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女儿行》第128/187页


沈错,原来就是沈错,他不是什么沈公子,也不是她后来渐渐以为的,另一个世界里的贵族纨绔。他没有祖荫可供借庇,他是在草根里成长起来的。同出草根的亲切感,让白潇恍惚回味到了与沈错并肩行走在雨夜的默契。

那这么年轻,这样的成就,他又是怎么取得的?钦佩的同时,白潇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嫉妒了。带着同样难言的复杂心绪,白潇继续一声不吭的听着沈错倾诉似的独白。

这个神秘的男人,在这个神秘惊险的夜里,突兀地,就开始向白潇掀起了他神秘的面具。

“我的父亲,出身在一个大家族。这个家族,从最兴旺的时候开始,传承于那个动乱的年代。列强入侵,国家内忧外患之时,这个家族最重要的几个高层一半选择加入红色阵营,一半开始了艰难的民族资本主义旅程。统一战争以后,资本主义经济收归国有,这个家族也就明智选择了低调归隐。

说是归隐……其实是转到了暗地里去掌权。在现在的中国,其实还是有真正的大世家的,只不过越是世家,反而越是低调……他们的根节和网络,散布到了各个领域,分开来不起眼,聚合起来,却是恐怖的财力势力。他们按世代传承,同样也就更讲究规矩和格调。我的父亲,就是严谨教育之下出身的世家贵公子。”

白潇开始愕然,心里的评价是:这很出乎意料。沈错,说来说去,又不是草根?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也不是那个家族的人,我是不被记在族谱的。”沈错的声音虽然沙哑不变,但平缓也没变,他平静得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情。

可正常时候,沈错的声音是醇厚清冷的。也许……是他身体不适,嗓子坏了,最近声音才会一直沙哑。

“我的母亲,是一个狼女,一个山林里,被野狼养大的女人。她与我的父亲相识的时候,父亲即将与家族安排的一个女子结婚。那是他准备彻底服从家族之前的最后一次叛逆,他去了东北的大森林,遇见了她,把她带出了山林。

那一刻,两个人都中的魔咒,于是火山爆发,彗星相撞,我的父亲……抛弃了所有荣耀与枷锁,投入了这一场要人命的爱恋当中。可是现实,与家族的力量,不是他们能抗拒的……那个人,我父亲的父亲,没有逼迫他们分离,反而让母亲进了沈家的门,那个……沈园。

可是进入沈园,不是幸福生活的开始,而是恶梦的序幕。

我不知道,他们爱的有多深刻,也不知道他们基于恋情的信任,有多牢固。只是有一天,母亲看到了父亲与另一个女人交缠在床上,然后,他们冷战了,再然后,父亲又看到了母亲与另一个男人同在一张床上……那个人告诉自己的儿子,狼是野兽,狼女的野性没有人可以驯服,她没有人性……只有最原始的……肉欲。她不懂得信任,她不会坚贞,甚至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一定就是沈家的……那个时候,母亲正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白潇的心,被他的话揪紧了,紧到她几乎忘记了死神正踩着她的脚后跟,一秒一秒地逼着她。沈错正在说的,被他的祖父指责的,没有人性的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啊!

他的心,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在泣血?

白潇很想说:“你小子,不要拉个滥俗的八点档情仇剧来忽悠人。”但是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是觉得鼻头发酸。然后彻骨地感觉到,这个人真寂寞。

有这样的出身,他是怎么长大的?

“沈园故事……”沈错低吟,“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白潇很想出声,很想说:“原来沈错,就是沈园故事,错、错、错?他的人生,就这样,全然用来承载上一辈分不清是非的恩怨情仇了?似乎无论谁对谁错,沈错,都是错的!”

“陆游与唐婉之错,是错失,是错过……还能婉约哀唱,还能酬唱相和。可是我的沈园,错了就是错了,野蛮血腥,一出完全的,掩盖在最华丽帷幕下的,已经分不清是非真假,理不清悲哀愤怒的人伦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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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吧,我忏悔,我也错了~泪汪汪ing,小墨抱着爪子,好冷,一边说,今天又要两更打补丁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又忙不过来了啊~

这样说,以后要是又慢了,哪天没更,俺一定在第二天补上,真的,俺在努力维持信誉(眨巴眼睛~~~

正文 六十回:错 错 错

两个人都是沉寂良久,久到白潇以为肺叶里的那一点氧气再也不能供给自己存活的时候,沈错才终于像是又养足了一点力气,低哑地开口了。

“白潇……”他说得很艰涩,“今天……你让我失望了……非常失望……”

白潇刚艰难吸进的一点氧气在肺叶里滞住,到大脑都因血液循环跟不上来而差点窒息时,在肺叶里转了一圈而成的二氧化碳才颤颤悠地呼出,然后,她的脑子才开始反应:“失望?失望什么?”她感觉到心里压抑着钝痛,全是不知来由的难受。

“哼!你是什么人,你这又是什么语气……你有资格对我失望吗?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失望?”白潇上齿紧紧咬住下唇,嘴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沾满了血液的腥甜味道,然后心跳渐渐规律。

她还是沉默,现在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勉强说出几个字,但她却什么不想说了。

“白潇……”沈错的声音渐渐有些模糊,“你的脾气真是太臭了……可是,我偏偏……就喜欢……”

像是有一片柔软的棉絮轻轻包裹住了心房,非常奇怪的感觉,白潇明明被流沙挤压掩埋住了全身,她却觉得,有些失重。

“哼……”她终于从鼻间吐出一点声音,一开口,声音却比沈错还哑得厉害,“不劳你……费心……”

沈错这个人,脾气也真是太坏了,上一刻还说着悲惨煽情的肥皂剧,下一秒又开始若无其事地说不着边际的话。

但白潇还是被感动了。

她一面愤愤,一面又控制不住地去猜测:他所有言辞,都在向着语出惊人的方向靠拢,他的目的,就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淡忘掉此刻环境之险恶,死神的迫近吗?

这一刻,白潇不吝以最温柔动人的基础来猜测沈错,她不会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她甚至不需要疑问,都能感觉到沈错那种深沉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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