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情全集Zei8.com》第254/392页


至此东宫位虚,朝臣以为不妥,屡有向康熙谏言早立太子,其中以八贝勒胤禩和诚亲王胤祉呼声为高,雍亲王胤禛也有人提及,但康熙俱不置可否。

雍亲王在王府的时间不多,已经很少回到四宜堂,据说大多喜欢在圆明园或狮子园里。

一众孩子里,下人们看着四阿哥元寿似乎更得王爷喜欢,也让钮咕禄氏显出些地位。因为他偶尔回府时,会让丫鬟云惠去嬷嬷那抱元寿到四宜堂里去看看再送回来。

侧福晋年氏进门时风光无限,不想当晚一场大火竟然像一种不好的预兆,进府两年让她并未获得想象中的盛宠。直到五十二年十月底,做王爷三十六岁生日时,他喝了不少,坐在他身侧的她才敢悄悄抬眼看他。

如府里的众多女人一样,从不敢直视他,可他微醺的睫毛上为何有一闪而过的……不知道是什么。

迷离?还是疼痛?

那一种致命的,让女人沦陷的毒药。

他比她大了二十一岁,他刚出嫁的女儿比她还要大上三岁。

他是那样冷酷又庄重,让人难以亲近,愈怕愈爱,愈爱愈怕。是的,他真的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更迷人的却是举手投足间成熟男子的气息,内敛而深沉。

他忽然眯着漆黑深邃的眼看向她的时候,让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双颊都红了,更显眉目娇艳夺目,只能结结巴巴的说:“爷……”

她是没想到的,她等了两年多的幸福却在这晚降临的这样快。这一晚,在所有女眷嫉妒艳羡的眼光中,王爷在散席后带着苏公公去了她的院子。

他显然有些醉意,周身上笼罩着一种令人看不透的东西,只坐在椅子上不说话,让人害怕又渴望。她知道自己不可错过这样的机会,鼓起勇气探手想要伺候他更衣,却被他一下挥开,惊得她不知如何是好。但很快,他却吹灭了烛火,一片漆黑。

整个过程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却明白了这个男人天生让女人心甘情愿的臣服,不仅是他的身份。

他起身的时候酒意已经消散了,很熟练的穿好了衣袍低头捋了捋马蹄袖口,隐隐月光下衣袍上的金龙如图腾般狰狞而高贵,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苏公公在门口为他披上披风,他垂下的目光在披风衣领上停留了几秒,手掌心小心翼翼的抚上黑色的狐毛,袖口露出一处不明显的灼伤,神情里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暗影。

当他走上曲桥,跨进四宜堂的院子,再看不见那一盏微弱的暖黄小灯,再也没有人这样等他回来。虽然这里和从前修建的一模一样,但却让他觉得陌生。所以,他很少回来了。

云惠抱着小狗嘟嘟从耳房里出来,看到王爷回来有些紧张的立刻福身请安。原来这云惠,就是当初的小惠。当年之事,那夜里他的可怕行径也已经像尘封的记忆般锁于箱底,不再有人敢提起。

胤禛说了声起,目光只在小狗身上停了下,便独自进了屋。

他跪坐在佛室的蒲团上手持念珠直到天明,烛火不息。自从她不在之后,他已经很难入睡。

她不在了,他也失手烧了四宜堂。

每一个地方,都不再是家。

两年多了,日日夜夜,他都想早一刻找到她。将她死死吞入腹中,永不分开。

偌大的空床,空旷的枕畔。每到夜半时分,恐惧会像虱子一般爬满他的骨血和心跳,挖心钻肺的疼痛。他也会怕,怕她真的早已消失了,怕再见的是她冰冷的躯体。

真的没有答案,她究竟是如云如烟般消散了,还是身处于这偌大的山河某处。那么,哪怕翻覆这山河又何足为惧?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她还在,至少还有希望。

他一生从不负人,也最恨被人所负。

他怀疑过吗?

不,他绝不相信,是她舍弃他。

他知道,纵然他真的没有照顾好她,她也不会怨他,不会负他。

哪怕天下人都会负他,她不会。

☆、白驹过隙

岁月如白驹过隙,小四阿哥元寿是从小到过父亲雍亲王书斋里最多的小阿哥,转眼间四岁了。他记得四宜堂的佛堂禁地里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每次阿玛抱着他时都会进去在画像前站一会。他有次偷偷问自己的额娘,额娘却愣住了,又神色凝重的告诫他千万不能再对任何人说起。

康熙五十三年的春天,雍亲王从圆明园回来在王府里待得渐渐多了,全府上下都是欢喜的,虽然他显得更加阴晴不定了。

他明显瘦了些,均匀的肤色又突显出一双墨黑不见底的鹰眸,眼角眉梢里也显出岁月的风霜。连唇角边的弧度,下颚上棱角分明的曲线,一切都让人感到不怒自威,难以接近。

但平心而论他对府里家眷真的不错,各个院子里的衣食用度无一不周,他偶尔也会轮流去各院坐坐,看看孩子留一晚。但他说话的时候,你怕回答错了。他不说话的时候,你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让人战战兢兢全心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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