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657/781页


“多谢李道长通融,请随我来。”伙计将李泌请到了二楼,二楼里坐满了年轻的士子们,喧嚣热闹非常,到处是一张张充满了青春和热情的笑脸。

找了半天,李泌才在一个角落靠墙处找到一个空位,这是一张两人用的小桌,他对面坐着一个极为年轻的士子,大约十七八岁,穿着一件半旧的白色儒袍,头戴平巾,在他面前放着一盘包子和一壶清酒,看得出他的家境不好,尽管吃穿简朴,但他相貌俊朗,青春朝气显得英气勃勃,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书,正靠在墙上专心致志地读着,见李泌在对面坐下,他放下书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李泌也友善地向他点点头,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只见一名年纪稍大地士子站起来向众人笑道:“既然要我说,那我就说一两句。”

他清了清喉咙高声说道:“我以为天宝年间地府兵之坏并不仅仅是土地兼并那么简单,各种原因造成了士兵不愿服役,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士兵地地位极其低下,豪门贵族需用劳力找不到人,便让士兵来充数,官府劳役无人可用也同样找士兵来顶替服役,日久天长,这就使得士兵成了苦役的代名词,原本立功而被朝廷所封的各种勋官,什么飞骑、旅骑、云骑等等,本来是荣誉地位的象征,可实际上却成为一种地位低下的标志,说到某人是飞骑尉,听者表现的是不屑,一个苦役罢了,如此,试问谁还愿意从军,从了军的也会想法设法脱离军籍,所以我以为大唐要军事强盛,首先就是要提高士兵的地位,使之成为人人羡慕,投军者自然踊跃,连我等士子也愿意披挂戎装为国戍边。”

他的一番演讲赢来一片热烈的掌声,李泌听他见解独特,倒也有些兴趣,便好奇地问对面的年轻人,“此讲演者何人?”

年轻人放下书回头看了看,便笑道:“此人叫郭牧,河东汾阳人,说起来道长或许不信,此人还是宣仁三年的进士。”

“哦?”李泌更加感兴趣了,“进士怎么还来参加制科?”

“他不参加又能怎么办?”年轻人轻轻摇了摇头道:“前些年门荫盛行,每年考中的进士大部分都被吏部拒之门外,有门路的去做高官幕僚,或许能寻到进身之阶,而无门路的也只能回乡务农,郁郁一生,这个郭牧就是属于没有门路那种,而且极为孝顺,听说他曾准备去安西从军,但母亲病重,他便留在家里照顾母亲,母亲去世后又在墓前结庐守孝三年,今年开制科,他便又重新来长安投考,也是想借新朝某个前途。”

“百善孝为先,今上最敬孝道之人,或许他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李泌叹了口气,便默默地记住了郭牧这个名字。

这时,对面年轻人又拾起了书,却不小心从书中飘落下一张书笺,正好落在李泌的脚边,李泌拾起书笺,见上面写着一首诗,他读了两遍,脸上出惊讶的神色,问年轻人道:“这是你写的诗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谦虚地说道:“正是在下所写。”

“好诗!”李泌由衷地赞道,他又忍不住拿起书笺,朗声读了起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四百零九章 人才辈出

“请问你贵姓?”李泌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年轻人向他略略一欠身,恭敬地答道:“在下姓白,名居易,新郑人,此次是第一次进京赶考,还请道长多多指教。”

李泌听他是新郑人,也不由微微叹道:“去年崔庆功乱中原,想必你也是深受其害了。”

“军阀混战、涂炭中原,我白家的房宅皆被乱兵赴之一炬,我随父兄逃到河东祖地才算捡了性命。”

白居易也叹了口气,不过他又想起最近几个月大唐的新气象,精神也随之一振道:“不过新皇即位,改国号为大治,这也使我们看到了大唐的希望,我虽年轻,也愿早日为国效力。”

李泌点了点头,他又将白居易三个字记在心中,这时,伙计给他上了酒菜,李泌便斟了一杯酒,举起杯笑道:“来,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金榜提名。”

