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翻身记校对版作者楚图南》第327/478页


  如果书记和省长开战,对他们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情。一旦分出胜负,总有离开或者下台的一方。
  他们谁都不愿意成为失败者的秘书。
  领导失败亦等于他们仕途的失败。


第五十三章 送别(一)
  听完艾慕国讲的“故事”,金杨接到于尚先打来的电话,说他正在武江银河机场,马上奔赴香港。
  金杨立刻和艾慕国说再见,驱车赶往银河机场。
  于尚先和杨婧悠闲地坐在机场咖啡厅喝着咖啡,杨婧眼尖,远远地看到急匆匆走进候机厅的金杨,“呀”道:“尚先,你看谁来了?”
  于尚先当即起身,对着金杨招手。
  金杨冲两人一笑,疾步过来,一屁股坐下,看了看于尚先和杨婧,开玩笑道:“怎么了,两位准备私奔?”
  “私奔你妹。”于尚先笑骂一声,“还不是名杨国际那点事,反正在国内我们是闲人,不如去香港帮你们打理公司。”
  金杨自嘲地扯唇,“羡慕两位啊!”
  “你小子说这话就不地道了吧,你是左拥右抱不嫌多,还会羡慕我这个一只碗吃饭的男人?”于尚先笑了起来,然后收敛笑容,“国内这点事,我算是看穿了,不想玩这种游戏。准备去香港发展,自由自在,以后也用不着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金杨知道于尚先经过迟家的打击后,在商场的雄心灰飞烟灭。他的经营项目又是油品资源类,是所有商业体系中最离不开官方支持的项目,炼油厂接连被关停,加油站也陷入断油境地,加上他和杨婧的关系遭遇父亲的强烈反对。一走了之是唯一的选择。否则继续在西海和迟家对峙下去,最有可能受伤的是他的父亲。
  “我是羡慕你们能在香港结婚。”金杨笑着对杨婧道:“杨婧嫂子!你们结婚我就是爬也要爬去喝杯喜酒。”
  “我们一定请。”杨婧惊喜地回答,然后朝于尚先嫣然一笑,那笑,恬恬淡淡的,却包含深情。
  说实话,他们两人以前都算得上西海商业圈子里的人物,可谓是朋友满天下,往来无白丁。自从杨婧反叛迟家,他和她的“朋友”便骤然少了许多,在他们眼中杨婧和于尚先就是个随时有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金杨看着杨婧。和刚认识她时相比,她显得更年轻,原本一双内媚的眸子也在爱情的熏陶下变得光亮而不失恬淡。
  于尚先说,“我们这次过去打算开辟新的市场和业务。香港没有外汇管制,资金进出没有限制……”
  金杨苦笑着打断他的话,“你别和我谈这个,谈也白谈,我不懂。”
  于尚先笑了,他最欣赏金杨品质的其中一点,就是金杨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他忽然说道:“我在商场打拼这么些年,和官场的交道比生意场上还要多。世间万物都有自身的发展规律,官场商场皆是如此。官场里面有许许多多大家心照不宣的东西。根据我的看法,官场上最重要的是让领导高兴和满意。有道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上级领导满意了,他才会在吃肉时扔几小块,再高些了,给点热汤喝。”
  金杨笑而不语。他知道于尚先是在点拨他要伺候好彭放。
  于尚先说,“今年是我过得最轻松的一个春节,往年,嘿嘿!公司的几部车要马不停蹄地跑半个月,知道我往年仅春节的开销是多少吗?足抵一个小型企业一年的纯收入。而且各要害部门送礼是个很大的学问;送轻了,人家会觉得你没有诚意;送重了或者方式有问题,又容易给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出奇出新就成了一个很大的挑战。现在直接送贵重礼物和钱卡,关系一般的领导们不一定敢收,这里的变通之法,就是通过组织麻将斗地主来送现金。也有不怎么贪的官员,但是对他们来说,礼物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形式,是对他们权利的一种尊重。”
  金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轻声道:“这种现象只是暂时的,大多数官员还是好的,今年省里马上要出台一个公务员问责制……”
