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第38/49页


  「谢谢你。」
  秦聪把绳子收起来,「你可感到地震?」
  「就是有,心一慌,车子失控,滑落沟中。」
  秦聪想一想,「这位太太是我家对邻吧。」
  「是,」她微笑,「我姓张。」
  「张太太,你小心,如无急事,还是立刻回家的好。」
  张太太忽然问:「那你呢?」
  「我?」秦聪耸耸肩,「我四处看看。」
  他回到车上,把车驶走。
  再次面对面,这次更近,他都没把她认出来。
  金瓶悲哀地想,他的心中若果没有她,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知道她的样子变了,康复途中,丢弃许多旧时习性,容貌也随矫型改变。
  但是至少他该认识她的眼睛。
  他一向最喜欢轻轻抚摸她的眉与眼。
  她呆了一会,把车回头驶。
  是,提走所有款项的人正是金瓶。
  对她来说,查到他俩的银行户口号码,扮秦聪,冒签名,都轻而易举。
  她深知玉露小心眼,发现存款消失,一定心慌意乱,换了是她,也会阵脚大乱:就快生养,全无生计,家里男人又有不良嗜好。
  玉露根本没有持家经验,这半年来只看见一叠叠账单以及一个魂不附体的男人,不由她不心怯。
  钱不见了,钱去了何处?
  玉露团团转。
  金瓶在对面可以清晰看见她在客厅里摔东西。
  金瓶摇摇头,师傅宠坏了她,玉露早已忘记孤儿院里的艰难岁月。
  金瓶静坐下来看书,她手中拿着咆吼山庄。
  有人按钤。
  她去开门。
  门外站着玉露,面肿眼红,她哭过了。
  奇怪,左看右看,怎么都不像一个买凶杀害同门师姐的坏人。
  但是,师傅时时告诫他们:人不可以貌相,行走江湖,最需要提防三种人:美貌女子、小孩,以及老人,看上去越无辜越是厉害。
  她问:「王太太,有什么事?」
  「上次多谢你的参茶。」
  玉露手上提着一篮水果。
  「还有呢,请进来坐。」
  她果然找上门来了,以为是陌生人,多说几句没有关系,话憋在心里太久,不吐不快。
  金瓶斟出一杯参茶,玉露一口气喝下。
  金瓶看住师妹微微笑。
  也许,师妹从头到尾没有好好看清楚过她,玉露只知金瓶是她假想敌,打倒金瓶,她就可以做第一号,其它一概不理。
  玉露忽然说:「这屋里有一股辛辣的香气。」
  「呵,是我点燃的檀香。」
  「从前,我一个亲戚也点这种香。」她说的是师傅吧。
  金瓶心中叹息,粗心呵玉露,檀香平和哪有这样迷惑。
  玉露说:「张太太,你家居真简洁。」
  金瓶又笑笑。
  「我就快生养了,有点害怕。」玉露说出心事。
  「今日医学进步,生育是平常事。」
  「没有长辈照顾,我又无经验。」
  「王太太,你有丈夫在身边,又有好几个佣人,比起我是好多了。」
  玉露却仍然问:「万一有什么事,我可否到你家按钤?」
  金瓶微微笑,「当然可以,邻居应当守望相助。」
  这时,胎儿忽然蠕动一下,隔着衣服,都清晰可见。
  「是女婴吗﹖」
  「你怎么知道﹖有经验到底不一样。」
  金瓶取出糕点招待。
  玉露说:「张太太,与你聊几句舒服多了。」
  「有空常常过来。」
  她送她到门口。
  玉露犹疑一下说:「你这里真亲切。」
  金瓶看到师妹眼睛里去,「是吗,那多好。」
  关上门,金瓶把客人喝剩的茶倒掉,洗净杯子。
  茶里有什么?呵,不过是一种令人精神略为恍惚的药粉。
  金瓶重新拾起书细阅。
  那天晚上,秦聪满身酒气回到屋里。
  他真怕有人通宵在等他回来算账。
  到睡房一看,只见玉露脸色苍白,一身是汗,躲在墙角颤抖。
  秦聪讶异地说:「钱不见了,也不需怕得这样。」
  「不,我看见了她。」
  「谁﹖」
  「金瓶,金瓶在这间屋里,我听见她呼吸,看见她身影。」
  秦聪忽然对金瓶无限依恋,他说:「那么,请她出来说话。」
  玉露惊问:「那可是她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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