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情全集Zei8.com》第346/392页


九贝子允禟攥着她手臂道:“他为了不让我们再见到你,连乾清宫也不住了。他为了不让弘晖再见到你,连登基了也不让他回来!他其实就是个最可怕的疯子,你每天夜里睡在他身边不害怕吗?”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否做梦了,她突然睁开眼睛时,后脊背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趴在枕间愣愣的出了会神,又忽然感到浑身一麻,全身的毛孔都莫名其妙的站立起来,缓缓回过神的眼睛也直直瞪着轻纱帐外的陌生男人的影子——

空气中似乎有一丝淡淡的酒气。

那人傲然挺立的沉默站在床帐外两步,缓缓停住。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似曾相识,似乎着一身威风凛凛的大将戎装铠甲,纯男性阳刚面容上蓄着络腮胡,浑身散发出权势滔天的气势犹如千军万马,凌厉深邃的双目毫无醉意,仿佛穿透纱帐灼然落在龙床上的人身上。

云烟侧躺在空荡巨大的龙床上,衣裙摆交缠在明黄色的龙纹被褥间,露出的纤细肩头和玉臂,全身女性特有的肩背腰臀曲线,全都暴露在空气中,虽然隔着轻纱,仿佛已经被人看透。

云烟趴在枕间动也未动,双目瞪视着帐外的人,手心死死攥着,浑身火辣辣一般。无以复加的怒气在她心底升起,从浑身的毛孔散发出来,整个纤细的身躯抑制不住轻轻颤抖。

他当他是谁?!胆子竟大成这样,敢这样有恃无恐的私进当今皇帝的寝宫禁地?!

若不是掌心的刺痛,她几乎要以为自己仍旧处于梦中。

年羹尧!

几年不见,他身上属于军人的戾气更重,血腥味如影随形的跟在他纯男性的眼角眉梢,傲然又残忍,而他的眼神任何人也看不懂。

此刻,她再不怀疑他是否曾完全具有那个胆量将他从暗巷带走,他根本就是个胆大包天之人。

如今他自己功高震主,他妹妹宠冠后宫,他年家满门风光无量,称王称霸。他又在以如何眼光这样胆大妄为的直视她?难道他在为他高贵的贵妃妹妹不平,以此羞辱她吗?

这就是雍正皇帝禁卫森严的寝宫里的秘密,不过是一个夜夜躺在龙床上陪皇帝睡觉的奴才,一个在这宫里不算秘密的秘密。所以,他敢这样看着她,她不是娘娘,不是他年大将军要屈膝相对的主子。

他们沉默的眼光隔着轻纱帐交汇,云烟寂静的神情毫不退让,两人隔着朦胧轻纱的目光更像僵持不下拉满的弦。

当她几乎以为他要提起步子时,穿堂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她能清楚的感到帘外人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出去了。

云烟靠在枕间喘息,苍白着脸闭目不说话,后背一阵阵的汗,心中也是疲乏到极点。她知道一定是雍正带了年羹尧来养心殿,否则他进不来。但年羹尧竟敢独自从正殿走过穿堂来到后寝,胜似闲庭信步,她真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不敢做的。

时光太长,长到每个人都变了。

年羹尧再不是那个接过她怀抱里的小男孩说叔叔抱你的年轻参将,而是权势滔天,手握半壁江山帝国军马的年大将军。

允祥再不是十三阿哥胤祥,那个心如皎皎明月的翩翩少年,而是那个腿脚不便,却威仪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和硕怡亲王爷。

胤禛再不是那个不得志的礼佛皇子四阿哥,而是主宰江山人命、肩挑中华社稷的雍正皇帝。

只有云烟,还是云烟。

梦里的画面忽然从她脑海里蹦出来,凌乱又破碎,像打翻了一地的碗碟。

云烟了无睡意,从床上爬起来披了罗裳,汲着脱鞋走进穿堂里,越接近前厅越能听到隐隐的说话声,她又折返回来,插上内门的门栓,抱着双臂靠坐在窗前藤椅上沉默不语。

窗外几米就是胤禛命宫人在养心殿外加筑的红木墙,红木墙外还有东西围房,整个将殿内围绕起来,院中有院,非常隐蔽又安全,连想偷看偷听也做不到。

她忽然想念四宜堂了,想念佛堂那张朴素的帐子大床,想念那张他亲手设计的拔步床。秋天里的桂花香,会沁入心脾。

她再从梦中猛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外室接连传来器皿破碎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而脑海里年羹尧出现在龙床外的场景更是真实和梦境难以区分。

云烟拉开门出去,一路走到前殿——

丫头太监们已经跪了一地,全部吓得战战兢兢的发抖,地上如龙卷风过境般狼藉,摔碎的花瓶茶杯一路蔓延到西暖阁里。

“全部给朕滚出去!”

养心殿里寂静如夜,屋里传出一阵饱含怒火的沙哑厉喝声,随着一阵阵刺耳的碎裂声,骇人得让人腿肚子发软。

几个太监几乎是跌跌爬爬的出来的,全部面色惨白,连太监总管苏培盛的手掌也划破了,一手的血迹,一切都在显示着皇帝这次的怒火有多么可怖。

当今天子,雷霆震怒。

苏培盛见到云烟的眼神简直就是见到了救世主,一口气终于接上来,求救的看她,却不敢讲话。

云烟的肩头披着单衣,足下是拖鞋,一头青丝只用手绢简单扎了,纤弱的身影沉默的站在一片狼藉厅堂中稍微偏头示意了下,所有宫女太监都自动退下去。

云烟尽量避开碎片,轻轻走进西暖阁里去。只见雍正一身吉服龙袍坐在宝座床上,偏头眯着眼睛看不清神情,下颌的线条却显得尤为硬挺锋利,左手死死的扶着精美的扶手,修长完美的指甲都泛起白色,浑身都散发着燎原的怒意,明明白白写着“是人勿近”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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