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第26/995页


有的房子窗户开着,往外推高的窗板用竹竿撑起来;开着窗,反而让城里没有人影的情况更加一目了然。不管是大街上、屋子里,连一只狗都看不到,到处静悄悄的。

面前的那条大马路长度约有一百公尺,走到底是座广场,那边有栋涂上鲜艳色彩的白石建筑,颜色简直鲜艳到让人觉得假假的。两手边延伸出去的小路大概在三十公尺的地方就弯出一个直角,尽头处就是城镇的外墙,转角的另一边同样也没有人在。

看来看去都没有特别高的房子,黑瓦屋顶上方则可以窥见城墙;如果把视线转一下,就能看到整个城墙的形状,围成了很深的狭长四方形。

这是一个给人窒息感的窄城,面积恐怕连阳子念的高中的一半都不到。(xiaoweisan言:这么点大也能叫做城镇?)而相较于城镇的大小,城墙就未免显得太高了一点。

阳子心想,好像在鱼缸里一样。大大的鱼缸里,一个沉睡在水底、宛如废墟的城市。

阳子被带往正对面那栋把广场围起来的建筑物里面。

这栋房子让她联想到唐人街的房子,漆成红色的柱子、颜色鲜艳的装饰,但那种虚假不对劲的感觉和大街上没什么两样。建筑物里面贯穿着一条细长笔直的走廊,但同样也是阴暗没有人气。

带阳子来的那些男人好像有什么事要谈,所以边推着阳子边逼她向前走,把她押进一个小房间。

若要阳子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关着她的房间,那就是『监狱』。

地板上铺满了类似瓦片的地砖,不过多半是破掉或缺角的;墙壁熏得黑黑的,龟裂的土墙高处有一扇小窗,上头还嵌着窗棂。唯一的门上也有装了栏杆的窗子,透过窗格可以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男人。

一张木头椅子、一张小桌子、一个大约一块榻榻米大小的台子,这就是全部的家具了。台子上铺著厚厚的布,看来那多半就是床了。(xiaoweisan言:小说里的监狱,比这条件坏的多去了──通常就用稻草或木板当床,也没有桌椅──看来十二国的统治还算仁义。)

这里是何处?是做什么的地方?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她有一箩筐的问题,但是并不想要问那些监视者,相对地,那些男人也一副不打算和阳子讲话的模样。因此她坐在床上,默默地低着头。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过了很久之后,屋子里才有人声。有人来到门前换班看守,新的守卫是两个男人,两个都穿着像剑道防具般青色的皮铠甲,可能是警卫或警察之类的人。阳子屏息以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料两个穿铠甲的男人只是凶狠地看着她,没和她说任何话。

就算是状况有点糟,起码还有状况发生,被丢在一旁的忐忑不安才最叫人难以忍受。她好几次都想试着叫住外面的警卫,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段漫长得令人想要尖叫的时间过去了,太阳下山,牢里变得黑漆漆一片的时候,有三个女人来了。走在最前面那个拿着灯的白发老婆婆,穿着以前她在电影上看过的古早中国式的衣服。

好不容易看到人了,而且不是粗暴凶恶的大男人而是女人,这让阳子松了口气。

『你们退下吧。』

老婆婆对带着各式各样东西一起来的女人说。两个女人将物品放在地上,深深作揖后走出了牢房。老婆婆目送她们出去,接着将桌子拉到床边,将油灯状的烛台放在桌上。然后她还放个装了水的桶子。

『先洗把脸。』

阳子只是点点头。她慢吞吞地洗脸、洗手脚。手原本黑黑红红又脏脏的,洗过之后很快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直到现在,阳子才惊觉手脚变得有多重多硬。这八成是因为冗佑的缘故,做了太多超出阳子能力范围的动作,让她全身肌肉僵硬不堪。

她尽可能地慢慢清洗手脚,让水渗进细小的伤口。梳梳头发,将背后编成一条的麻花辫解开,这时,她发现怪异的地方了。

『这是……怎么回事?』

阳子仔细看着自己的头发。

阳子的头发原本是红的,尤其发尾的地方就像脱色过一样,但是……

麻花辫松开后微微卷成波浪状的头发的颜色……

为何变得这样奇怪?

它是红色的。像被血浆染过一样,变成很深很深的红。虽然是有『红发』这个词,但这个颜色实在不能称之为红发。不可能有这种颜色,太怪异了。

阳子吓到了。这就和自己变成野兽的那个梦中所见的毛皮颜色非常类似。

『发生什么事了?』

老婆婆问了,她便哭诉着头发的颜色变了。老婆婆听了阳子的话后觉得很纳闷。

『怎么回事?没什么不一样啊!这红色虽然少见,不过很漂亮嘛!』

听了老婆婆的话,阳子摇摇头,在制服口袋里找了找,掏出小镜子。一看之下,她确定自己的头发真的变成鲜红色了,而且,她还看到镜子里面的是另一个人。

刹那间,阳子还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她提心吊胆地举手摸摸脸,结果镜子里的人的手同样跟着动,这才愕然发现那就是自己。

──这不是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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