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蛮全集.com》第13/772页


“阿蛮这个名字也不是他娘取的,是因为他生下来左边胸口就有一个‘蛮’字,我跟花蔓就阿蛮阿蛮的叫着。”

“村里人一直叫他妖怪、灾星,说他是个祸害,谁都不愿意搭理他,那时候他小,不明白这些,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开始懂事了,村里这些人的话落在他耳朵里也就开始伤他的心了。”

“可这孩子犟的很,从不当着人面流眼泪。他也问过我,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他,就一直瞒着他,他估计心里也知道这些,毕竟还是有些人喜欢嚼舌头的。”

“后来有了铁头,就有人开始叫铁头小妖怪,阿蛮听了这些,也没多说什么,自己收拾收拾东西就搬出去了。”

“那一年他才刚刚六岁。他每天也就吃饭的时候过来,再后来他自己学了做饭,就很少再来。这孩子是怕自己牵连了铁头,他知道打小就被妖怪妖怪的叫着是什么感觉。”说到这的时候,花蔓再也忍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

悉泥继续说着,“阿蛮这孩子心善,他九岁那年的冬天,连着下了三个月的雪,大雪封了谷,外面冷的大人都受不了。家里就剩些粗粮,大人还能对付过去,可铁头那么小的孩子,吃了两次粗粮就生了病,给花蔓急的在家直哭。”

“当时,村里哪家还能有细粮?正没办法,我听到有人敲门,就过去给开了。一看是阿蛮这孩子,脸都让冷风给吹出了血丝。”

“他进来也顾不得抖抖身上的雪,从背后取下个包袱递给我,说:‘阿叔,我给铁头带了些吃的过来。’我打开一瞅,将近大半袋的鸟蛋。”

“我正愣着,阿蛮开了门就要走,我赶紧把他拦下,看他整张脸都冻的发紫,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叫他等一会,等蛋熟了他也吃几个。”

“他冲我微微一笑,回了一句:‘阿叔,我不饿。’就关了门走了。我悉泥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怎么掉过眼泪,那天我是真哭了。”

“阿蛮他多好一个孩子,命就这么苦,偏偏村里人还都对他有偏见,这些年倒还好些,前些年要不是我在村里还有些威望,怕是都要给他撵出村了。”说完,悉泥又是一声长叹。

老先生听他说了这么些,也不禁动容道:“真是个好孩子啊。”

再一看阿蛮,脸上的红像是下去了,伸手往脑门一摸,烧也退了。悉泥本来正抹着眼角,看老先生如此动作,急忙问道:“烧退了?”

老先生点了点头。悉泥又问道:“那依您看…”老先生忽然笑了起来,悉泥正疑惑,老先生说道:“若不是听你一说,我还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昏睡这么久,现在嘛,估计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

悉泥赶忙一拱手:“还请老先生明说。”老先生抓起阿蛮的手,边给他号着脉边说道:“阿蛮他无父有母,怀胎不足月却已成人形,这正是灵胎啊!”

悉泥不解,老先生接着说:“能孕育灵胎的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这灵胎本是天地灵气所化,自然不能受浊气所扰。但凡有些造化的灵物都是以灵胎降世,若不如此,又怎能体现出这个‘灵’字的不同一般呢。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最后一劫竟是应在了这里,应在了这孩子身上。真是天意啊!”

说完,老先生站起身就准备出门而去,悉泥被他这一通说的一头雾水,只好问道:“那阿蛮不会有事吧?”老先生回头看了看阿蛮,认真说道:“不会,就让他睡吧,睡醒了他自然会起来了。毕竟还有一场造化等着他呢”。

老先生就这样径自出了门,剩下悉泥一个人呆坐在阿蛮身边。

悉泥慢慢捧起阿蛮的手,想起的是阿蛮九岁那年漫天的白雪,漫天的白雪下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单薄的背影与后背包袱里大半袋的鸟蛋。

第九章 雪

冬天的雪总是飘的那么突然,前一日还大大的太阳,这一天就下了第一场雪。

没事的人都猫在家里图个暖和,有事的就只能顶着风雪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老先生的学堂里依然在讲着学,时不时传来小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估计这种天气里,最勤奋最努力的也就是这群小孩子了。

风忽的就起来了,带起了地上那片落下却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又飞了起来,飞过了学堂,飞过了学堂外的老树,飞过了老树旁的那间茅屋,又从茅屋前打着旋地飞到了茅屋后。

飞了许久,久到风也累了,雪花就落了下来,正落在了刚刚推门走出来的阿蛮的脖颈里,激的他一阵哆嗦。

阿蛮就这么醒过来了,毫无征兆的。

他走到了院子里,坐在了石墩上,抬头看着这天,这雪,那神情全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反倒像一个饱经沧桑,脸上写满了故事的中年人。

也就那一刹让人对他的年龄产生了错觉,因为下一刻,他就站起了身,伸出舌头对着这天地间的白雪好一阵舔,嘴里还呵呵有声,一边吐着热气一边手舞足蹈,快乐的像个疯子。许是玩的累了,阿蛮便又坐回了石墩子,坐在那一丝不动,真真的一丝不动。

雪更大了,风又起来了。阿蛮紧了紧领口,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却不是要回屋。

他推开了后院的小门,正是往村口的老榕树走去。人家都说榕树怕冷,更见不得雪,可是这棵老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见它枯了死了,什么大风大雪没见过,不一样还活着吗。

阿蛮走近了,抬起头看着老榕,林子里的树大多都光秃秃了,可就是这棵本来应该怕冷的老榕依然枝繁叶茂。

阿蛮忍不住拍了拍树身,说了一句:“好样的”。

风把学堂里读书的声音传了过来,阿蛮侧着耳朵却还听不真切,索性迈开步子往学堂走去。这一路也没见到人,雪越下越大,别说没活计的,就是有活计的也都回了家了。

这样一来阿蛮倒也开心,估计也没个人希望看见自己,自己也不希望见着他们。

到了学堂,学生们已经不读书了,是老先生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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