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之浮尘全集》第48/139页


他的眼前闪过上午在诺曼先生的后花园里见到的少女,她出身好却不骄纵,姿容稀世却不以此为傲看不起人。她曾隔着栅栏伸给自己一只白玉般的小手,她因为惊讶羞涩而跑走的身影让他现在还念念不忘。

会是……她么……

卡顿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手放到门把手上,打开了门。

之后,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最终,卡顿咕哝了一句:“我果然喝醉了。”他的身子倒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卡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目光直挺挺地看着斗室里坐着的人。

与他的设想不同,房间里坐着的并不是美丽的德法日小姐,而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虽然实际年龄是四十多岁,但外表显得有点苍老,看起来似乎已经年过半百。他中等的身材,虽然称得上健壮,可惜两鬓边出现了很多白发,头顶上也秃了很大一块。老人的脸型与卡顿有些相像,但因为精神上曾经有过重压,再加上长途跋涉,所以睡眠应该不大好,明证就是他的眼睛肿胀得很厉害。不过,现在他的目光很有精神,甚至称得上兴高彩烈。

另一个则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他的长相与卡顿有几分相似,虽然略小一点,但甚至比卡顿还要俊俏一些。他的身材很瘦弱,脸色很苍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算是看到卡顿,他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出来。如果不是他衣着稍有点简陋的话,以他的外表和表情来看,说不定会有人以为他是某位不知名的小贵族。

因为在很多人的意识里,除了衣着举止以外,苍白的脸色也是贵族的重要标志之一。

斗室里坐着的两个男人,是卡顿的父亲与弟弟。

卡顿在门外时被他自己第一个就否定掉的可能性很不幸地变成了现实。

“你们怎么来了?”卡顿的手捂着脸,声音近乎于呻吟。

卡顿的父亲走了过来。老卡顿将西德尼从地上拉了起来,很不客气地道:“嗨,嗨,我的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见到你的父亲高兴成这样了吗?居然躺在地板上站不起来了?不过你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怎么来了’,难道我的来信你没收到吗?还是你没把我们放在心上?”他的话里含着责备。

老卡顿曾是个海军职员,一家人的生活原本还过得去,但老卡顿夫妇不善于经营管理,以至于后来负债累累,老卡顿甚至因为还不起债务而进过监狱,老卡顿的太太也在贫困潦倒中死去。

后来,老卡顿幸运地继承了一笔遗产,这笔遗产救了他们全家,将老卡顿从囚犯状态中解救出来,将西德尼从童工境遇里解脱出来。只是,上帝不肯将过早收去的老卡顿太太的生命还给他们,那一段凄惨经历也让卡顿的性格大变。虽然之后西德尼重新回到了学校,他却一直表现得无所事事,对生活没有任何激情。

“来信?什么来信?”西德尼的身子被老卡顿拖拽起来,但只要老卡顿一松手,他就会再次倒在地板上。

“我的儿子,你又喝酒了。在这里,你居然过着酗酒生活,你把我的劝告当成了耳旁风。我为了不让你酗酒,甚至缩减了你的生活费,严格控制你的开支。可你,你居然又喝了酒,难道我给你的生活费还是太宽裕了吗?”老卡顿闻到卡顿身上的酒味,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西德尼的弟弟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注视了躺在地板上的哥哥一会儿,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很大的改变,最后他说道:“我想,我的哥哥一定是在怪我来这里拖累他。”

老卡顿大声道:“彼得,你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来这里拖累他?你是卡顿家的一份子,西德也是。我们一家人原本就应该互帮互助,什么叫拖累?”说着他将头转向西德尼,“你真的认为我和你弟弟来这里是拖累了你吗?如果你认为是,我们会立刻离开。”

西德尼从地板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道:“当然没有,我的父亲,我的弟弟。见到你们,我很高兴。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突然,对,是突然。因为事先没有得到你们来到这里的任何消息,结果在我回来之后,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原本应该在数百英里之外的你们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这里。你们应该能想像得到,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时我的心情。”

老卡顿对自己大儿子的这番话显然很满意,他点点头道:“彼得,你听到了吗?你的哥哥西德只是惊喜,他并没有认为我们的到来拖累了他。你想得多了。”

彼得看了看老卡顿,显然他并不完全相信自己哥哥的话:“是惊喜还是厌恶,我想我能自己找到答案。”说着,他苍白瘦削的手突然伸进西德尼的裤兜里,接着身子一震,最后,他的手慢慢抽出来,他的手里多了一团结实的绳子。

西德尼无动于衷地看着彼得。

彼得的脸上渐渐浮起激动的红晕,他看着西德尼道:“我的哥哥,请您原谅我对您的恶意猜测。看到这团绳子,我终于相信,你一直想念着父亲和我。”说着他突然扑了过去,紧紧拥抱着西德尼。

西德尼显然对自己弟弟的这番热情有点难以承受,他手脚僵硬了半天才拍了拍彼得的后背。

老卡顿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对于西德尼酗酒的事他虽然还有点耿耿于怀,但明显不像刚才那么介意了。最后,他见彼得一直不肯松开西德尼,就拉了他一把:“彼得,我们还是坐起来说话吧,这样子也太不像话了。”

彼得这才放开自己的哥哥,却仍旧紧紧抓着那团绳子,和老卡顿重新坐在了床上。

卡顿的租室太简陋,除了床和地板之外,只有一把椅子能坐人。他坐了上去,又抹了一把脸,略略平复了一下震惊的心情,这才道:“那么,我的父亲,您和弟弟是什么时候到达伦敦的?能对我说说为什么会来伦敦吗?就像您刚刚所察觉到的,我并没有收到什么信件,也不知道你们会来这里,不然我不会任你们自行来到我的住处,至少我会去车站接你们。”

“下午,下午才到。”老卡顿道,“原本会早一点儿,但中途驿站的马车出了故障,耽误了几个小时,所以直到不久前我们才到。我们以为你虽然没回信,但至少已经接到了我们的信,知道我们要来。下车后没看到你,我们就直接到这来了。我的儿子,你大概能想像得到,在你的房里没看到你时,我们有多惊奇。我们以为,至少你会等着我们到来,所以你的弟弟以为你忘了我们,不过现在我们知道,你其实没收到信。该死的信差!”老卡顿骂了一句。

“那么,原因呢?你们来到这里,总会有个原因吧?你们出来了,家里怎么办?”西德尼道。

“家?房子已经卖了,所有的东西都卖掉了,说得难听些,我的儿子,西德,我和你弟弟现在是来投奔你的。我们打算先在伦敦买一处房产,或者租一间房子也可以,先安顿下来。”老卡顿道。

“卖了?!”西德尼意外地道,“为什么?我是说,那个家,在我出生以前,你和母亲就一直住在那里,有很多回忆。当初我来伦敦读大学,你和弟弟从没有表现出要跟来的意思,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卖掉老房子来这里?”

老卡顿看了看西德尼:“我的儿子,你到现在还要瞒着我吗?”

“瞒着你?什么意思?”西德尼虽然喝了很多酒,但精神却相当饱满,意识也十分清醒,可老卡顿的这些话,着实让他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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