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目睹记》第6/39页


露西再说一遍,同时已经预料到对方的下一个问题,便先自报姓名。
她开车子回去,把车子停好,便走进房子。
她在大厅里停下来,想一想。
然后,她猛然点点头,走进书房。克瑞肯索普小姐正在那里帮她父亲解答泰晤士报上的纵横字谜。“我可以同你讲一句话吗?克瑞肯索普小姐?”
爱玛抬头一看,脸上呈现少许忧虑之色。露西想,这种忧虑纯粹是家务方面的。帮忙家务的人就是以这种方式表示就要卷铺盖的意思。“好吧,说呀,女孩子,说呀。”老克瑞肯索普先生性急地说。
露西对爱玛说,“我想单独同你讲一句话,好吗?”“无聊!”克瑞肯索普先生说,“你如果必须说什么话,就在这里直说好啦。”“等一会儿,父亲。”爱玛站起来,朝门口走过来。“真无聊!她的话可以等一下说呀。”那老头儿生气地说。“恐怕不能等。”露西说。
克瑞肯索普先生说,“多么无礼!”
爱玛出来走到厅里。露西跟她出来,随手带上门。“怎么?”爱玛说,“有什么事?你如果觉得那两个孩子在这里住事情太多,我可以帮你――”“根本不是那回事。”露西说,“我方才不想当着你的父亲说,因为我了解他是个病人,这也许会使他受惊,我刚刚在长仓库那个大石棺里发现一个给人害死的女人尸体。”
爱玛・克瑞肯索普小姐目瞪口呆地瞧着她。“在那个石棺里?一个给人害死的女人?这是不可能的!”“这都是实在的,我已经打电话给警察局,他们随时都可能来。”
爱玛的脸有点红。“你应该先告诉我――然后再通知警察局。”“我很抱歉。”露西说。“我没听见你打电话呀――”爱玛望望厅里那个桌子上的电话说。“我是在后面那条路下面的邮局打的。”“可是,那多特别呀――为什么不由这里打呢?”
露西很快想出一个借口。“我怕那两个年轻人,也许在附近――可能听见――假若我由厅里这个地方打。”
“哦――是的――我明白。他们就要来?――我是说警察?”
“他们现在到了。”一辆汽车发出煞车的尖叫声,在前面门口停下来,接着传来门铃声。“我很抱歉――非常,非常抱歉――方才会问你这个。”培根督察说。
他挽着爱玛的胳臂走出仓库。爱玛的脸苍白;她露出生病的样子,但是,她仍坚决地挺直身子走。
“我可以确定,以前从未看到过这个女人。”
“我们很感谢你,克瑞肯索普小姐。我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些,也许你要躺一躺吧?”
“我得到我父亲那里,我一听到出了这种事便打电话请坤坡医师来,他现正同他在一起。”
当他们走到大厅那一边的时候,坤坡医师由书房走出来。他是一个高个子,很和蔼的人,有一种随便的、毫不拘谨的、玩世不恭的态度。因此,他的病人都觉得他很有趣。
他同那个巡官互相点点头。
“克瑞肯索普小姐做了一件很勇敢的事。”培根说。
“很好,爱玛。”那位医师说,同时轻拍着她的肩膀。“你经得起打击,这个我一向是知道的,你的父亲没问题,只进去同他讲两句话吧,然后再到餐厅去喝一杯白兰地,这是处方。”
爱玛感激地对他笑笑,然后走进书房。“那个女人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医师望着她背影说,“真是可惜她现在还没结婚,一家都是男的,只有她一个是女的,这就是产生的不良后果,另外一个女的躲掉这个厄运。我想,她十七岁就嫁出去了,这一个实在是一个漂亮女人,假若她结了婚,就是一个贤妻良母。”“我想,这是因为她太爱她的父亲了。”培根巡官说。“她实际上并不那样太爱她的父亲――但是,她有一些女人特有的天性。那就是尽量使家里的男人快乐。她知道她的父亲喜当病人,因此,她就让他当病人。她对她的弟兄们也是一样,塞缀克觉得他是一个好的画家,还有那个――他叫什么?――哦,哈乐德,他知道她多么信任他的正确判断力――她让阿佛列告诉她他如何聪明地与人打交道,吓她一跳。啊,是的,她是一个聪明女人――并不是个傻瓜。那么,你要我帮忙吗?现在江斯同已经验完了(江斯同是警察局的法医),你要我去看看尸体吗?你要不要我去看看是否我投错药,以致死亡的病人?”“我想请你看一看,是的,大夫。我们要找人辨认出她是谁,我想不可能请克瑞肯索普先生辨认吧?这恐怕对他的压力太大吧?”“压力?胡说!假若你不让他去瞧瞧,他决不会原谅你。他急着要看看,大约近十五年来他从来没遇到这样刺激的事。而且只是瞧瞧也不费他一文钱!”“那么,他的身体实在并没什么大毛病吧?”