这时,旁边忽然有人笑道:“以白兄的妙诗,金榜题名应不在话下。”

李泌和白居易一齐扭头,只见他们旁边坐着一名年轻的士子,他皮肤黝黑,目光炯炯有神,见李泌和白居易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他便将酒菜搬过来笑道:“在下柳宗元,就是长安人,一人饮酒无聊,二位可愿一同小酌。”

白居易见他也十分年轻,似乎比自己还小一点,心中不由好感大增,也连忙抱拳道:“在下新郑白居易,初到长安,还请柳兄多多指教。”

“原来白兄是初到长安,那可去过雁塔,看雁塔题名?可去过曲江,品曲江流饮?长安各大名迹,白兄可瞻仰过李太白的《将进酒》?可躺过贺知章卧的东市街?”

柳宗元一席话引得白居易欣然向往,他长叹一口气道:“我哪里也没有去过。”

“那有何难。我带白兄去就是。”柳宗元爽朗一笑。举起酒杯道:“饮了这杯咱们就去如何?”

“那就多谢柳兄了。”白居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取出十几文钱放在桌上。简单收拾了东西。向李泌拱拱手便告辞而去。

李泌望着他们地英气勃勃地背影消失。暗暗点了点头。大唐人才辈出。陛下幸矣!

他又喝了几杯酒。也随即离去。

张焕即位已经两个多月了。两个月地时间或许只是人生一瞬。但张焕地这两个月却需要他用一生来慢慢回味。这是他人生转折地两个月。是他大治开元地两个月。

两个月地时间使他渐渐习惯了帝王生活。他地角色也已经由总理百事地管家转变为只问大事地主人。尽管如此。大唐幅员辽阔。在国力逐渐恢复之初。每天发生地各种大事仍然是层出不穷。使他心力憔悴。但有一件事却令他非常欣慰。上个月他下发了感化诏。对所有因军阀混战而被迫上山为匪或入水作寇地流民实行了大赦。既往不咎、一如丁男授田。效果非常理想。仅江淮地区地五十七个匪帮便投诚了五十五个。连同他们地父母妻儿。竟有二十余万人之多。治安转好、人心思定。这又为他地下一步改革创造了良好地开局。

不过让张焕一直忧虑的是两个月前出现的回纥人细作,尽管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排查,但这些人就仿佛在人世间蒸发一般,无影无踪,张焕也知道他们其实还躲在大唐的某处,象一只缩进缝隙里的毒蜘蛛,等待机会的来临,这些人已经成了他地一块心病。一直就悬在他的内心深处,为此他一连两次扩大国安司,并将它升级为国安署,与监察室同级,为御史台第五院,正式列为朝宛衙。

此刻,张焕正在仔细地看崔连星从洛阳送来的最新调查报告,经过两个月地细致调查,崔连星渐渐理出了一点眉目。他已经查出张府刺杀案的幕后主使极可能和回纥新出现的一个国师有关。而这个国师有波斯背景,换而言之。这次事件不仅涉及到了回纥,或许还会将大食卷进。

臣在洛阳抓获两名案犯,据他们交代,他们所有的人已经化整为零,以经商为掩护分布在大唐各地,而且他们组织严密,都是单线联系,他们的首脑可能已经去了江淮一带,臣已经派得力人手去扬州排查,若有线索,臣将亲自赴扬州

崔连星现在在洛阳,洛阳市署发现两名从石国来的突厥商人执假冒通关文牒,已经将这两人扣留,经查,他们二人确实是回纥暗探,只是身份低微,没有太多有价值的情报。

张焕将报告放下,虽然他没有在现场,但他还是隐隐觉得其中有些破绽,上一次那个回纥武士自杀的情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自杀是他们必要地训练,那这两个回纥人在被洛阳市署抓住后为什么不自杀?还供出他们首领可能在江淮,这和前面被抓之人的表现宛如天渊之别,可如果是刻意安排,但这又和他们首脑一贯狡猾谨慎的作风有些不符,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首脑并不知道上次被抓的回纥暗探在交代情报后居然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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