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獠全集.com》第2/171页


谢旻贤愣了一下,听不懂他话里的玄机,问:“什么意思?我找女朋友跟进不进Q大有什么关系?”周文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没听说‘Q大女生一回头,长江黄河水倒流’么?”谢旻贤恍然大悟:“去你的,乌鸦嘴!看我找一个才貌双全的给你瞧瞧!”周文说:“那不成美女和野兽了!”

两人又互相损了几句,谢旻贤不经意地提起一个熟悉的外号:“哎,对了,你知不知道孙蟮丝死了?”周文摇摇头,颇有几分意外。谢旻贤嘴里的孙蟮丝是他们初中时的班主任孙永寿,教数学,又瘦又长,最拿手的本事就是从黑板的左上角写到右下角,让一些矮个的女生只能跳着擦黑板。他这个外号是周文他们一拨调皮鬼起的,因为他右手虎口处有一条很粗的伤疤,像爆蟮面的浇头。

孙永寿为人刻板严厉,在学生中口碑很差,曾经因为周文上课跟同桌的女生讲话,当众把他臭骂了一通,还把手里的粉笔头重重扔到他脸上。当时周文恨之入骨,发狠说要把孙蟮丝推到茅坑里去,让他遗臭万年!

谢旻贤见周文有些发呆,以为他想不起来了,咋着嘴巴提醒说:“忘了?耻辱啊耻辱!孙蟮丝,孙永寿,咱们初中时的班主任,把粉笔头扔到你脸上的那个!”周文嘟哝说:“不用你提醒,我记得!他是怎么死的?”

谢旻贤顿时来了精神,嘿嘿笑着说:“给你说着了,真的死在茅坑里!说实话,是不是你干的?”周文倒抽一口冷气,瞪了谢旻贤一眼:“少说废话!快说,孙蟮丝是怎么死的?难不成是上茅坑不小心摔下去了?”他想起孙永寿教了一辈子初中,还住在谭家巷那间破旧的平房里,连上厕所都得跑到巷口的茅房去,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谢旻贤说:“孙蟮丝死得很离奇,他脖子上有一处牙印,浑身的血好像被什么动物吸干了,干瘪得像个木乃伊,Mummy!尸体给塞在巷口的茅坑里,叮了一大堆苍蝇,臭得要命,还是一个吃坏肚子的老头报的案,听说当时他吓得脸色苍白,像蒸熟的鱼眼珠。”

周文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说:“这是第二个了!”谢旻贤很意外,问:“还有一个是谁?我爸爸没跟我说起过。”周文说:“大概那时你在准备高考,你爸爸不想让你分心。”于是他把路过善人桥看见干瘪女尸的事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到尸体会睁眼。谢旻贤啧啧称奇,嚷嚷着周文运气好,亲眼看见过尸体,他央求了父亲好几回,父亲都不答应领他去凶案现场。

真是孩子气!周文摇摇头问:“你爸爸是怎么说的?凶杀还是意外?”谢旻贤说:“我爸爸他们觉得不像是人干的,怀疑那附近可能有巨型吸血蝙蝠,还特地从N市请了好几个动物专家来验尸,听说学历很高,都是博士后。哎,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吸血鬼,Vampire?”

周文不置可否,追问他:“那些个动物专家怎么说的?到底是不是吸血蝙蝠干的呢?”谢旻贤说:“他们也吃不准,研究了半天说可能是基因突变的吸血动物咬的。普通的吸血蝙蝠没这么大力气,何况这里夏天太干燥了,吸血蝙蝠只能生活在热带雨林里。”

周文突然记起一件事,心里有些不安,犹豫着说:“有没有检查一下孙永寿的头?他的脑髓有没有被吸干?”谢旻贤说:“跟你看见的那个不一样,头骨很完整,脑髓应该没被吸干。你说的那个很变态的!善人桥离孙蟮丝住的谭家巷很远,我觉得不像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周文发了一阵呆,嘀咕说:“真惨!怎么电视里、报纸上都没有报导呀?”谢旻贤“嗤”了一声说:“幼稚!这种事情怎么能报导呢?传出去人心惶惶,会引起骚乱的,搞不好那一片的居民都要跑到市政府去闹事了!孙永寿住的那条巷子给封了起来,说是发生了凶杀案,要保护现场,不准随意进出。我爸爸跟电视台、报社的领导都打过招呼了,暂时压一压不要报导,这种事情捅出娄子来谁也担当不起。”

周文记得当年孙永寿总是在学校工作得很晚,不大顾家的,随口问了一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谢旻贤扳着手指说:“他跟老婆早离婚了,有一个七十三岁的老娘,还有一个读初中的女儿,听说瞒得她们很紧,只说孙永寿出差到广州开会去了,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周文叹了口气说:“上有老下有小,他也挺不容易的。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咱们的确有些不懂事,老是跟他对着干,其实孙永寿教书还是蛮负责的。”谢旻贤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笑着说:“你发烧了还是转性子了?当初你小子可是孙蟮丝眼里一粒砂,他最气你不过了!”周文瞅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

谢旻贤看他精神不大好,就起身告辞了,周文也不留他,一直把他送到楼下。谢旻贤临走时叮嘱他,孙永寿的死因还在侦查中,千万不要传出去,知道的人多了难保不生出乱子来。周文点点头:“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嘛!放心,一定守口如瓶。”

谢旻贤走后,周文仍躺回到竹椅里想心事。孙永寿的死像一根刺搁在他心头,总也挥之不去,他觉得有几分对不住他,就好像孙永寿是给他咒死的。周文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耳边冷笑,一股寒意顿时升上来,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章 大学

漫长的暑假一天天过去,眼看就要开学了。

因为跌断手臂的缘故,周文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洗他的左手了,胳膊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手心上积了厚厚一层蜡黄色的污垢,都能隐隐约约闻到异味了。他决定不征求父母的意见,先斩后奏,悄悄地把绷带拆掉,好好清洗一下手臂。总不能吊着绷带进大学吧!

