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第97/134页


繁花似锦,碧白云之下,自然少不得鸟雀籁之声,上百种各式各样的鸟儿自由自的飞翔于林间花丛之中,各色蝴蝶更是数不胜数。锦羽斑斓,色异缤纷,着实是人间仙境啊!行至半途中,有几名年幼贵公子欲让家人捕网抓几种从未见过的特异鸟雀,却被两名腰系着万博园侍牌的仆人挡住了去路。

“公子请慢,此间的鸟雀俱是明后娘娘重金买来,属娘娘私物。公子看看即可,若想买卖,流金河上自有鸟店,请公子自重,勿动娘娘私产。”一番说词,弄得那几名小公子是差些下不来台。若是平常百姓私产,非抢到手不可,可对方不是百姓,而是一国之母的明后。无奈之下,只要索要了雀鸟店的地址,前往流金河买鸟去了。

不自觉的人当然还有很多:一些奴仆包围的贵妇小姐们,看到此间嫣花齐绽,一个心动便想摘下几朵,别于发髻之上。可这边手才刚碰到花束,便亦有挂着腰牌的仆人前来劝说。理由自然还是那番,这是明后娘娘的私产,只可看不可摘,夫人若是爱花,流金河上自有花店售卖。

另有许多游人因是带着零食杂碎而来,行走坐起间难免落下一些不要之物。女子们出门休歇时,更是爱个磕个干果瓜子,果皮投散了一路。因为人多,即便个个奴仆手中都拎着扫帚与簸箕,亦是打扫不过来。最后上头传下了令来,再遇到乱扔垃圾者,便将扫帚簸箕塞到他的手中,命其清扫十米见方的地圈。

这样的命令,若非此间明后的庄园,还真是恐怕无人遵守。可奈何里却偏偏是明后娘娘的私产,又被抓到在娘娘的地盘上乱扔垃圾,这个罪名可是可大可小的。无奈之下,平民百姓只好自己清扫,而携仆带役的自然让仆役动手。地方扫起来并不困难,关键是个脸丢得有些大。一番弄腾下来,到了近午时分,便是很少见到有人乱扔东西了,所有的杂物都听从仆役吩咐,扔掷到二十米左右便有一个的竹篮之中。

时近正午,饿中饥饿难忍,游人们自然是全涌到了流金河畔。据说那里有很多风味不同的饭铺,正好大快朵颐。因为从来未曾有人在此用过餐会,所以此来大多是照着图上所标,乱投一气。有钱的自然冲着最大最高的酒楼而去,没钱的自然去那些铺面较小的店面里去。是人皆是这样想的,可不成想这里的酒楼饭铺却都是一个规格,包括七彩虹的四季居分店在内,一样大小的铺面,崭崭新新的铺面让你根本分不清尊卑贵贱之分。

无奈之下,只好乱闯进去吃。可进里来用饭时才发现,其间有很多异族人开设的饭铺。也许是因为种族之分,也许是因为言语不通,或者还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大部分人在进入异族人开的饭店后没两步便是离开了,改投到汉人所办的饭馆用餐。一个人是这样无所谓,可架不住今天来的人实在好多,汉人开的饭铺并不多,没几步便已经客满无处可去,只好是硬着头皮去了这些异族餐馆。

异族饭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风味独特,酒酿更是特殊。只是大多老板都还不会说汉语,交流起来全凭比划。用这一顿餐饭,到底最后感觉如何?恐怕亦是见人见智,千姿百态了。

一用茶饭,难免有饮酒过度者,或借机逗弄异族少女,或是寻衅滋事,吵嘴漫骂,或是干脆大打出手。但不管缘由为何,只要老板一发现情形不动,便会摇响门口铜铃。然后一队强壮有力的万博园护卫队便是急急赶来,将这些喝酒闹事之人是缚好押了出去。后来听人讲,据说这些人都被扔进了京兆尹衙门,罪名是在明后娘娘私地之上举止放荡。

喝酒闹事,本是寻常小事,却奈何地的这样特殊。若是平常百姓,打个十几棍训戒一番也就是了,可偏偏其间还有不少达官子弟。你说放水吧,却偏偏惹到的是明后。京兆尹无法办理,只好请示大理寺卿。

司浩因行动不便,当日并不曾去凑这样的热闹,而是留在了衙门办公。见京兆尹委难前来,寻问此事,一时间也甚是头痛。当然他头痛的并不是如何处理,而是头痛那位明后娘娘,怎么想得出这么刁钻的主意来。判轻了,怕是对不起明后的尊位,而判重了却又无所大谓。思来想去后,最后居然决定上朝请示君帝。

这个决定自然吓到了京兆尹以及那些押到京兆府的酒徒们,因为要惊动陛下,所以纵使是后来知情的官员们亦不敢到京兆府去要求放水。次日朝堂之上,司浩是一本正经的向叶诚嘉报告了此事。而叶诚嘉呢?居然要来了这些酒徒的名单,最奇妙的是居然不知是谁,在那些达官子弟的名字后面居然加上了父亲的官爵。

当朝一个个的念将出来,吓得几名管子无方的朝吏是冷汗渗了一身。冒犯明后私产,那可不是个好玩的事啊!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三呼请罪,请求陛下严罚家中不孝子孙。

为了这等小事,重罚实在是无益,可是罚轻了却怕有碍明后的尊严,好歹也是一国之后嘛。叶诚嘉作势苦恼良久后,派人至后宫请来了明后。前面已经说过很多次,明光圣世的皇后是有权听政的,只是佟霞从未用过这样的权利罢了。今天临朝,亦不打算出面,只是隐身于珠帘之后,行礼完毕后,安坐于珠帘之后。

