遥远背景而已。但是这种“富民”的新思想认识到国家和民众有密切关系,民富是国强的根基。换言之,如果国家要强盛,就必须使全体人民既富且强,因为富和强是互相关联的。
① 黄钧宰:《金壶七墨》,卷4第3页。郭嵩焘也认为1840年是中国近代史上的转折点,但是他直到1876年才写出他的这一意见。郭嵩焘:《养知书屋文集》,卷11第1页。
② 王韬:《韬园尺牍》,卷7第2页。齐思和等编:《鸦片战争》,第5册第409页。《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55第25页。李鸿章:《李文忠公全集?奏稿》,卷19第45页。曾纪泽:《曾惠敏公遗集?文集》,卷3第1页。王尔敏:《晚清政治思想史论》,第215页。
① 李鸿章:《李文忠公朋僚函稿》,卷1第9页。王韬:《韬园尺牍》,卷7第2、17—18页。李恩涵:《曾纪泽的外交》,第38页。薛福成:《庸庵全集?海外文编》,卷3第8页。
② 夏燮:《中西纪事》,卷17第18页。齐思和等编:《鸦片战争》,第5册第409页。黎庶昌:《拙尊园丛稿》,卷5第6页。
③ 《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99第32、34页。
① 《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99第32页。周盛传:《周武壮公遗书》,卷1第1页。
② 齐思和等编:《鸦片战争》,第5册第409页。
③ 《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99第14、32、34、52页。
① 王尔敏:《晚清政治思想史论》,第209页。吕实强:《丁日昌与自强运动》,第233页。
② 郑观应:《盛世危言增订新编》,卷2第41页。《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55第25页。吴云:《两罍轩尺牍》,卷8第18—19页。葛士濬编:《皇朝经世文续编》,卷116第5页。薛福成:《海外文编》,卷3第8页。
③ 吕实强:《丁日昌与自强运动》,第240页。张裕钊:《溓亭文集》,卷2第5页。
① 曾国藩:《曾文正公书札》,卷8第25页。
② 全祖望编:《宋元学案》,卷9第5—6页。李恩涵:《曾纪泽的外交》,第38—39页。严复:《严幾道诗文钞》,第1册第1页。王韬:《韬园文录外编》,卷7第16—17页。郑观应:《易言》,卷1第1—2页。汤震:《危言》,卷1第13页。
① 郭嵩焘:《养知书屋文集》,卷28第12页。王韬:《韬园文录外编》,卷11第11—12页。李鸿章:《李文忠公朋僚函稿》,卷15第3—4页。郑观应:《易言》,卷1第2页。严复:《严幾道诗文钞》,第1册第1页。
② 王韬:《韬园尺牍》,卷7第3、34页。郭嵩焘:《养知书屋文集》,卷12第20页。
③ 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第2册第484页。
① 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卷5第528页。薛福成:《筹洋刍议》,载《庸盫全集》,第21页。吕实强:《丁日昌与自强运动》,第348页。王韬:《韬园文录外编》,卷3第25页。关于西方影响使中国在处理外交关系时发生变化的叙述,见徐中约:《中国进入国际大家庭,1858—1880年》。
② 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第1册第133—134、234—235页。
① 吕实强:《丁日昌与自强运动》,第223页。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第2册第714页。
① 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第1册第130、139页;第2册第624、851、863—864、898—900页。关于郭嵩焘论述安抚的原稿,见杨联陞:《关于中国人的世界秩序观的历史笔记》,载《中国人的世界秩序观》,第22—23页。
② 李鸿章:《李文忠公朋僚函稿》,卷10第27—28页;卷11第10页。郭嵩焘:《郭侍郎奏疏》,卷12第37—38页。李宗侗和刘凤翰:《李鸿藻先生年谱》,卷1第252页。
③ 曾国藩:《曾文正公书札》,卷33第10页。翁同龢:《翁同龢日记排印本》,卷4第1259—1260页。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第2册第900页。
① 吕实强:《丁日昌与自强运动》,第65—68、98页。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第1册第397页。《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41第32页。
