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先生全集.net》第103/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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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儿一入店，先就见到了前两段之所述；她的一对灵活转动的明眸游移了约四分之一分钟，最终把它定在一位身披高领（领子上的绒毛又密又长，保暧功能该多好呀！）、短大衣、肩挎红棕色女式挎包的女士身上。无须多说，她正是在本书中己隐匿了多时的古太太。一张半径不大的圆形小玻璃桌摆在靠近墙角的地方，古太太坐下去，使她能恰好从正面与酒店外的街道相对，大约是想从中捕捉点街景看看是怎么的。这时候的她，坐在浅蓝色矮凳上，背部微微前曲着，左臂以肘关节为支点在玻璃桌面上，整个手掌却捧着整个左脸，宛若一个思春的少女。然而古太太是做会计的，这会儿她在头脑里飞旋着的十有八九是进帐与出帐。会计的头脑只在算帐的时候才最聪明。”真巧呵，古太太。“素儿有礼地招呼说，坐在了古太太的对立面，将古太太观赏街景的视线挡住了。这样一来，中华君子协会的两位重要女性首次会聚于一桌了。



“啊，”古太太睁大了眼睛，“是你！”古太太这时所展示出的吃惊的表情、难看的死灰般的脸色和僵硬的冷冰冰的语气无不表明，素儿的忽现在她那里是极不受欢迎的。



“是我！”素儿十分风趣地回答说：“是我——我是中华君子协会会长华夏先生的女秘书孔素玉。”



“我是瞎子，看不见你吗？”稍稍发怒的古太太说，“这张桌子已经定下了，你坐在这儿怕是不合适。”古太太下达了委婉的逐客令。



“我听说了一些新闻，想跟您谈谈——所以目前来说我坐在这儿是相当合适的。”素儿就自己动手斟了杯茶。



“我可没兴趣听你讲什么新闻！”古太太的嗓门高起来了，因为素儿不经她同意就敢斟茶，分明是把她的逐客令当了耳旁风。



“我担保您会对这个新闻感兴趣的。”素儿呷了一口茶。“亲爱的古太太，”素儿异常亲热地称呼道，“您说古太太背着丈夫去和别人幽会算不算一件新闻呢？”



“你瞎说！”古太太立马驳斥道，“你哪一只眼睛看到了？”



“实在是抱歉喽，我左右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素儿接着举出事实：“话说公元一九九九年的某一天，我看到一个男子”



“哎呀！”古太太一时失控地喊，声音之大惊动了全餐厅的食客，于是古太太被一桌接一桌的食客投来的眼光包围了。“你看错了，我哪有！那根本不是什么幽会。”古太太声音极端微弱地说，不安地四下瞟了瞟，看看她是否还被众人关注着。



“您就承认了吧，素儿故意步步紧逼说，生在这轰轰烈烈的年代，像、婚外情等等的这情那情您有也很正常嘛。不必不好意思说的，我能替您保密。真的，我保证不泄露一个字。”



“你在冤枉我！”古太太一说毕，慌忙掩了口，就用长在脑袋上的视觉器官小心地侦察他的话是否再度引起了全厅食客的大力关注。她一方面想用激烈的言辞以壮声势，表明自己是清白无辜的；一方面又要顾忌食客的听觉，以求不被广泛关注；这一矛盾导致她连说话的自由也丧掉了——她的话间难免时而高时而低。“我跟他啥关系也没有。是他一直在纠缠我——我可没有理过他。”古太太低声说，不必要的又侦察了一番。



“你们这样子有一段时间了吧，”素儿不紧不慢地说，“要是把这些告诉古先生——”



“天呐！”古太太声如洪钟地截断素儿大喊，顾不得被不被人关注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虚构情节，来拆散我跟古先生这一对令人羡慕的鸳鸯吗？我们是多幸福的一对！你却要想法子拆散！”古太太情绪激动地嚷，一骨碌站起了身，她座下的矮凳就不知怎么的嗖地飞到六尺开外去了。大量的白气从她的口里、鼻孔中滚滚而出，仿佛她是一个出气的烟囟。



“嗐！又是一个生活不检点的。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引入了第三者却快被老婆发现了。”在近旁的一桌子人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一种观念很快传到了第二桌，接着传到第三桌、第四桌，最后是十几桌人都持这种看法了。



“喂，您小声点，”食客们的非议令素儿浑身怪不自在的，“别人误会了多不好。况且，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呀。”



“你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古太太反问，用一根纤指——食指——频频地点触她的太阳穴说，“你以为长在我肩膀上的这颗脑袋只会吃饭，连听出别人话外之音的功能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