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珏传全集Zei8.com》第326/345页
金容姗忽有些恐慌,刚刚皇帝语气还坚硬如铁,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增添了一丝柔软,她将身子往皇帝身上贴了去,柔声道:“没错,珏姐姐,你有什么话,便照直说罢,你与纳兰府关系密切,宫里边尽人皆知,纳兰大人身患重病,你理当询问,这写在丝帕之上的诗词,只是您平日里与纳兰大人交流的方法而已,别的人看起来奇怪,你们之间,想必见怪不怪了。”
听了这话,皇帝的眼底的柔软转瞬消失得干净,眼眸里又凝成了冰渣子,沉声道:“没错。”
卫珏却没理金容姗的含枪夹棒的指责,依旧眼神一瞬不瞬地盯住了皇帝,神色凄楚,道:“皇上,您说得没错,臣妾被初初被这一顿指责弄得昏了头脑,但到了后面,孙公公再问他们话之时,臣妾便在仔细回想,到底因为什么,容良人要与这小云子联合起来,要置臣妾于不义,倒真让臣妾想起一件事来,臣妾再仔细打量小云子,才敢肯定,臣妾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金容姗脸上神色一收,身子忽变得僵硬,小云子也吃惊地抬起头来,望定了她,金容姗便道:“珏姐姐,你说什么?”又楚楚转脸朝皇帝道,“皇上,臣妾并无不可告人之事。”
那‘不可告人’几字,如尖刺一般地刺进了皇帝的心里,让他眼角跳动,眼神变冷,“珏良人,朕知道你一向巧言令色,口舌灵辨,但今日之事,已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卫珏眼框里蓄着的眼泪终于一滴滴地滴了下来,沿着她苍白如玉的面颊往下滚落,湿了衣襟,“皇上,臣妾既使知道了真相,您也不愿意听了么?臣妾在您的心目当中,便是这般让人生厌?”
皇帝皱紧的眉头望她,脸上阴翳未散,“你有话便说,哭哭泣泣的,成什么样子?”
金容姗便掏出了块帕子,递到卫珏的面前,“珏姐姐,您这模样,我瞧着都心痛,更别说皇上了,您这是要让皇上也心酸么?”
站在一边伺立的孙辅全也道:“珏主子,您有什么话,便向皇上说个清楚明白,宫里边的流言蜚语数不盛数,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至于是不是胡乱攀咬,自是皇上判别。”
皇帝的声音更如金器冷石般冷利,“且说罢。”
卫珏垂了眼去,眼底的泪似是已流得干了,语调变得淡然,“既是如此,臣妾便不得不说了,刚才,孙公公问话之时,臣妾便在想,臣妾与这位领轿公公,只得一面之缘,他却为何千方百计地要陷害臣妾,因此,臣妾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的身形,心底里想,也许臣妾在幸者库时,无意之中得罪了他也说不定……”
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目光转向跪于地上的小云子。
小云子颤抖着嗓门大声道:“不,奴才以往从未见过珏主子,也从未去幸者库当差,奴才是良家子净身入宫。”
卫珏轻声道:“没错,臣妾可以肯定,以往从未见过他,可臣妾看到了他脖子后林林总总的细小红色印子,再想及容良人,却让臣妾想起一件旧事来……”她轻声道,“臣妾初初被选为秀女之时,虽是太皇太后指定参选,可依旧要照足宫里规矩验练身份,这些,是由验身嬷嬷领人从事,臣妾记得,臣妾当日验身之时,同有三名主小与想妾一起进的屋子,其中一位,便是容良人……”她转过身去,言词恳切,“不知是也不是,容妹妹?”
金容姗全没有想到她忽地提起选秀验身之事,只能眨着眼回想往事,可那日之事,时隔久远,她还怎么能记得清楚,只得含糊地道:“也许。”
卫珏道:“容妹妹当日解了发辫让嬷嬷查验头发,看发中有无异味,还得嬷嬷称赞,说您头发光滑如丝,黑如锦缎,我们几名秀女在一旁听着,却是羡慕不已,因是验身,因此我们皆没有宫婢伺侯,解散发辫之后,便互相帮着重编了发辫,臣妾便是和容妹妹相互帮助,容妹妹,你应当还记得吧?”
金容姗原就不是个精明厉害之人,那日验身,所验的,又有些难以启齿之处,她是黄花闺女,当时便已羞抑难耐,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见卫珏问起,只得又含糊道:“或许。”
卫珏便叹道:“臣妾当时还称赞容妹妹一头头发油滑光亮,还问起您抹了什么头油,妹妹当时便告诉臣妾,说她并未抹什么头油,头发却是天然长成……”
皇帝听到这里,已有些不耐烦,哼了一声道:“你罗罗嗦嗦说了这么多,全无重点,到底想要说什么?”