② 吕实强:《丁日昌与自强运动》,第69—79页。
③ 《李雅各英译七经?论语》,第295页。
④ 《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71第17—18页。
① 曾国藩:《曾文正公书札》,卷18第17页。
② 王韬:《韬园尺牍》,卷7第16页。《清季外交史料(1875—1911年)》,卷8第16页。
③ 曾国藩:《曾文正公书札》,卷30第49页。
④ 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第1册第187页。王家俭:《魏源对西方的认识及其海防思想》,第155页。李恩涵:《曾纪泽的外交》,第39页。
①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编:《海防档?机器局》,卷1第6页。我们感谢刘广京教授提供了这方面的资料以及下文关于论述改革的许多材料。
① 吕实强:《丁日昌与自强运动》,第41—45页。李宗侗和刘凤翰:《李鸿藻先生年谱》,卷2第711—713页。
② 《易经》,卷1第5页。《宋史》,卷414第10页。关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清代政策较重要的研究,见芮玛丽:《同治中兴》。
③ 《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22第29页。
① 吕实强:《丁日昌与自强运动》,第347页。
① 刘广京:《儒家爱国者和务实派李鸿章》,载《哈佛亚洲研究杂志》,第30期(1970年)第34—36页。《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25第10页。李鸿章:《李文忠公全集?奏稿》,卷24第12页。李鸿章:《李文忠公朋僚函稿》,卷19第43页。
① 巴尼特:《魏源与西方人:关于〈海国图志〉源流考》,载《清史问题》,卷2第4期(1970年)第1—20页。赵烈文:《能静居日记》,卷1第105页。李鸿章:《李文忠公全集?奏稿》,卷24第16页。李宗羲:《开县李尚书政书》,卷6第56页。丁宝桢:《丁文诚公遗集》,卷11第11页。《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100第24—25页。关于严复对西方政治和社会思想家著作的翻译有一本严谨的研究著作,即施瓦茨的《严复与西方》,这是一部论述晚清试图利用西方思想的重要著作。
② 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第23—25页。李三宝:《致傅兰雅的〈格致汇编〉(1876—1892年)编者的书信:一个分析》,载《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卷4第2册(1974年12月)第729—777页。
① 在《小方壶斋舆地从钞》中,这一百五十八部著作除大约二十部以外,都能找到。
② 薛福成:《筹洋刍议》,第10页。
① 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19第59—60页。陈炽:《庸书?内篇》,卷2第2—3页。孙文:《国父全集》,第5册第4—5页。王尔敏:《晚清政治思想史论》,第136—137页。
② 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第2册第480—482页。马建忠:《适可斋记言》,卷1第1页。
对外政策观点的矛盾,1860—1895年
中国人对西方的某些观点是不大合理、不大有建设性和不大令人愉快的。这些观点常常是好战的,情绪激烈,偶尔还是排外的。这种思想上反西方的不合理态度,主要归因于士大夫在理智和感情上对中国文化传统抱有深信不疑的态度,虽然正是西方帝国主义促成了这种态度。但与此同时,又出现了一种认识(尽管是慢慢地和模糊地出现的),即中国是一个应予珍爱的实体——这种认识与其说是仇外的和有文化偏见的,不如说是理性的和民族主义的。
排外主义的兴起
虽然排外主义在中国与外界关系的早期历史中有其深刻根源,但是直到西方压力加强的1860年以后它才成为一种值得重视的重要力量。排外主义的范围广泛。一方面,有些人憎恨外国人,但不反对模仿西方,为的是进行反击。另一方面,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反对任何外国事物,不论是基督教也好,或是现代技术也好。
对西方技术的抵制