这一天是礼拜六,周子佟要加班,陆萍顶着大太阳去看望周文的外婆了,她老人家昨晚贪嘴吃了半只西瓜,结果今天一大早腹泻了好几趟,连站都站不直。俗话说老小老小,年纪大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周文一个人留在家里,他把大门的保险锁上,翻箱倒柜找出一把张小泉剪刀,三下五除二把绷带剪了个粉碎,剥掉马粪纸和烂棉花,掀开纱布,露出瘦骨嶙峋的一条手臂,上面的老垢都结成一层硬壳了。

真是可怜!周文差点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才两个月不见,就瘦成这样了!他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把胳膊冲湿了,涂上上海牌药皂,搓了三五下,一点效果都没有。也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了两个多月的老垢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洗干净的。

周文不敢用力搓,生怕把皮都搓下来。他耐着性子花了一个多钟头,四四方方一块肥皂洗到只剩个肥皂头,才算把手臂上的硬壳洗掉了。陆萍回来后大惊小怪,把儿子狠狠埋怨了一通,唠叨了整整半个钟头,周文不胜其烦,忍不住顶了几句嘴,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越来越浓,终于大吵了一场。

这是周文最后一次跟母亲吵架。

一个礼拜以后,9月12日上午,周文怀里揣着一万元,独自一人乘公交去S大学报到。S大学的正门开在城西四景街的尽头,这一天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报到的新生。周文先到化学系的接待处咨询了一下,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笑着说:“你就是周文吧,我是你的班主任李先咏。你先去对面的大礼堂交费,拿了凭证到总务处领脸盆和被褥,我们这里有板车帮你拉到宿舍去!”

周文朝这位未来的班主任笑了一下,跟着人群挤进大礼堂,只见一条长龙曲曲折折,连插根针的地方都没有,室内的温度更是高得惊人,足够把人给烤熟了。几乎所有的新生都有家长陪同,只有周文孤家寡人一个,他不禁有些后悔,没有要父亲请半天假,陪他一起来。

S大学给周文留下的第一印象糟透了。人一坨一坨挤在一起,汗流浃背,火气也特别大,收费的青年教师不耐烦,学生和家长也像吃了呛药一样,嗓门一个比一个响。再加上南北方言不通,七嘴八舌纠缠不清,大礼堂就像开了农贸集市,没有半点象牙塔应有的气氛。

周文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只是一个冷眼旁观者,耐心地插在队伍里,看着一幕幕没有情节的肥皂剧上演和落幕。人类的生活有的时候是很无聊的,心急也无济于事,不妨定下心来慢慢等待,坏时光终究会过去——好时光也一样。

周文在闷热的大礼堂里排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才挪到收费处,交了录取通知书、户籍迁移证明、4500元学费和1500元杂费,领到两张收据和一张盖了章的凭证,收费的青年教师沙哑着嗓子让他去总务处领脸盆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

总务处设在S大学西南角的钟楼里。西欧哥特式的尖塔上嵌着一面锈迹斑斑的大钟,时针和分针永远地定格在三点四十分,据说那是几十年前青天白日旗降下来的时刻——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标志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总务处的门口拦了两张课桌,几个阿姨模样的后勤人员手忙脚乱地分发着脸盆和被褥。这里甚至比大礼堂里更乱,新生和家长挤得满头大汗,一个个沙哑着喉咙乱喊乱叫,无数条手臂从人缝中挤进去,挥舞着一张张薄薄的凭证,要求尽快领到生活用品。

周文觉得很无聊,他循着空调的冷气在钟楼里兜了一个大圈子。这里原来是S大学的行政中心,校长室、政教处、总务处、教务处、教研室……林林总总的大小机构都集中在这座阴森潮湿的旧式楼房里。

“这位同学,你领到生活用品了吗?”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叫住了周文,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个到处乱逛的学生仔。周文很自然地扬扬手里的凭证,说:“总务处实在太乱了,根本不排队,我实在挤不过他们,想找校领导反映一下情况。”

那中年男子“哦”了一声,嘴里嘀咕着:“今年报到的新生实在太多了,安排的人手不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问周文要了凭证,敲开总务处的边门走进去,不一会儿捧了脸盆和被褥出来,气喘吁吁地放在周文脚下,说:“东西比较多,你是那个系的?有没有板车送到宿舍?”

周文向他点点头致谢:“化学系的,板车就在外面等着。谢谢您了!”那中年男子挥挥手说:“没事,快去吧,放了东西赶紧去吃饭吧。”好几个外地的新生羡慕地看着周文,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这家伙肯定有门路,领东西根本不用排队,还有人巴结着送出来!”其实周文跟那中年男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直到进校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报到那天帮他领东西的人就是S大学总务处的主任王炳生。

几个化学系的学长拉着满满一车脸盆和被褥,帮一年级的新生送到宿舍里去。周文他们的宿舍在校区最北面的9号楼里,从总务处到宿舍一直要走二十分钟,太阳当空照,地上腾起一阵阵热气,学长们拉得汗流浃背,连话都顾不上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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