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囧事实体版作者影照》第43/166页
清乔的身子重重跌落在坚硬的石地板上。
牙齿不停打颤,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出,化做蒙蒙水雾,一切都散了。
出了牢门,段玉一眼就看见等候在墙边的青衣男子。
“你倒是脚快。”他朝他牵起嘴角,“怎么,不进去看看?”
“小九!”男子唤他,语气焦急,眼神沉痛,“何必做的这样绝?”
“哦,很绝吗?”他看着对面人,若有所思道,“我以为我对她已经够好了。”
“一个普通小和尚的话,你为何要信?”青衣男子打断他,满脸暴躁,“微不足道,居心叵测!”
“――悟空是空空大师的随身弟子。”轻飘飘扫对方一眼,他慢条斯理道,“何况顾清乔身上的梅花记是我亲眼所见,绝不会有虚。”
“就算、就算她真是边牧皇族遗孤,也不至于要她的命呀!”青衣男子的声音开始颤抖,“她自幼被顾尚书娇生惯养,生活安逸无忧,怎可能会有逆天复国的胸襟!”
“哼,你又知道她没有了?”段玉嗤笑,斜斜一挑凤眼,语气淡漠,“倘若只是个遗孤就算了,偏偏她还整天妄想着集齐四灵,你说是不是可疑?”
“……小九!人命关天,你万万要三思!”青衣男子知他心意已决,禁不住面色苍白,“无论如何,她是你亲自挑选的未婚妻,难道你对她完全没有感情?!”
“感情?”段玉满不在乎挑眉,嗤之以鼻,“纯粹多余的东西。”
“我对人生并无特殊要求,只要一切顺着既定的轨道走,那么也无需操什么闲心。”他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起腰上的玉佩,神色爱怜,“不过呢……倘若有人妄图打乱这轨迹,也只好将他们连根拔除,不留半点可能复燃的痕迹。”
他簌的抬起头,望着对面笑眯眯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戚先生,你应该懂的这个道理。”
对面人彻底安静下来。
“我只是很怕你后悔。”
良久,戚先生对着他幽幽道。
“后悔?”段玉微笑,眼中满是奚落与嘲弄,“我倒是很期待这样的一种感情。”
说罢这句话,他转身,扬长而去。
“小九,我希望你不要像当年的我一样……”
戚先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满眼萧瑟清寂。
“……等到你品尝到这滋味的那天,一切都太晚了。”
――太晚太晚。
哪怕那时你已强大得可以只手遮天,却再也换不回,与她的半分往昔。
第二十八章 肉地牢
地牢里十分冰冷,清乔只着夏季里的薄裙,禁不住冻得瑟瑟发抖。
“有劳大哥――”她探出头,轻声唤门口的狱卒,“能不能帮我找一件厚一点儿的衣裳?这里实在太冷。”
连着呼唤几声,狱卒只当她放屁,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心知无望,清乔叹口气,坐回到石床上。
望望那堆黑黝黝的棉被,一狠心,终是将它铺开裹在身上。霉臭难闻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强忍恶心,捂住鼻子尽量减少呼吸。
裹了片刻还是觉得冷,于是将身子蜷成一团,悄悄缩在角落里。
忽然觉察到背部有东西在蠕动,一下下拱着她的身子。
脑中白光一闪,她条件反射挪开身子,只见一只乌黑肥亮的大老鼠从她背后钻出来,又吱吱叫着从她的脚背上爬过去。
“啊――”她尖叫一声即刻跳下床,飞快奔到牢门边求助:“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换个牢房,这床上有老鼠!”
“――老鼠有什么稀奇?”狱卒白她一眼,“没出来条蛇来还算你走运呢!”
清乔脸上顿时血色褪尽。
“去去去,里面呆着去!”狱卒不耐烦起来,用硬邦邦的剑柄使劲敲打她攀在铁柱上的手,“你一个死刑犯还想搞特殊待遇?”
实在吃痛,清乔怔怔松开手,失魂落魄飘回牢里。
床是不敢睡了,可难道今晚要睡在这冰冷的地板上?蛇鼠虫蚁的岂不更多?
想了想,她一咬牙,将身上裹着的被子的取下,扭成一条来床前。
啪!啪!啪!
她开始使劲敲打起稻草垫,一下,又一下,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稻草里陆陆续续又钻出好几只老鼠,若干小强,还有不知名生物。
就这么一直重复敲打,直到确定再也没有东西从稻草里往外冒的时候,她终于停下动作,浑身虚软地跌坐于床边。
闻着这满屋子的霉味和腥臭,她不由得想起,家里那属于自己的房间。
一米八的大床,又软又厚的床垫,充满阳光味道的鸭绒被。
天气冷的时候,老爸会提前为她铺好电热毯,还要塞上暖脚炉。
早上不愿起床,老妈会笑嘻嘻掀她的被子:“大天白亮,催猪起床!”
不觉鼻酸。
她又想起当年语文课,老师讲渣滓洞的一干革命英雄,强调他们在酷刑下也绝不低头。
“哎呀,要是我生在革命年代,肯定是第一批投降招供的。”
那时她实在毛骨悚然,这样跟同桌坦白。
可如今,人家根本不给她招供的机会,直接就把她判死刑了。
唉,这鬼世道,想做狗熊都不行。
她叹口气,咧嘴自嘲。
一抹脸,满手湿润,掬出一汪清泉,明亮亮的晃眼。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忽然听到牢门隐隐约约有嘈杂声。
“杜春娇,有人来看你了!”
牢门打开,狱卒将一个娇小的身子推进来,满脸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人差点跌了个跟头,还转身忙不迭朝狱卒点头道谢,回头一见清乔,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她抬起头来,满脸都是盈盈的泪,“小姐,奴婢来晚了!”
清乔盯住这张熟悉的面庞,禁不住声音颤抖:“……冬、冬喜?”
地上匍匐着的人影点点头,似乎在拼命忍泪。
“咳咳。”清乔禁不住伸手去拉她,“起来说话,跪着做什么?”
话音未落,冬喜已经扑上前来,抱住她语气悲痛,“小姐,他们怎么能这样待你?你可是尚书府的千金呀!”
清乔摆摆手,为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不要提这个,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冬喜抓住她的手,艰涩哽咽道:“是、是戚先生让奴婢赶来看你的。”说着说着她又要开始涕泪横飞:“小姐,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抓起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清乔摇摇头,苦笑,“上头说我有错,那我就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