“梓童,现有若干狂悖酒徒,竟于几日前在万博园内侍酒行凶。京兆府不知如何处置,呈交大理寺。今日朝会,群臣因万博园乃梓童私产,而一句不发。不知梓童对此有何想法?”叶诚嘉说得很是斯文,但其间几个字眼的运用还是带给御阶之下那几个已然汗如雨下的官员极大的压力。

这个不厚道的人啊,又玩这种文字游戏。佟霞听了好笑,身边跟来的两个近侍玉笛星柔亦是一脸笑意,眼眸中闪动的全是好奇,好奇着娘娘要如何处理这些酒徒。

一时间,朝臣之上静寂无声,大家全好奇的盯着珠帘后的人影。珠光闪动,看不真切明后的面容,不知她是怒极还是怎样?居然半天不曾说话。

静至良久后,佟霞启声问道:“敢问大理寺卿,若是寻常侍酒闹事者,京兆府往例如何?”

朝会必是正四品以上官员方可参加,京兆尹府只是从四品,此间并无他的位置。而这个问题,自然由大理寺卿回答。司浩推椅出列,微微向珠帘后一礼,清声道:“本朝律例中并无此种细条,按照往例,京兆府一般是视情况则定。情节轻微者劝导即可,情节较重,打伤人身或致人死命者,则按刑部专条判处棍杖、流配直至斩首之罪。”事实是事实,可说了半天等于白说,还是没有说明或建议明后要如何处置。

群臣心道:原想着司浩是顶直之人,却不料在这样的时候也如此的滑头。不过思来,谁愿意去没事惹皇后娘娘不痛快呢?

朝臣们有朝臣的想法,而叶诚嘉和佟霞呢?则明白司浩这是在打趣,并且含有一丝的刁钻。看明后要如何处理这个扎手的烂摊子!

佟霞自然是不会让叶诚嘉和司浩失望,事实上从前日回报此事时,便已然想好了处理方法:“陛下,万博园确乃臣妾私产。按照本朝刑律,于皇室私产上轻漫行事,最轻者亦要处以四十庭杖。”这是星柔从明光刑律上查出来的铁律,绝对来历端正。四十庭杖,那可不是什么轻刑,打不死人却可以让受刑者皮开肉绽,一月之内根本下不得床。但这还只是底刑,若再往上加刑,即使抄家灭门也不是说不过去的。冒犯皇权,罪大恶极。

御阶之下,几个官员听明后语中隐怒之意,差点晕将过去。这时,又听明后道:“可臣妾在开园之际,便以公示城内之人,万博园乃公益之园,任人游赏。于是,在臣妾看来,万博园与京城其它街巷并无区别。”有门,好象有回转的余地。

“但不管酒楼所地是何人所有,尽皆都是天朝之地。酒后无德已然有失礼仪,更何况是纵酒行凶,调戏侍女此等无耻行径呢?应罚,却奈何刑律之中本无此例。后宫不宜干政过多,所以臣妾敬请陛下,与众位大人合议此项议题。公众之地,行德如何?刑罚如何?上有明律,治下才有法依。”说完之后,行礼便是退宫了。

而之后的事由嘛,自然是大理寺、刑部之人与众臣一起商议这项提议。公众之地的行德与刑罚,到底该如何约束?半月之后,新条诞出。分损物、伤员、嘻谩、戏四项,分别处以挂牌罚站、赔钱罚款、二十起杖直至五年刑狱若干定级。

那天抓获的十数人,按此律最重才不过罚了十杖的刑罚,可是半月的牢狱之灾亦是让他们再也不敢在万博园放肆而为了。平头百姓从此无事,可官员子弟呢?事后几名官员递牌子请见明后赔罪,明后的回复却只有六个字:“子之教、父之过。”罚俸一年不说,另有吏部每年官员登录册上,清记上了不严家教一条。

尔后如何,各心了了。

从那起事件之后,万博园内再也没人喝酒闹事了,就连偷盗小贼们亦不敢上这里来胡闹。万博园变成了一处真正门不闭户、夜不拾遗的世外之园!

只是明后对此似乎还并不完全满意,几次三番叶诚嘉都看到她在一张纸前沉眉思索。而那纸上所书的却只有字:“乞丐、清扫?”完全不搭调的两个字啊。这个佟霞到底又想干什么呢?

“陛下,您对街头巷尾的些乞丐,有何感想?”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随遇而安,自毁身。”十六字真言,叶诚嘉已表尽乞丐的真议。

“陛下可曾想过,有一日天朝再无乞丐?”这个设想太天真了,逗得叶诚嘉畅笑不止:“爱妃,你这个设法确实很是崇高,但是即便是你与我耗尽一生心血,怕也无法达到那样的盛况。”有些乞丐是因为家贫身困才走的此道,可也有很多乞丐则是因为身懒心乏,不思进取。若想真正取谛乞丐的存在,除非世人皆读书成仕。那样的盛况是很美,却也太难。

叶诚嘉的想法,佟霞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如果臣妾可以做到呢?”

她可以做到?

叶诚嘉不禁一楞,那可不是项简单的工程啊。可是,几年来的相交已然让叶诚嘉明白,佟霞不是个空口说白话的人,她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有她的想法。而自己根本不必与她争赌,那样的美景如果她真能做到,那么只能是天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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