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谍传奇》第2/1015页


绳子快要结好时,她听到布鞋踩在石子上的脚步声,虽然那很轻微。她慢慢站起身,越过巨石向路口那边张望。

她看见那个连长,带着一个哨兵,正向她的住房走来。她感到自己计算的时间可能有误。要么是她迟了十分钟,要么是连长早出来十分钟。但此时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走下去。

她打完最后两个结。在巨石下摸索到一条老树根。这是她在白天反复确认过的,相信它足够结实。她把绳子系在老树根上,并把绳子抛下悬崖。

她再次抬头向她的住房看了一眼。那位连长正在敲她的房门。她不能再多想,抓起绳子向悬崖下滑去。

那位连长敲了两次门,没有反应。他立刻警觉起来,推开房门走进去。他迅速向屋内扫了一眼,屋里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他一边拔出手枪,一边跳出门外,向周围喊:“苏少卿,苏少卿,你在哪里?”

苏少卿此时正缘绳慢慢滑下。手上缠着布条,增加了她的握力。不断碰到的绳结,不至于使她过快下滑。

她听到那位连长在大喊:“苏少卿,你跑不了!”她明白,几分钟后,那位连长就会召来他的士兵,并在小山村里搜索。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这条绳子。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她吃了一惊,她已经摸到绳头了。她停在黑暗的空中,四处不着边。她向下望去。在黑暗中,她估计自己距离地面至少还有十公尺,甚至更高。这时,她有点恐惧了。她向左右张望。她看见距离她至少五公尺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的树梢。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她咬紧了牙,双手紧紧握住绳头,开始摆动双腿。她一次一次摆动着,在黑暗中荡起了秋千。数次飞摆后,她一咬牙,终于松开手,张开双臂,紧闭双眼,向那棵大树的树梢扑去。在一阵树枝折断的噼叭声中,她翻滚着从树上摔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她有一阵短暂的昏迷,但很快醒来。她心中的求生**命令她醒来。她浑身疼痛无比,衣服和脸均已划破。她挣扎着站起来,握紧拳头全身用力,强迫全身的骨骼和肌肉恢复到正常。

她辨别一下方向,向黑暗的山林快步走去。

苏少卿出逃,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逐级上报到**中央社会部。在很短的时间里,有数封电报从中央社会部发出。一封电报发给华北局山西前指,责令他们火速就近派出小部队,化装在附近的山林中秘密搜索;一封电报发给**运城地委,责令其火速调集永济、运城、夏县、垣曲等县游击队,进山搜索,并在所有可能的道路上设伏拦截。电报中也强调了,是秘密行动。一封电报发给华北局敌工部,要求他们动用一些特殊力量,在可能的长途汽车站、火车站或交通要道堵截,抓捕这个女人。这些特殊力量包括,潜伏于山西省党部、省警察厅、**第十九军内的地下党员,以各自最可能的方式,探听并寻找这个女人。

但是,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没有这个女人的任何消息。

这个名叫苏少卿的女人,在将近六个月被监禁期间,有充足的时间考虑一切可能性。她是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在逃亡期间,尤其机警。

十天后,中央社会部最后一封电报发往南京。紧急命令一名代号为“鱼刺”的**特工立刻撤退。因为这个“鱼刺”的安全,关系到另一个大人物的安全。

但是,迟了一步。

南京地下党给中央社会部的报告称,“鱼刺”于前一日,已和组织断了联系,目前情况不明。

中央社会部的几位高层,紧急磋商,并立即采取了一些非常措施,希望能创造出一些条件,同时也希望出现奇迹,能使“鱼刺”险中求生。他们最最担心的,是隐藏在“鱼刺”身后,一个代号叫“槐树”的人,希望能保住这个人。事情到了这一步,几位高层恨得咬牙切齿,怒斥警卫工作失职。

那位负责警卫的解放军连长的下场,不言而喻。他被撤职,被开除党籍,被关禁闭六个月。他万幸的是,保住了军籍,毕竟,这是在战争期间。从此,他一直就是一个兵,永不任用。

那个逃亡的苏少卿,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十年后,当他意外地再次见到这个女人时,他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

此是后话,后话不提。

正文 二、 夜谋

中条山的风,一年吹到终。这是民谣,谓其长。中条山的风还猛,猛烈到何种程度?中条山北麓,河东盐池湖畔的民房,竟不是坐北朝南,而是坐南朝北,以躲避中条山里吹来的风,可见其猛烈。

苏少卿在黑暗的山林里,也在呼啸的山风里,摸索前行,并尽可能加快速度。

她知道,那位连长在找到她垂下悬崖的地点后,会很快派他的战士绕路下山。他们不会再寻找她落脚的地点,而是绕行到她可能去的方向,在她的前方堵截她。

问题是,她会向哪个方向走呢?这是那位连长心中的疑问。

苏少卿每至夜晚,独自一人时,对这个问题,至少也思考了两个月。

她是**第十三军统调处上尉军官。更俗一点的说法,她是一名军统特工。解放军知道她的身份和职务,审问她的时候,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一九四七年三月,也就是一年前,南京保密局在北平站组织了一个高级特种人员训练班。所谓高级特种人员,就是指特工,高级特工。她经处里推荐,并受审查合格,进入高级特种人员训练班学习。学期六个月。

学习期间,保密局本部二处处长叶公瑾,受聘来训练班讲课,并为他自己的处,挑选合适人员。在两百多名学员中,他只选定了苏少卿。

叶公瑾穿呢制军服,少将军衔,说话时,语气和表情都温和持重。告诉她,毕业后,可来南京局本部报到,在二处工作,并将授予她少校军衔。她微笑敬礼,说:“多谢处长栽培。”她的大好前途,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九四七年九月,她毕业后返回第十三军办理调动手续。之后,她先回山西太原,看望独身一人的母亲。九月十六日下午,她告别母亲,乘上火车,沿同蒲路南下,并准备转陇海铁路前往南京。

据她事后的回忆和计算,她失去知觉的时间应在夜里,大约是在午夜前后。她怀疑是被人在茶中下了药。那么,当她被人抬下火车时,应该是在侯马至运城之间的某个车站。她毕竟是山西人,对山西的地理环境和铁路交通比较熟悉。

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夜里。但她不知道是当天夜里,还是第二天夜里。这使她在事后回想时,无法计算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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