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第41/49页


  她摊开报纸研究那小小照片。
  身后有人问:「谁,谁的结婚照?」
  金瓶转过头去,微笑说:「一个朋友。」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岑宝生,金瓶最终回到他身边。
  岑君体型清减不少,头发胡须都已修短,前后判若二人,唯一不减的是他的疏爽大方。
  金瓶看着他笑,「我的运气真好。」
  「无端端说起运气来,经过那么多,也不怨天尤人,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金瓶把报纸放下来。
  「史医生怎么说?」
  「他也救不了脸颊上若干神经线,说手术已做得无瑕可击,但是人工到底与原先的天工不一样。」
  「疼痛呢,那电子控制镇痛内分泌可有用?」
  「好多了,可以正常做人。」
  她折好报纸,听见门外有人叫她。
  原来是一帮孩子叫她出去放风筝。
  金瓶欣然答允。
  岑宝生重新摊开报纸,只见一段新闻这样说:「侨领沈镜华小登科,新娘系出名门,是著名中医师卓辉千金……」
  报纸在伦敦出版。
  岑宝生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一个人等不及,结婚去了。
  他笑笑放下报纸,去看金瓶放风筝。
  她抬出一只大凤凰纸鹞,手工精致,颜色斑斓,与孩子们合作,正好风来,一下子翻上天空,不消一刻,已飞上半空,蓝天白云衬托下,翱翔天空,栩栩如生。
  大家都看得呆了,拍起手来。
  半晌,累了,把线辘交给孩子们。
  他们缓缓把凤凰放下来,改玩西式风筝。
  金瓶去淋浴,头上裹着毛巾出来,看见岑君还没走,她温和地坐到他身边。
  「你可是有话要说?」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玻璃心肝。」
  金瓶笑,「我还有水晶肚肠呢。」
  「转眼间,你师傅辞世已经两年。」
  金瓶黯然,「我还以为是周年,时间过得开始快了,这是人老了才会有的感觉。」
  她觉得头重,解开毛巾,可以看到头部做过手术的痕迹。
  「金瓶,我接到消息,玉露想见你。」
  金瓶抬起头,「玉露?」像是一向不认识这个人,从来没听过这陌生名字。
  「是,她终于明白到,你尚在人间。」
  「不,」金瓶微笑,「我早已死了,此刻的我,再世为人,从前的事,再也不记得了。」
  「她在监狱中,最快要到廿二年后才能假释。」
  金瓶忽然说:「让我们谈一些较愉快的话题:咖啡价格又要上涨,恭喜恭喜。」
  「这半年来你生活可还舒畅?」
  「十分快活。」
  「可会静极思动?」
  金瓶笑,「你有生意转介?」
  「想你帮忙才真。」
  「是什么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岑宝生也笑,「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在著名的BP设计屋打工十年,合约届满,他自立门户,正要举行首次展览,PB控告他抄袭。」
  金瓶想一想,「抄袭官司很难胜诉。」
  「可是已下了禁制令,他不能开门做生意。」
  「为什么这样大怨仇,可是一男一女?」
  岑宝生笑笑,「我介绍这个天才横溢的设计师给你认识。」
  「真没想到一个种咖啡的人会同艺术家做朋友。」
  「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懂一些,生性活泼,你会喜欢他。」
  金瓶忽然想到秦聪,她沉默不语。
  前世的事老是干扰她的心灵。
  黄昏,他们在海滩上烤鱼吃,拌一大盘杂果蔬菜,还有几瓶甜香槟酒。
  吃到一半,金瓶说:「最近老是渴睡。」
  「医生说是你身体的正常现象。」
  岑宝生站起来,笑着说:「客人来了。」
  金瓶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金发蓝眼的美少年,长相像希腊神话中的纳斯昔斯。
  「请坐。」
  他穿白衣白裤,轻轻坐下,自斟自饮。
  「你有什么事可同金瓶讨论。」
  「我有一叠设计图在PB处,她因此威胁我。」他十分懊恼,「她告我抄袭自己,多么荒谬。」
  金瓶不出声。
  一见少年她已明白这是一男一女之间反目成仇的事,不易解决。
  「设计可是已经制成样板?」
  「她根本不打算采用,所以我才不予续约。」
  金瓶问:「你打算把设计取回?」
  「是的,请帮忙。」他向她鞠躬。
  金瓶笑,「可否和谈?」
  少年面色一沉,「我与她,没有什么好谈。」
  这才是问题。
  「也许,可以用一个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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