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芦苇不开花全集》第78/134页
“这是你说的?”我压了压火气。
“是的,是我说的,我再说一遍,我念不念重点高中,都用不着你为我操心。”
“你说过要考重点高中,要考北京的大学,和我一起登长城、住皇宫的。”我依然不动声色,我了解小康,他就这样,要强,自尊还特强,他怎么愿意走别人为他铺好的路呢!
“现在不想了。”
“心理话?”
“是!”
“不后悔!”
“不!”
“最后问一遍:‘不后悔!’?”
“问一百遍也那样。”语气咄咄逼人。
我扭头就走,没几步,转身,往回折了折。“你爱去不去,你以为你谁呀!”我把那包钱往他脸上一扔,忿忿然,走了。
你说你因要强、有自尊不接受我的钱也就罢了,但我林涛为你鲍小康这种把诺言当游戏的行为所不齿。
离开云泉,我在龙溪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了县城。后来,三姐来县城对我说,她也做了小康的工作,没成功。钱,他一分不少,原原本本地退了回来。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连三姐这两片嘴都做不通他的工作,还有什么话可说!
随他去吧,从云泉回来,我的心就一直在痛。痛呀,说不出的痛,痛得一看见龙溪中学的大门,我就惊恐、无助,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反正疼痛神经因过度劳累,早早坏死,我呀,已痛得麻木,不知道什么叫痛了。
我一直没回龙溪,更别说云泉了。
忘了吧,人家都不喜欢咱,已经忘了登长城的诺言了,还死赖着算哪门事儿。我开始想念大丰了,他还打篮球吗?真想与他切磋切磋。
但,想忘却一个人,尤其是曾生死相爱的人,做不到。
开学后,对小康的思念像春天疯长的草,眨眼工夫,已是高高大大、翠翠绿绿。
几次想给小康写信,问问他在南良中学的情况,每次提笔,写了一半,又把信给揉了,唉,算了吧,实在想他,就用被子蒙头捂脸,在脑海一遍一遍放电影,细细回忆、慢慢怀念吧。
三十
以前,我总在盼望期中、期末考试,考完,我可以回龙溪了,可以和小康见面了,我更是盼望小康中考的日子,我把他中考的日子记下来,在日历上画着杠,日子过一天,我的激动就增添一份。现在,我没日子可计算了,没什么日子可期盼、等待的了,我每天早早起来,上课,回家吃饭,睡觉。星期一和星期天于我
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我的疼痛神经又苏醒了。这次痛得更厉害,绞痛,痛彻心骨、通彻心肺得痛。
一天中午,下着雨,回大姐家吃饭。
撑着伞,迈进院子,从大姐夫姑父张远光家那边传来熟悉乡音。努努耳根,在雨声中辨听,这乡音,甚熟,谁呢?想不起来。
抬腿,进厨房,乡音又传来,这回更清楚些。
“涛子,回来了。”声音浑厚,还有些沙哑。记忆里的短暂搜索后,想起了,鲍叔叔。
转身,果是他。只见他蓬着头,咔叽布裤子的裤脚沾满泥浆,发丝上还淌着水珠,正一颗一颗往下掉。
“鲍叔叔,你,你怎么来了?”
我很是惊讶,大老远,还下着雨,他跑来县城干什么?
“涛子,也没啥好东西,给你捎了几个釉子。”
鲍叔叔冲我生生一笑,把手里的编织袋晃了晃。我找来干毛巾,焐了焐鲍叔叔头上的湿发。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毕竟他是小康的父亲,而且,很久不见,一份久违的亲切油然而生。
“鲍叔叔,上县城办事来了?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