“他现在七十二岁,”医师说,“其实,只此而已。他的毛病就是这个,他有很奇怪的风湿性剧痛――谁没有呢?因此,他就把它称为关节炎。他饭后有心跳的情形――也许是有的――于是他就断定为‘心脏病’。但是,他始终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有很多病人就象那样,那些真正有病的人通常都拚命说他们很健康。来吧,让我们看看你们这具尸体吧。我想,那气味叫人闻了会很不舒服吧?”
“江斯同估计她死去大约两星期至三星期。”
“那么,气味闻起来令人很不舒服了。”
那位医师站在石棺旁边,带着很坦白的好奇态度,弯下身去看,同时表现出医生的本色,对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气味”无动于衷。
“以前从来没见过她。不是我的病人。我不记得在布瑞汉顿这地方看到过她。她生前想必很好看。一定有人迷上她了。”
“发现的地方是――他们叫做什么?――那个‘长仓库’――在石棺里!不可思议!是谁发现的?”
“爱斯伯罗小姐。”
“啊,就是他们新请来帮忙家务的小姐吗?她在那里干什么――乱翻石棺!”
“这个,”培根督察严肃地说,“正是我准备问她的。现在,克瑞肯索普先生怎么办?请你――”
“我去带他来。”
克瑞肯索普先生围着围巾,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医师走在他的旁边。
“不像话,”他说,“真不像话!这石棺是我由佛罗伦斯带回来的――我想想看――必定是一九四八年――或者是一九○九?”
“现在你得镇定些,”那医师警告他,“你要知道,那情形看了会不好受的。”
“不论我病成什么样子,我一定得尽我的责任,是不是?”
虽然如此,只在“长仓库”里匆匆一看,那时间已经够长了。克瑞肯索普先生步履艰难地尽快走出来。
“我这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她!”他说,“这是什么意思?简直不像话。哦,我现在想起来了。那石棺不是由佛罗伦斯带回来的。是那不勒斯。那是一个很好的艺术品。一个愚蠢的女人才会到这里让人害死在里面!”
他抓住外套左边的袖子。
“我受不了……我的心脏…爱玛在那里?大夫……”坤坡大夫挽住他的胳膊。
“你就会没事的,”他说,“我建议你吃一点刺激性的东西。白兰地。”
他们一起走回别墅。
“请坐下,先生。”
培根督察转过身来一看。那两个青年骑着脚踏车,上气不接下气地回来了。他们面露急切的恳求的神气。
“先生,请问,我们可以看那尸首吗?”
“不,不可以。”培根督察说。
“啊,先生,请让我们看看吧。说不定,我们也许会知道她是谁。请你答应我们,先生,做做好人吧。这是不公平的。这里出了命案,就在我们的仓库里。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做做好人吧,先生。”
“你们两个人是谁呀?”
“我是亚历山大・伊斯特利。这是我的朋友杰姆斯・斯妥达・威斯特。”
“你们在这个地方看见过一个金发的女人吗?穿一件染成浅褐色的松鼠皮外套?”
“这个――我不能记得十分清楚,”亚历山大机敏地说,“假若我能瞧瞧――”
“带他们进去吧,桑德斯,”培根督察对那个站在仓库门口的警察说。“一个人一生只年轻一次!”
“啊,先生,谢谢你,先生,”两个年轻人都大声地道谢,“你真好,先生!”
培根转过身来,向宅子里走。
“现在,”他严肃地对自己说,“要找露西・爱斯伯罗小姐谈谈。”
露西把警察带到“长仓库”并且简短说明她的发现经过后,便回到后面。但是,她并没妄想警察不再找她问话。她正准备晚上用的马铃薯片,就有人来对她说培根督察要她去谈谈。她把泡马铃薯片的那一大碗盐水放在一边,便跟那个警察到那位督察等待她的地方。她坐下来,很沉着地等他问话。
她把自己的姓名和伦敦的住址告诉他,然后自动地加了一句:
“如果你们想知道我一切的情形,我可以开几个人的姓名和住址,你们可以向他们查询。”
那都是赫赫有名的人。一个海军五星上将,一个牛津大学的学院院长。还有一个大英帝国的勋爵夫人。培根督察不由得对她印象非常深刻。
“现在,请问,爱斯伯罗小姐。你到长仓库去找一些油漆对不对?你找到油漆以后又拿一根铁撬,把这个石棺盖撬开,发现那个尸体。那么,你在那棺里寻找什么?”
“我在寻找一个尸体。”露西说。
“你在寻找一个尸体――结果就找到一个!你不觉得这似乎是一件离奇的事吗?”
“啊,是的。那是一件离奇的事。也许你可以让我说明一下。”
“我实在觉得你还是说明一下的好。”
露西简明地说明导致这个惊人发现的一切经过情形。
那督察用一种受到欺侮的声音总结她的话说:
“一位老太太雇你在这里找一个工作,以便在这宅子和庭院里寻找一个死尸。我说的对吗?”
“对啦。”
“这位老太太是谁?”
“玛波小姐。她现在住在麦地生路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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