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全集.com》第2443/2482页
一家人呆在葡萄架上乘凉,一边吃着冰雪甘草汤。
宋朝也有冷饮业,而且十分发达,不但皇家与权贵家,还有许多商人也开设了许多冰窖,到了夏天,从冰窖里将冰块取出来,因为酒的度数低,将冰块磨碎放在酒中,相当于喝扎啤。至于各个城市更是摆满了冷饮摊子,比如用甘草、砂糖和清水熬成汤,然后放凉,放凉以后再加进磨碎的冰块,这就成了鼎鼎大名的冰雪甘草汤,也就是此时郑朗一家喝的冰汤。或者把黄豆炒熟,去壳,磨成豆粉,用砂糖或者蜂蜜拌匀,加水团成小团子,最后浸到冰水里面,这就是冰雪冷元子。或者将木瓜削皮,去瓤,只留下果肉,切成小方块,泡到冰水里面,做成生淹水木瓜。其他还有药木瓜,雪泡豆儿水,等等冷饮。
各种冷饮品种琳琅满目,远非后人所想像。
甚至有一些有钱人家用冰鉴避署,也就是一个双层木桶,下有基座,上面有盖,中间有夹层,将冰块放在夹层里,能保持冰块很长时间不会融化,既能保存食物不会变质,又能使房间降温。不过这种冰鉴比较奢侈,想使房间降温冰少了不起作用,冰多了就会花很多钱帛。非是大富大贵之家,是无法享受这种原始空调的。
但各式冷饮,却是多数百姓能食用得起,上到皇家,下到黎民百姓,各式冷饮是所有人夏天的最爱。甚至宋史里记载着这样一段对话,宋孝宗对大臣说,俺饮冰水过多,搞得我拉肚子,幸好现在不拉了。礼部侍郎施师点就说,你是大宋皇上,一举一动关系到国家安危,千万不能凭自己喜好乱吃东西。宋孝宗深然之。
这些年宋朝越来越繁荣,有钱人也越来越多,冷饮业渐渐成了宋朝一个支柱产业。到了冬天来临时,各个河流上都铺满了凿冰块的百姓,一边凿一边喊着口号,气势宏大无比。
赵念奴喝叱了两个贪嘴的孙子,经过李贵与狄家小娘子基因的改造,郑朗与赵念奴的这两个孙子长得眉清目秀,至少在长相上胜过郑朗十倍。然后赵念奴抬起头,问:“郑公,你什么时候离京?”
“快了。”
赵念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郑朗又道:“殿下,若等西夏事了,你也去郑州吧。”
“这不行……”赵念奴道。
“无妨。”
赵念奴忽然用手捂住了嘴巴,又惊又喜。
江杏儿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丈夫,崔娴在边上平静地说道:“西夏事了,官人几乎完美无缺,太完美了,未必是好事,老子说水满则盈,月满则亏不是没有道理的。让官人留下一个缺吧。”
说得比较隐晦,但江杏儿会意了,道:“这样也好,官人一生颠簸,最少得一家人团团聚聚地过一个晚年。”
不过想要安稳地过一个太平团聚的晚年,还很早,歼灭西夏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家人吃着冷饮,一边说着话,这时小黄门来到郑家,请郑朗去郊外。今天是收获各种杂粮的日子,郑朗为了淡出这一功绩,有意呆在家中,不过高滔滔在宫中发了话,赵顼又派人将郑朗请去。
郑朗摇头,小黄门哀求着:“郑公,你一定要去啊,不然太后会责罚奴婢。”
让这个小黄门逼得无奈,郑朗这才动身。
民以食为天,这一行包括高滔滔、向氏,以及赵顼,与群臣,各位宗室子弟,甚至契丹提前就派了使者前来观看,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郊外出发。
不是很远,当时种植时刻意就在京城郊外选择了一处土壤肥沃的场所,派了专人看管种植。因为种植方法还没有完全掌握,一部分是来自郑朗的记忆,一部分是来自兵士们的口述,具体的种植方法还在试验摸索中。带回来许多植物,不久前第二支船队又返回宋朝,有许多需要多年才能看出效果,还有一些花卉蔬菜已经收获起来,比如辣椒,但还是作为种籽培育的,没有作为食材推向市场。
这些不关紧要,重要的就是三种杂粮。
选了三处长势好的杂粮,丈量出面积,几百名兵士下去收割,人多速度就快,迅速收割上来,官员开始称其重量。先是从玉米开始,一亩地产量达到四石一斗,这是长势最好的一块地,并且官吏精心照料,连雀子都不让它们吃一粒,而南方的水稻收成超过四石一亩的不足为奇了。
但就是这个产量,所有人包括赵顼、高滔滔与契丹四名使者在内,身体都不停地颤抖起来。
南方圩田水稻产量很高,但那是南方,是圩区,而不是北方。整个宋朝的北方,能两季产量合在一起达到四石的都不会超过一千亩,更不要说是一季产量了。但还不是惊人的,下面才是让所有惊讶与兴奋的。
红薯一亩地产量达到了八石,土豆也接近八石。
其实对这个产量,并且是试验田里长势最好的产量,郑朗很不满意。红薯与土豆产量若是象这样照料,应当是四千斤五千斤才对头,然现在连一千斤都不足。
但其他人不是这个想法,赵顼听着这个产量,差一点乐得手舞足蹈。
产量出来了,还有一个问题,能不能吃,能不能吃饱。
在郑朗指导下,做了一顿杂粮宴,余下的不能吃了,要留作明年培育推广。天色临近黄昏,皇宫里在摆杂粮宴,才吃味道还是不错的,但吃久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麦稻以后还是中国的主流粮食,但其他人不知道。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契丹使者似乎也看到杂粮带给契丹的作用,一改以前傲慢的态度,大肆奉诚。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真正推广,最少还要到后年,但这个产量似乎让整个宋朝百姓感到惊讶,甚至疏忽了试验田里的细绒棉。随着消息流传,杂粮还没有推广,粮价就猛烈的跌下来。在东南一斗米仅售二十文钱,京城的米价也不过三十五文。
米价低也是国家治理的一个标志,赵顼听后大喜,对郑朗问道:“米价太贱,会不会伤农?”
郑朗此时神情有些恍惚,他在想一件事,在史上去年黄州米价就跌破一斗二十文的低价,从这一点也证明了王安石变法带来的变化,至少证明了王安石农田水利法对宋朝的帮助。随着变法的推翻,米价渐渐上扬,到政和年间,连麦价也涨成一斗一百二十文,是真宗景德年间的十二倍!
现在消息利好,仅与史上元丰二年粮价媲美,但郑朗也不沮丧,非是他不如史上变法,而是人口比史上增加更迅速,掣肘了粮价下跌。
赵顼又问了一句:“郑公,要不要储备粮食,调控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