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勾魂曲全集》第9/57页
院长好像有些紧张,有些讨好地对他说:“林警官,这个罗晓伟是作为一个疑似精神病患者住进我们医院进行观察治疗的。对于这次事件,我们医院有责任。他的病主要是由戴辉医生治疗的。不过戴辉医生是一个好医生,医德很好……”
林烁没功夫听他??嗦下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找他了解情况,又不是去抓他。”
“哦,他在值班室里。”院长那张油乎乎的胖脸上堆满了笑。
林烁能理解院长的那种小心谨慎,毕竟医院里出了这种事,也是要承担责任的。他就不止一次见过因为一些人死在医院里,他们的家人就跑到医院哭天抢地的闹腾场面。
一楼值班室里只有一个人,他把头埋在怀里,两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林烁就看到了一副灰暗无比的神情。
“这里可以抽烟吗?”林烁淡淡地说。
那人点了点头,并示意林烁坐在他对面:“你是林警官?”
“你认识我?”林烁点上一支烟,有些疑惑地问他。
“是啊。”那人苦笑了一下,“你以前来这里查过几次案。听说你很神的,多难的案子你都能查出来。”
林烁吐出一口烟圈,笑了:“都是传言,别信。你是戴辉吧?你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是怕为罗晓伟自杀的事情承担责任吗?”
戴辉的脸抽搐了一下,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不是。我是为罗晓伟的死难过。他不该死,或者说该死的不是他。”
“那谁该死?”
戴辉不说话了,一脸严肃,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林烁目光如炬,似是要看到戴辉心里去。沉默了许久,林烁问他:“今天下午三点钟左右,你看到或听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吗?”
第17节:午夜勾魂曲(17)
“没有什么特殊的,要说特殊,就是两点多的时候,有个名叫苏格的老师来看望罗晓伟了。然后我就带他回病房休息。”戴辉又低下头去,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过了一会,他突然抬起头来,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那段时间我好像听到什么地方有人唱歌,是个女人。那歌声很奇怪,很忧伤很空灵,唱的好像是夜玫瑰什么的。”
“唱歌?夜玫瑰?”林烁不由自主地笑了,“有人唱歌和罗晓伟的死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林烁回到病房,看到了罗晓伟留在口袋里的遗书,他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打开遗书,林烁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苦苦挣扎的灵魂,在一首名叫《夜玫瑰》的歌曲里不断堕落不断沉沦的过程。那一刻,他看到了罗晓伟死时的微笑。
或者,有的时候,死亡真的就是一种解脱。
看这封信的人:
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我离开,只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生无所恋,将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自从五个月前,我的女朋友在九号楼的天台跳楼自杀,我就已经不想留在人间了。我很爱我的女朋友,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误会之后,在我知道我们是怎样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之后,我就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了。但我一直苟且地活着,因为我怕死。
是《夜玫瑰》那首歌给了我死的勇气,自从一个月前我从电话里听到《夜玫瑰》那首歌曲,听到那个人给我说的话,我就明白了,死,没有什么可怕的。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只是一个过程。我们在这个过程里跌跌撞撞地走,痛苦多于欢乐,无奈多于洒脱,但一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是能够掌握自己生死的人。所以我选择杀死自己,只是为了能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勇气去尝试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很傻,是吗?
但我不如此,又能怎样呢?我原本认为吴媚是一个不值得我爱的人,是一个荡妇。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可当知道她跳楼自杀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是多么的愚蠢和自私。她一直默默地承受着这个世界强加给她的压迫,直到最终在《夜玫瑰》的指引下选择自我解脱。而我呢,直到她死了,才明白,我是多么地爱她。而从她的日记里,我终于明白她所承受的痛苦和无奈。她死,是在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平进行抗议,是在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进行忏悔。
我也有罪孽。像那个人所说,我最大的罪孽就是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爱。为此,我要付出我的生命。
我就这样离开,无怨无悔。只是我希望我的奶奶能够看到这封信。希望你们能告诉我的奶奶,我走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她了。
以后,我不能为她养老送终了,希望她能原谅我。我最后希望,奶奶能去找我爸爸。虽然他不是个好爸爸,但他应该尽到赡养老人的责任。
最后仰天大笑,笑这个肮脏的世界和世界上像蝼蚁一样苟且的人们。
罗晓伟绝笔
林烁看完信,又把信转交给了苏格。苏格看信的时候就没有林烁那么平静了,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那封信的。
林烁注意到苏格的脸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而他拿信的手也微微颤抖,觉得有些奇怪,就关切地问:“怎么了,老苏?”
苏格合上信,身子晃了一下,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蜡黄蜡黄的了。他冲林烁摆了摆手说:“没事,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说完,他又展开信,一字一句地看着有关《夜玫瑰》的那一段,仿佛自己耳边正响起歌声:“夜玫瑰啊夜玫瑰,你夜半盛开为了谁……”
难道吴媚和罗晓伟真的是被《夜玫瑰》这首歌杀死的?那《夜玫瑰》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会不会是我?想到这儿,苏格又觉得头疼了起来,好像是有一只手正伸进他的脑壳里,揪住他的脑子向外拉扯一样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