金容姗气息娇弱,“皇上,臣妾也不明白,珏姐姐是什么意思,说的这些往事,臣妾都不大记得了。”
皇帝揽了她的肩头,冷冷朝卫珏望来,“有什么话,尽快说个清楚,别拐弯抹角。”
第二百七十九章 怨责
卫珏神情哀楚,盈盈若水的眼眸望定皇帝,似是怨责,又似在述求,道:“皇上,臣妾之所以把前边发生的,再重述一遍,自有臣妾的理由,那便是容良人伙同了小云子千方百计陷害臣妾的理由!”
金容姗吸了一口气,瞪大了双眼望她,“珏姐姐,为何您反反复复的,就是指责我陷害了您?”她以手抚额,似是冤屈到了极点,“珏姐姐,我不过说了实话而已,在皇上面前,您也要我说假话么?”
皇帝忙扶了她的肩头抚慰,冷冷望定卫珏,沉声道:“在朕的面前,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口口声声说容良人陷害你,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才行,不能信口雌黄。”
卫珏叹了口气,不避皇帝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定了他,“皇上,为何臣妾所说的,便不是真凭实据,而他们拿出两方臣妾从未见过的帕子出来,便是真凭实据了?”
看清了她眼底死灰般的沉寂与失望,皇帝语气一滞,终垂目道:“好,你且往下说。”
卫珏道:“臣妾记得当时,拿起了梳子帮容妹妹梳头,揭起了她的长发,确实是滑不溜手,美不盛收,可臣妾替她梳头之时,望着她的脑枕头皮之处,却有些细微疤痕,因是隐在长发下面,倒也不是很明显,那时,臣妾记得,臣妾尚问过容妹妹,这些疤痕是哪里来的?她只含糊其词,说是小时有一年天热,头上长了疖子,那时,臣妾只觉奇怪,她头枕之处疤痕那般的多,那疖子长得也太过繁密了一些,可今日,臣妾从另外一人的头颈之处,却又发现了同样的症状,只不过和容妹妹的好了的疤痕不同,他这个,却是正在发病当中,虽是头发掩盖,但只要有心去看,却能看得清楚……”她指着跪于地上发抖的小云子,“便是这小云子,请皇上派人查他头枕骨之处,看看他的头顶,是不是起了一大片的红色疹子?”
小云子闻言,张惶抬起头来,又瞬既垂下,似是不知道怎么辩解,只顾趴在地上发抖。
皇帝望了孙辅全一眼,孙辅全便弯了腰上前,拉起他的辫子略看了看,回转身来,朝皇帝道:“没错,他的头顶至颈部,的确长了密密麻麻的疹子,因平日用头发遮挡,倒也看不出来,只是奴才不明白了,宫里边的人有些小病小痛,算不上什么,怎么您便将这事,反反复复拿来说个不停?”
卫珏抬起脸来,脸上一片清冷,“孙公公,您错了,这可不是小病小痛,皇上可还记得云南康镇,向是边疆重镇,与骠国接壤,那里地势潮湿,当地人和骠国百姓多有玉石生意往来,因而,有一年,骠国国内流行的一种疾病便传入了康镇,得了这种病的人,头顶皆起疹子,每年春季梅雨季节爆发,更能通过肤发接触传染,严重之时,头发竟皆脱落,毒气攻入脑部,使人状若疯狂,臣妾的阿玛在臣妾小时侯把这事当成故事来讲,可听在臣妾的耳里,却是不寒而栗,这等病症,当时便被称作‘鬼种芝麻’,后虽因朝廷从民间征集良医,派往康镇疹治,才使得这病症得以控制,又研制出了良药,只要不是病入膏肓的,只要长期用药,便能压制此症,最终痊愈,因此,康镇的那场温症,也就逐渐被人遗忘了,可今日却想不到,臣妾再次见到了此症。”
金容姗瞪大了眼睛盯着卫珏,脸上全是不敢置信,身边的皇帝早将揽着她的手抽离了去,身子也离她远远的,眼眸里的冰冷原是对着卫珏的,可现在却冲着她来,她哆嗦着嘴唇想要辩解:“皇上,她说的不是真的,臣妾从未得过此类病症……”
小云子却是趴伏于地,身子不停颤抖,早没有以往的伶牙俐齿。
卫珏道:“有没有得过,让御医看一看便知晓了,皇上,宫里的规矩,入选秀女必须身家清白,无病无灾,身体发肤无不经过细细验看,容妹妹如若得了此病,却不上报,便有扰乱皇家血统之嫌,臣妾知道选秀规矩,身上有隐疾的女子,是不能参与选秀的,如隐瞒参选,如若查了出来,不但自身有祸,而且连累家人……”
金容姗双腿似站立不稳,指着卫珏道:“你胡说,我根本没有什么隐疾,你,你,你,你拉扯上小云子,又有什么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