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乾嘉宫赋》第20/156页
“女儿挺好的,杨家对我照顾有加,也长了不少见识。”霜若一笑,不想多谈,“阿玛在朝中可还顺当?”
“原本阿玛不想对你说这些,可这些日子在朝中实在艰难。虽然和福长安成了亲家,可那小老儿却一点儿信义不讲,林柯又一向软弱。你姐姐不像是许了林柯,倒像是许了福长安,成天胳膊肘向外拐,难道我恭府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败了。”恭阿拉哀叹着摇头,苍老的眼中夹杂着愧疚与不甘。
“嘉亲王那边儿怎么样?”霜若皱眉问。
恭阿拉露出苍老的笑:“嘉亲王倒是时有关照,可毕竟非亲非故,不好插手。霜儿,你跟阿玛说实话,你喜欢嘉亲王吗?”
“在宫里哪有功夫想这些。”霜若敛眸,正因为动了心,才要不断地骗自己。
恭阿拉目光揣测,轻声试探:“你呀就别瞒着阿玛了,小时候就说自己要嫁给嘉亲王,进了宫他又处处照顾你。要说一点没有,阿玛可不信。”
“嘉亲王胸怀雄图伟业,平日待人也很和善,最难得的是不露锋芒,他日必成大业。女儿仰慕这样的人也是人之常情,阿玛别多想。”霜若浅浅一笑。
“霜儿,这已经够了。”恭阿拉如释重负地柔声劝劝她,“霜儿,嘉亲王对你阿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福分可不是宫里其他女人能有的。“
“阿玛,难道女儿只有嫁一个皇子,才能改变恭府的命运么?”霜若眼中微微有了泪光,阿玛营营汲汲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个。
第十五章 离途(三)
“阿玛,难道女儿只有嫁一个皇子,才能改变恭府的命运么?”霜若眼中微微有了泪光,阿玛营营汲汲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个。
恭阿拉看向她,目光复杂:“阿玛老了,你弟弟还小,羽若又这个样子,阿玛只剩下你了。”
霜若避开他的目光,心下激战:“阿玛,进宫就是拿一辈子做赌注,容女儿再想想。”
“对,好好想想,阿玛不会逼你。你要是不想进宫,阿玛也可以帮你。”恭阿拉心里苦笑,他一个失势的大臣能做什么,“晚上阿玛给你接风洗尘。”
浑浑噩噩地回了沁雪轩,霜若虚脱了般瘫软在雕花檀木椅上。沁雪轩一切如故,完全没有一点人去楼空的迹象,足见她在宫里和离京这些年阿玛、额娘如何地用心。方才阿玛落泪了,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居然落泪了。
“小姐,奴婢给您炖了燕窝,趁热喝吧。”念月捧上一支水色瓷碗,见她喝了,悄悄递上一封信,“顾大人的信。”
霜若焦急地一把夺过来拆开,目光迅速扫过,长长地舒了口气,把信收到隐密处。
“小姐,您真像大小姐说的那样,要和顾大人在一起吗?”念月怯怯地开口。
霜若知道她想问什么,声音柔而低沉:“念月,这么多年想必你也知道,再呆在宫里我会疯的。而顾良玉是我最好的出口,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奴婢明白小姐的苦。”念月点点头,微微顿了顿,“那老爷呢?”
“为今之计,只有完全地依靠一方,如果我不进宫,就只能依靠福长安。福长安现下对恭府不放心,是因为我们还有可能投靠嘉亲王。可一旦姐姐做了她的儿媳,我嫁了他的宠臣,恭府再没有攀上高枝的本钱,他就该放心了。”霜若淡定地分析。
永琰、顾良玉在念月眼前交织闪过,她迟疑地道:“可小姐喜欢的还是嘉亲王啊,您不可能忘了他的。”
“你说得对,即使我嫁了顾良玉,我也一样不会忘了他。可这几年我想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方式。”霜若凝视她,眼中有了新的期许,“顾良玉不会干涉我的生活,大婚后咱们就去云游四海,我走遍永琰想去而无法去的地方。”
“念月永远追随小姐。”念月郑重地跪在她脚边,磕下头去。
直到她所言非虚,霜若扶起她,自己一直信任她:“顾大人已经到了京郊,寄住在凌云寺,明早我们去见他。”
远处的更鼓声隐约可闻,霜若起身梳洗描妆,念月在一旁捧茶递水,二人默默地忙着。霜若望了望远处的山峦,凌云寺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想必那儿已经有了不少花苞。
只是这一日天亮得甚晚,暂时无法看得明朗。顾良玉的信里说他回京的事意外地得到了福长安的允许,可霜若却隐隐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她得把顾良玉盯得更紧一些。
时辰尚早,街上静静的,身边的人也正是困倦,只听得车轮骨碌碌的响着。见念月打起幕帐,霜若正欲举步上轿,一顶描金小轿停在了旁边,一女子不急不徐地迎过来。霜若一时觉得那体态风度颇为熟悉,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宁郡主,固伦和孝公主请您到公主府一叙。”那女子有礼地道。
这一突来的变故使霜若愣愣地站在那儿,周围出奇的静。一时间百种思量在心头翻滚,渐渐地她涣散的目光聚集在那描金小轿上。
霜若向那女子道了谢,回身招来念月:“你代我去向他解释,若他得空,就替我稳住一时半刻,若是不得空,就另外约个时间。我去见十公主,去去便回。”
转身上了那描金小轿,留下一脸错愕的念月。轿子穿街走巷,不一会儿就抬了进去。霜若任由几个小丫头指引着,周围仍是那样静,像是入了一座空宅。经过的家仆婢女向她福身问安,淡淡的清香袭面,浓浓的京腔入耳,不觉脚步轻快了许多,仿佛小时候走在宫道上那般。
少年不知愁滋味,岁月斑斑,可曾想他日断肠处,泪长流,偶得春风袭面,却郁郁不前。
进了正院,几个小丫头掩笑告退。林木掩映处,一人临风而立,目中含笑,却是永琰。霜若心头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半年多没见,性子倒是静了不少,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永琰语气恬淡,心里却已暗流汹涌,时的霜若虽然安静了许多,却比原来多了几分沉稳,这一次他们仿佛分开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