因为反洋教运动在其他篇幅中讨论过(见上卷第十一章),我们在这里主要谈谈反对引进西方技术的问题。这种反对的原因很多。最基本的原因是认为中国毋须模仿西方。首先,排外的文人学士认为西方的技艺实际上华而不实,对于中国没有必要,因为要成为一个强国,民心比武器更为重要。大学士倭仁断言,夷人害怕中国的不是它的大炮和兵舰,而是它的民心。模仿西方并无益于战胜敌人,反而会降低民众支持政府的热情。他问道,如果一个政府失掉了民心,它怎能长期支持下去呢?因此他建议,基本方案应该是振兴民众志气,而不是模仿夷人的技术。他坚决认为,历史明确表明,技术不能使一个积弱的国家强盛起来。①
某些官僚学者特别相信,中国的海防无须得到西式武器。刘锡鸿举俄国和美国为例。美国之战胜英国,并不是得益于海军,而俄国仅仅拥有一支象征性的海军,却成功地向英国的霸权挑战。另一些评论家更加关注的是中国的所谓文化上的优越性,他们表示,军事技术之取得常常要以牺牲文化和良好的吏治为代价。为了说明这一点,他们指出中国北边诸蛮族虽有强大骑兵,但文化上仍然低下,无力组成一个国家。①
改革派把自己的方案吹捧为行之有效的方案,而排外的士大夫则强调儒家的道德原则,所以是坚定的反功利主义者。他们顽固地主张,中国应该特别重视儒家礼、义、廉、耻的古训。实际上,德行是使夷人敬畏的妙法。他们继续说,如果鼓励儒学之士向夷人学习,他们就会寡廉鲜耻。归根到底,这些向往夷人的文人,由于不知廉耻和无爱国心,对中国将没有用处,不管他们多么精通西法。②因此,以道德相尚是根本,它的影响深而且远。相反,他们认为功利之见是皮相之谈和鼠目寸光。因此,看到光绪皇帝的师傅之一翁同龢经常向这位年轻的国君讲论义利之别的意义,这就不足为怪了。义利之别一讲,就使得七十和八十年代许多士大夫反对各种自强计划,特别在1889年反对铺设从天津至通州的铁路的计划。③
保守派提出了为什么中国不需要从事洋务的另外一些原因。他们坚持说,纵观中国历史,中国在所有昌明盛世都不曾向夷人学习。他们问道,为什么在十九世纪中国就必须模仿西方才能富强呢?此外,他们还断言,即令中国要在科技方面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它仍然可以避免向西方夷人学习。他们认为,这是因为中国拥有这方面最优秀的专家,政府要做的事就是在中国内部寻找这样的人才。①
在某些士大夫看来,西方的好东西对中国不一定有用,因为每个社会的条件不同,价值各异。人口悬殊便是这样一个差别。西方由于人口少而造成劳动力的短缺,故需要机器。把机器引进人口过剩的中国,只会加重失业。另一个例子是铁路。建筑铁路是否合乎需要,要看该国的军事力量如何。西方因为强盛,故能够利用铁路迅速进行运输。中国因为在战时不能保卫自己的铁路,反而会因有铁路而吃苦头,因为敌人会利用铁路,以便于他们在中国调动军队。②
排外的绅士进一步争辩说,中国不能成功地向夷人学习,即使它需要进行这种学习也不行。例如,军事知识对一个国家太重要了,故不能与其他国家分享。大学士倭仁在1867年的奏折中说道,夷人终是狡诈之徒,绝对不能相信他们会真心实意把军事技术教给中国。由于同样的原因,西方也不会把它最好的武器卖给中国。著名学者俞樾和曾经入过李鸿章幕的王炳燮也有同样的见解。他们坚决认为,中国从西方得到的东西都是过时的和陈旧的,因为没有一个国家会愚蠢到自取败亡。另一位学者李元度写道,只有决心才能制服狡诈,只有果断才能挫败阴谋;但是决不能指望学生以计谋胜过先生。③
某些保守派大胆地断言,现代技术没有用处。著名湖南学者王闿运写道,蒸汽动力的军舰完全依靠煤的能量,如果切断煤的供应,军舰也就无用了。此外,它们在内河不大灵活,在陆战中完全无用。同样,火炮必须轻巧和机动才能有用。但是西式火炮太笨重,难于移动。他们说,在昌明盛世,中国出于好奇心,可以玩玩这些无用的新奇之物,但是在财政拮据时,它千万不能为此浪费金钱。
儒家关于宇宙的神话是设想天人之间互相起作用。保守派声称,引进采矿、铁路、电报线路和教堂建筑等西方事物,会违反包括“风水”——它对五谷的生长和人们的幸福都起作用——在内的宇宙的常态。因此,他们常常引证异常的天文现象(例如彗星),认为这是上天对人世的某种不祥之事的示警。他们还断言,自然灾害如旱灾、水灾、地震和火灾,是上天具体暗示有条理的风水力量受到了妨碍和干扰。①
他们进一步断言,虽然西方技术在某些方面对中国有益,但它的缺点远远超过它的优点。举例来说,正如俞樾所指出的,它归根到底是有害的,因为它会迅速耗尽在供应上本来有限的自然资源。七十年代,江西巡抚刘秉璋以这个理由来反对现代采矿业。另一些人则集中注意力于社会政治问题。例如,王炳燮声称,引进西方技艺会加深社会上的不公道,因为富者采用机器会愈富,而贫者由于失业会愈贫。②
这种社会上的不公道具有涉及大多数人的政治后果。京师及地方上的各级官员,如军机大臣翁同龢、掌印御史屠仁守、巡抚王文韶和候补知府杨廷熙都指出有发生政治暴乱的可能性。在失业者中间,弱者将成为窃贼,强者将流为盗匪和叛乱分子。因此他们作出结论说,本来动机在于为中国谋利益的“洋务”活动,将导致公开的叛乱。光绪初年文化和政治上的排外主义就这样与前辈理学家吴廷栋(1873年去世)的观点合拍了:唯利是图的活动的结果是绝无丝毫利益可言的。①
