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尘丝》第110/279页


顶轻功,疾如奔马,果然未到三更,他已是到了黄龙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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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他的所料,楚天舒的这条小船,果然是在黄龙峡的湾口靠岸停舟。险滩已经尽过,
这个湾口形似葫芦,风平浪静。
  过了十二道险摊,楚天舒固然是给弄得筋疲力倦,姜雪君和齐漱玉从未受过这种巅簸之
苦,比他还更疲累不堪。楚天舒将船拢岸,叫她们先睡。
  齐漱玉道:“你也太谨慎了,难道还怕冀北双魔来劫船吗?何须守夜?你也歇息吧。”
  楚天舒笑道:“还是谨慎一点的好,要是大家都熟睡如泥,冀北双魔不来,黄河三鬼来
了,那也是大大不妙。”可惜他的“假想敌”只是冀北双魔和黄河三鬼,却哪知道真正要杀
他的人竟是齐漱玉的父亲。
  姜雪君道:“师哥,你划船累了,你先睡吧。”
  楚天舒道:“你们不用和我客气,我也不会和你们客气的。咱们轮值守夜,待我累了,
我自然会把你们唤醒的。”
  齐漱玉笑道:“好,那我可就不和你客气了,我的眼皮已经睁不开啦。”
  她们在船舱和衣而睡,齐漱玉一倒下便即睡着了。但姜雪君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寐。
  不错,她是疲累不堪,但心事重重,想到自己受命运的拨弄,自己所爱的人不能爱,而
眼前这位新结交的女友,她爱的人却又正是自己所不敢爱的人,而自己又正要托庇于她的祖
父,不由得心事如潮,尽管感觉疲倦,但却已消失了睡意。
  正自胡思乱想,忽听得齐漱玉骂道:“姜雪君,你,你岂有此理!”姜雪君怔了一怔,
心道:“她因何骂我?”却原来齐漱玉是说梦话。只见齐漱玉翻了个身,语音含含糊糊的又
骂道:“元哥,你没良心!你为何不理我,只理姜姐姐?”
  “姜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抢我的元哥,不要抢走我的元哥!”虽然是说梦话,恐惧的
心情亦已表露无遗。姜雪君这才恍然大悟,懂得了齐漱玉为什么在梦中骂她“岂有此理”的
原因。“她一定是在梦中看见我把她的元哥抢走。唉,她哪里知道,我正是为了要摆脱元哥
的纠缠而苦恼。我早已心如死灰了!”
  齐漱玉的梦境停止了,但姜雪君还是不住在想:“原来她爱元哥爱得如是之深,我却如
何才能消除她对我的疑忌?”
  齐漱玉忽地坐了起来,叫了一声“姜姐姐!”这一次不像是说梦话了。
  姜雪君假装熟睡,没有应她。齐漱玉轻轻推她,又叫了一声“姜姐姐!”她确实醒了。
  姜雪君这才装作朦朦胧胧的恢复了几分知觉,说道:“我好困,你也睡吧,有话明天
说。”
  齐漱玉道:“我刚才做了个恶梦,……”见姜雪君翻了个身,纳头又睡,心里想道:
“你不想听,那我也不必说了。”她以为姜雪君真的是在熟睡,倒是不觉松口气了。原来她
自知有说梦话的习惯,好像自己刚才在梦中骂过姜雪君,不知姜雪君有没有听见。“好在姜
姐姐没听见,否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她想。
  姜雪君假装熟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楚天舒在船头曼声轻歌:
  “曳杖危楼去,斗垂天,沧波万顷,月流烟渚。扫尽浮云风不定,未放扁舟夜渡。宿雁
落,寒芦深处。怅望关河空吊影,正人间鼻息鸣灶鼓。谁伴我,醉中舞。
  “十年一觉扬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边虏。要斩楼兰三尺剑,遗恨琵琶旧语。
漫暗拭,铜华尘土。唤取谪仙平章看,过营溪尚许垂纶否?风浩荡,欲飞举。”
  楚天舒唱的是宋代词人张元干所写的“贺新郎”一词,是张元干所送友人过长江而写
的。其时南宋偏安江左,故此词中不胜故国之悲。
  原来楚天舒也是心事如潮,不能自己,词中恰好又有“十年一觉扬州路”等语,和他们
出身背景符合,故此他还把长江移作黄河,倚舷而歌,借这首词发泄胸中的郁闷。
  姜雪君心中一动:“我何不借助于楚师哥来消解漱玉对我的疑忌?”
  她翻了个身,装作被吟声吵醒,喃喃自语:“你们不想睡觉,我可要睡。唉,但一醒来
可又不容易睡了。不如去陪楚师哥聊聊天吧。”正是:
  梦中不觉真情露,醒对烟波独自愁。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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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剑网尘丝》――第八回 梦幻尘缘三生冤孽 飘零蓬梗两代情仇
梁羽生《剑网尘丝》 第八回 梦幻尘缘三生冤孽 飘零蓬梗两代情仇 假戏真做   她轻轻唤道:“漱妹,漱妹。”齐漱玉心想:要是她知道我还未睡着,只怕她就不好意
思单独出去陪她的楚师哥了,于是也假装熟睡,没有作声。哪知姜雪君早已看破她的伪装,
心中暗暗好笑。原来她们二人互斗机心,姜雪君正是想让她知道,但却故意装作瞒着她的模
样,出去与楚天舒私会的。
  楚天舒正自倚舷看月,浮想连翩,忽见姜雪君走到他的跟前,不觉一怔。
  姜雪君白衣如雪,悄立船头,江风轻拂,衣袂飘飘,在月色朦胧之下,更显得清丽绝
俗,且还有着几分“神秘”的美感。给楚天舒的感觉,就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洛水女神,
踏着凌波微步而来。
  楚天舒呆了一呆,说道:“师妹,怎的你还没睡?”
  姜雪君道:“我已经睡过一觉了。师哥,我听得有人在吟诗,敢情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楚天舒道:“对不住,我把你吵醒了。”对姜雪君问他有何心事,避而不答。
  姜雪君道:“我早已醒了,我听见你念的诗,好像有怀念扬州的句子,你是在思乡么?”
  楚天舒笑道:“我哪懂做诗。我念的是宋代词人张元干所写的‘贺新郎’一词,那句是
‘十年一觉扬州路’,脱胎自杜牧的诗句‘十年一觉扬州梦’的。不过杜牧的诗意和张元干
的词意却是大不相同,一个写的是儿女之情,一个写的是故国之思。”
  姜雪君笑道:“我不懂诗词,你和我解释,我也还是不懂的。师哥,你别笑我误解,只
因我常听人说扬州是个风景十分幽美的地方,因此我一听到歌词中有扬州二字,我就以为你
是在思乡了。”
  楚天舒道:“你也猜得不错,我的确是有点思乡。师妹!这次我能够找到你,回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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