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第63/134页


童人早已接到命令,易西楠一到,便被领进了书室。奉茶后撤下侍人,只留主客二人在屋中对话。

“此行结果如何?”书几后那人并无转过身来,仍然以观图之势在行问话。

易西楠从椅中起身回话:“如恩主所料,明后果然非同一般。在下论述只到一半时,她便开始沉吟不语。事后也即时提点了在下治河莫忘根本,事关碱田不可轻视。不过,明后娘娘似乎对于碱田另有主张,她已经口谕让在下暂领五品河督府知事一职,专研缓冲坝建筑。明日即到行宫赴任!”

几后男子唇畔轻轻一??,这个明后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只不过对于碱田她到底有何法可解呢?从七彩虹传出的各样物件来看,她确是聪明难得一见的女子,但到底聪明到了何种地步?自己的还在细细观瞧一番才是。

摆手送客后,童人再度进屋等候吩咐:“明日传书给上官达,他可以上书请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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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达的上书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轮到明后接见他就已经是六天后的事情了。因为佟霞的事务太多,所以接见的时间仍然是晚上。

烛火幽幽,仍是珠帘相隔,看不太清楚人的具体模样,但是佟霞也一眼瞧出眼前这个上官达与易西楠不太相同呢。易西楠是标准的文人才子,意气风发谈吐风雅,论起所精之事更有夸夸其谈之嫌。可上官达却不同,他长相敦实说话也很是有些过于质朴,衣着风度一点也不似学子风范,倒更象是乡间的朴素农户。

这样的人也难怪会对田地之事这般有所专研了。他上书的内容是治碱!所着的办法是在河堤的近岸多植旱柳、黑松与大叶樟。这三种植物都是易于种植成活,而且可以在碱地中成长极快的树种,是上官达走南闯北多年的经验所得。而且经过多年的经验分析,这三种树林种植五年以上,盐碱地便可返土再用了,而且这三种树木五年亦可长成,将来砍罚以后也可置家所用。

很好的点子呢!

只是这一次,佟霞给予他的回复更加简单和直接:“上官先生的这个办法长治尚可,论在今时就有些时不予我了。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呢。农户一般家境困窘,田地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五年返地固然是好事,可这五年中,又有谁来保证他们的生活呢?”

打一棍子再给一甜枣是古今皆好用的用人方针!

对于上官达的沉默,佟霞给予他的待遇甚至于比易西楠更加丰厚,翻翻龙案上的书册是淡道:“本省之中数苏阳府中盐碱之害最重。那里海潮本少,却因堤坝蚁溃一事弄得灾民颇重。本宫现在欲命你暂代苏阳府尹一职,五年之期固然要将府中百顷碱田归复,也要努力修堤,并保证不饿死一个饥民。你可有胆承接?”

原以为此次上书所得不过是象易西楠那样的知事一类的职务,却不料直接给了府尹一位。那可是正四品的高官了,自己一介布衣连乡试都未曾中过,却……

上官达的怔忡落在佟霞的眼里一阵的好笑,反嘴相讥:“难不成上官先生竟是纸上谈兵之辈?”有胆子到凤驾面前夸夸其谈,却不敢实地操作?

如此一激,上官达怎能再忍,黝黑的脸上一阵赤红,连忙跑在玉阶之下,谢恩领命!

佟霞亲自将盖有凤印的暂时委任状递到了上官达的面前,玉香拂面,上官达是惊得根本不敢抬眼相看这位据说艳绝后宫的皇后娘娘,只能瞅着红云一般的泽裙怔怔发呆。

看他那一副死如僵尸的模样,佟霞就是想笑,这个男人真的很是敦实呢!康行健的人马还真不是盖的,若非有他那样详尽的禀报,自己也不敢将一府之任这样就交予他。虽然日后可能还会有一些事情改变他,或者证明他根本不适合为官,但起码现在,对于治碱对于苏阳府,他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有一点还是要提醒他的:“记得你对本宫的承诺,五年之期。”

“绝不敢负!”

海殖记

明光圣世已经有很久没有皇后了,二十多年前是曾经有过皇后,但也大多安于后宫,象佟霞这样的皇后,真的很久很久都不曾见过,甚至听说过了。所以当这样一位女子横空出世后,关于她的传闻自然是最新鲜也最热门的话题。

之前假意的被贬下江南,到如今的全力治河,事情干得固然不多,成效也一时半会见不到,但这位皇后娘娘敢作敢为的果断作风还是吸引了太多人的注目。

春夏是海口潮汛最为厉害的时候,筑坝治河的工程一刻也不得容缓。经过半个月的实地测量与计算,易西楠已经将挖二层沟渠建造三道水坝的全部图纸与计算,并河督陈之风一起估算了出来。

陈之风本身其实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只不过身在销金窟,很难再保持当初的气节与志愿。随波逐流总比顶风冲浪要来得舒适自在且安全,但现在的情势与往日实在不同了,皇后娘娘雷厉风行,说杀便杀,江南诸官不得不小心做事,以免再步徐靖元之后尘。只不过要这么快的服从一个女子,还是不易的,所以陈之风本着各样小心思,在筑河预算上加进的全部都是好工好料,当然最后的价钱也实在更是惊人。

海口附近二百里江堤,竟然所费需要二百万银子,真的算得上寸堤寸金了!

瞧瞧案几上的奏折,佟霞不由得在珠帘后给了玉箫和萍影一人一个眼神,这二人随侍身侧,自然也看到了这样的天价,心下很是愤恨不平呢!

一句容后再议把陈之风心里美得几近冒泡,也让玉箫和萍影气得回到寝殿后,跳脚不止。其它侍女听到消息后也都各抒已见!

怡薰的性子最烈,话自然也是她说得最冲:“娘娘,这个陈之风摆明了要让娘娘难堪,南江省钱府因为徐靖元挥霍无度,本就所余无几,二十万两都拿不出来,不要说二百万两了。娘娘,不如抄了徐陈二家,以奴婢所看,只他们的家财也不只修这二百里堤,怕是连对岸也修得了。”怡薰的算盘子是打得最好的,除掉徐靖元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南江巡抚,便由知事代掌事宜,至于钱库重地则由怡薰亲自看管,对于徐靖元留下来的那摊烂帐,她是早有怨言了,今天借机发火,实在是过瘾。

只不过自己的言论似乎很不合明后的心思,因为她只是淡淡笑笑并没有接话,便将脑袋扭到了玉箫那边:“咱们有多少钱?”

玉箫听了一怔:“您是指私房钱?”不会吧?娘娘一惯是经商高手,怎么会用体己钱来干这个?虽说身为一国之后,这全天下都有她的一份。可是这不符合商人的本性啊!

不只玉箫,别的侍女听得也是很不理解。

佟霞是轻轻笑笑,端起香茶来是轻啜闻香,吊足了丫头们的胃口后才是诡笑道:“经商之道,不是只有以物易钱那样一种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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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之风再次携易西楠上殿面后,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次修河的全部费用由本宫私库独出,但由此获得的收益也将为本宫个人全部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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