对帝国主义的畏惧
中国人的排外主义,在许多方面是由于害怕西方帝国主义造成的。许多士大夫如翰林殷兆镛和政治谋士王炳燮与薛福成认为,西方人正在采用“蚕食”政策。但是,在外国人能够把中国夷为殖民地以前,他们将首先从经济上剥削它,搅乱它的社会秩序,干扰它的法律程序,最后使它道德沦丧。按照他们的意见,外国人来到中国的目的是要熟悉中国的地理和社会情况,以便进行他们的政治侵略。他们问道,如其不然,外国传教士为什么不以在他们自己国家里敬拜上帝为满足呢?他们坚持说,西方从政治上对中国的蚕食是逐步的,不过是坚定的。例如,南京条约还没有提到的基督教传教活动问题,在十六年后的天津条约中就居于突出地位了。他们在六十年代推论说,西方列强在以后续修条约期间将会对中国施加压力以谋求更多的特权。
中国人害怕西方的政治侵略决不限于沿海地带,内地广泛散布的反基督教告白明显地证实了这种情况。1862年湖南的一份告白便提到了非洲和印度在西方扩张主义浪潮中的惨痛命运,从而悲叹中国将很快步其后尘。六十和七十年代在四川和广西也发现过这类告白。
外国外交官、商人和传教士的傲慢态度与形于外表的古怪的行为,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排外情绪。1880年某些官员向北京提出请求,中国应该制止外国人在北京建造高大建筑,他们坚持说这种房屋将会用于军事情报目的。1887年重庆一地方绅士指责一位法国主教建筑堡垒式的教堂和过着与中国皇帝不相上下的生活。使得形势更加恶化的是,外国人的这些活动和特权常常得到炮舰外交——这种外交本来就加强了中国人的排外情绪——的支持。西方列强这样赤裸裸地使用武力,甚至使曾国藩和李鸿章这些开明的高级官员也产生了强烈的不满情绪。
排外的知识分子坚决认为,外国人在“榨取”中国经济和向中国人民进行思想灌输以后,最终会利用崇拜夷人的中国人推翻中国政府,把中国一口吞掉。这样,中国便会遭受与爪哇和菲律宾一样的命运。他们指出,通商口岸亲西方的中国商人与外国人合谋逃税,而已经拒绝给孔庙交纳自己一份维修费的中国基督教徒,将很快拒纳任何赋税了。王炳燮担心,中国教徒因为要首先忠于他们的宗教领袖,会不忠于天子,从而不服从中国法律。①
反基督教的知识分子指出,基督教包庇和怂恿叛乱活动。这是十七世纪中叶以来的一个老话题,著名的反基督教文集《破邪集》就在此时编成。1724年当基督教正式被禁止以后,许多人已开始把它与最恐怖的秘密邪教之一白莲教联系了起来(见上卷第三章)。1845年,即取消禁令以后一年,闽浙总督刘韵珂还提请朝廷注意这个问题。②
另一些知识分子如王炳燮和陈宝琛坚持说,正如汉代的太平道促进了黄巾叛乱和白莲教派形成了元、明、清一股强大的反王朝势力一样,基督教也将导致中国产生更多的内部骚乱。在这些反基督教的知识分子看来,在基督教的某些教义对太平军叛乱运动的思想意识产生巨大影响时,这个宗教的邪恶性质便明显无误地表现出来了。五十和六十年代,有人还广泛地把基督教与反王朝的秘密会党等同起来。正如王炳燮所认为的那样,随着基督教的传播,国内骚乱的种子也被播下了。①
因此,排外人士呼吁中国应尽快制止西方的政治侵略。如果中国继续允许外国人滞留下去,局势会很快不可收拾,虽圣人也无能为力。从这种观点来看,反传教士运动是个吉兆,因为它表明中国人的政治觉悟仍然很高。他们预言,没有这种排外骚乱之日,就是中国完全屈服之时。②
与此同时,还存在着一种荒谬的和盲目的排外主义。许多人相信一句古老的名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③因此,外国人被称为“鬼子”,被比作禽兽,认为他们杀害中国人是为了炼丹术和巫术的种种目的。为了制止这种野蛮行为,醇亲王(奕)在1869年提出了驱逐夷人的六点计划。当他认识到自己的目的不能实现以后,便在1874年上奏朝廷,主张摒弃一切外国事物。他建议,朝廷应向人民以身作则,率先摒弃无用的西洋物品。
倭仁为这种从感情上憎恨外国人和外来事物的行动作出了表率。1867年他坚决辞谢了总理衙门的职务。他上班的第一天便故意坠马。以这种所谓的受伤作借口,他不去上班了。虽然朝廷几次延长他的病假,倭仁坚持说还是不能走路。但是在他被获准辞职以后,他的伤势突然完全“痊愈”。类似的例子还有邓承修,他在1884年也被任命到总理衙门工作。他立即谢绝这个职务,声称他对夷务一窍不通。相反,他请求皇上给他委派一个军务,因为他宁愿战死疆场。徐桐的行为为这种荒谬的排外主义提供了又一个活见证。据说,他痛恨看到西式建筑物,他说他宁愿让他的国家残破,也不愿它改革。因此毫不奇怪,他后来成了应该对爆发义和团运动负责的主要煽动者之一。①1900年义和团的大屠杀使中国长期仇外的历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拳民因为排外,他们反对使用西洋武器,宁愿使用传统的刀矛。
主战的对外政策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