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权术全集Zei8.com》第14/222页


刘彻走出披香殿的时候,满院的乱红飞舞,掩埋了他一袭憔悴落寞的白衣。

王初颜疾步赶进殿里,看到黯然失神的卫子夫坐在地上,手掌的血还没有干,红的扎眼。她连忙叫人去拿药箱,小心翼翼扶起卫子夫。卫子夫忽然拉住她的手,眼神幽深:“初颜,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做的这一切,完全没有考虑到皇上的感受,表姐的出宫到头来也只是空欢喜一场。或许,我不该拆散,而是应该努力撮合。”

闻此,王初颜缓缓明白,趁左右宫人还没进来,轻声安慰:“卫美人多虑了。张夫人已经进宫几年,皇上对她的情谊她又怎会不知,若能感动早已感动,如何会等到你来撮合。况且……张夫人心如磐石,不可动摇。与其强留在旁、强颜欢笑,不如趁早放手、由心浩阔。”她用秀帕细细擦掉卫子夫手上的血渍,听到外面有脚步赶来,低声提醒,“卫美人可放宽心,这几日奴婢为你去宣室殿探探。此事莫要再提起,免得让旁人听得去,惹出大麻烦。”

卫子夫点点头,合眼闭下眼角的泪光。

三日,王初颜从宣室殿打听到的消息多为刘彻依旧照常政务,但他面色憔悴,略显疲惫,至于后.宫,也是不去来往。

卫子夫在这三日里染了风寒,出了两日虚汗,终日卧病在床,内热不散。御医早来看过,也开了方子,可这病总消减不了,说要卫子夫放开心情,改善寝食,这才有助身体康复。可自刘彻来披香殿喝了一壶酒后,她的心思总排着那些不可挽回的事情转悠,自己徒增烦恼,心里安放不下。再又染了风寒,心情本就不好,现在更是愁眉不展,她心里想着,倒不如一直躺着罢了。

病总不好,急坏了王初颜和殿上的宫人。想到卫子夫今日的不悦是与那天的刘彻有关,王初颜就赶到宣室殿,被门外的杨公公拦下,说刘彻已经下令,不得任何人打扰。无可奈何,只好在外面等,可过了两个时辰,宣室殿门还是没有动静,天边乌云密布,看来要下一场阵雨。

不多时,雨果然下了,伴着阵阵雷鸣。杨公公见王初颜还在等候,于心不忍,劝她道:“御医开了药都治不好,找皇上有什么用。你先请回,待皇上忙完,我替你禀告就成!”

王初颜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可是无济于事,全身已经湿透。她摇头,坚持说:“卫美人病了好几天,怕是一刻都不能耽搁,还请杨公公快快禀报,心病还须心药医。”

“心病?”杨公公原本看卫子夫不得圣宠无意理会,现在听王初颜一说,心里揣想,当初刘彻的确去过披香殿,两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外人也是不得而知,但那次他看得出刘彻是在意卫子夫的存在。

杨公公让小太监给跪在门前的王初颜撑伞,回到廊下拍去身上的水珠,躬身迈进宣室殿。

刘彻跪坐在内殿软垫处,手里拿着一卷奏章。看到杨公公进来,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朕!”

杨公公面色犹豫,还是哈着腰微弱问:“披香殿宫女求见皇上,说是主子病重,要皇上过去一趟。老奴已经劝过,那宫女衷心为主,天又大雨,不肯离去。”

沉寂片刻,刘彻提笔在竹卷上划了几道,然后起身。杨公公看到刘彻动身,连忙上前将他的衣衫整好,跟着他走出宣室殿。

外面的王初颜看到刘彻出来,激动得连连在地上磕头:“请皇上移驾披香殿!”

刘彻扫了雨中的她一眼,折下步子往后.宫方向去了,两面的小太监赶忙撑起两把大伞紧随左右。

王初颜乐不开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膝盖辣得生疼,被冰冷的雨水一浇更是发狠的痛。她向杨公公感激点头,杨公公微笑叹声,急急跟上刘彻的脚步。

披香殿内,门窗紧合。

卫子夫躺在榻上,脑袋仍有些发热,这会子正迷迷糊糊。

自那一次大劫,外伤虽好,内伤难料,吹多了风就犯头疼,身子也如纸薄,容易染寒。她昏昏欲睡,意识模糊,忽然间仿佛又看到沾满鲜血的白窗和染红的纱帐,还有那原本是鸟语花香的院子竟竖满大大小小的尸体,他们的身上有十几道伤痕,鲜血凝固在刀裂的皮肤和划破的布料上,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参见皇上。”

恍恍惚惚,耳边听到几声工宫女轻柔的唤声,卫子夫眯开眼,看到榻前隐隐约约背手站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看了他半分,然后缓缓走来,靠在榻上,伸手挑出一根鲜红的东西。

卫子夫心下一窒,猛然惊醒过来,正要出手躲开,这才发现眼前只是一枝红色的海棠罢了。

“过来的时候看见花开的正美,想到你会喜欢,便带了一些来。”

上面传来温柔的话语,带着一丝笑意。卫子夫抬头看上刘彻,他摇了摇那枝还带着湿意海棠,笑容不减。

“有劳皇上费心了。”卫子夫从榻上撑起,微微欠身。

刘彻帮她扶起,再掖好被子,将海棠花交给她:“也不知你喜欢哪种花。”

海棠太过红艳,就像是血。卫子夫不由眯了眯眼,回答:“是花都美,只是臣妾最爱梨花。”

还正说着,刘彻抬手,将摘一只海棠别在她的发间:“梨花,冰身玉肤,凝脂欲滴。只是这名字不好,颜色也不吉利,你若真喜欢,便在后院种一二株就是。”

卫子夫轻轻点头,听他一言一句心里越加不是滋味。沉默片刻,她坐端正了些,问:“皇上今日来,只是为了与臣妾讨论花的事吗?”

刘彻仍是摆弄那朵海棠,终于觉得放得恰当极好,于是顺手抚上她的发丝,指腹从耳后缓缓绕道额前,顺着纤眉捧住她的苍白脸颊,直视她的目光略带探究:“我很奇怪,原本该卧病在床的人是我,怎么就换成了你。”

眼眸轻动,卫子夫强开出一笑,低下头,有些羞愧:“是臣妾自己身子骨不好,染了病,好得慢。”

他又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你的宫女冒雨跪在我宣室殿前,御医都治不好你,何况是一个不懂医术的我。说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你的心病……与我有关?”

卫子夫喉间梗塞,手心捏出一把冷汗,强颜说:“那日看皇上心碎神伤,臣妾心中更如千针万刺……”

“不对。我不需要莫须有的理由。”刘彻摇摇头,目光渐渐变得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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