  于尚先嘲笑道:“官场上的行贿、受贿,就象传染病,很难治。现在不仅是国内企业送礼成风,许多外资大企业在年关来临之时,也入乡随俗,对各个相关部门进行礼品攻势。”
  金杨肯定道:“在许多人眼里,送礼不等于腐败;但腐败肯定包括送礼,这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实。当今社会,当领导的最大难处就是无法抗拒别人的送礼。你要拒绝了人家的好意,你就拒绝了朋友和友情,拒绝了关系,也许会拒绝了自己的政治前程。打破了原来的平衡和和谐……当官也难!”
  “别人难,但你不难。”于尚先认真道:“你有许多先天后天优势,最重要的是你完全没必要为钱操心,你大可以按你的方式,勇往直前,就是败了,你还有名杨国际,在不远的将来,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位置也许并不会比任何一个厅局级干部低。你有不差的退路,永远不会把自己陷入孤注一掷的地步;你也会因此而保持心情的淡然,不太会去计较得失。总之,我希望你当个好官,当个大官。不要做我父亲那样的官,他的官其实也不算小,但在体制里磨了大半辈子,勇气全无……”
  金杨知道于尚先对他的希望何在,他不敢高估自己,能打败一个经营几十年的红色家族。但他自己的目标却更高,一号俱乐部。
  如果能击败汪小山和他背后的势力集团,一个迟家算得了什么。
  金杨若有所思问,“国务委员是个什么角色?”
  于尚先脸色严肃道:“以前中央并没有设置国务委员的职务,只有一大排副总理,几乎每个副总理都有可能登上总理位置的可能,容易给人一种类似清朝康熙年间的‘九子争嫡’的印象,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中央为了澄清这样的现象,国务院不再设立过多的副总理,而代之以国务委员的设置,这样,担任国务委员的人就基本上没有可能去竞争下届总理的机会了,而副总理则是下届总理的当然候选人之一。因为这样的设置,历届担任国务委员的同志都是年龄偏大、实际工作经验丰富、工作能力极强的人,比如迟易的父亲……”
  金杨点点头,伸手去摸烟,刚摸出来,便又放了回去。机场上到处都是禁烟标识。
  于尚先看了看表,起身笑骂道:“滚出去抽。我们要登机了,到了香港我给你打电话。”
  相比他们两人原来的彬彬有礼,亲热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关系,现在则能捶肩击掌,互有笑骂,分明上升到了真朋友的境界。
  金杨也随之起身,伸出手与于尚先紧握,“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路平安!”
  杨婧微笑道:“替我问小芹妹妹和苏娟好!告诉她们我会想念她们。”
  “嗯!你们多保重!”
  目送他们进入登机通道,金杨这才转身离去,出了大厅,他点燃一支香烟,缓缓朝停车场走去。
  就在他准备上车的瞬间,眼睛不经意瞟到不远处走来的一行人。他愣了愣,当即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室。


第五十四章 送别(二)
  他认识这四个男人,其中两个他在‘双国’的资料中见过。体态偏瘦,眼睛细长,步姿闲散的年轻男人叫薄萧翰,外号乌鸦,是汪小山的发小兼死党,在某种程度上亦是汪的代理人;另一个有着颀长的身形,皮肤微黑的男人叫廖杰,颇具商业才华,是汪小山的私人商业顾问。前者主内,帮汪处理身边琐事,后者主外,负责汪的投资方向。是汪小山身边的哼哈二将。
  另外两人是杨羚和海昌青。算得上金杨的老熟人。
  金杨低头看着他们四人分别上了两辆车,然后是“砰砰”的关门声,他这才抬起头,盯着逐渐驶远的汽车尾灯,缓缓发动汽车跟了上去。
  前面的两辆车沿着机场大道直接进入市区,七弯八拐后,竟停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前。金杨不禁暗叹命运的神奇。武江的五星级酒店也不少,但乌鸦却偏偏住进了谢小环所在的酒店。
  他没有在酒店停车,笔直驶过酒店大门,然后拿出手机,拨打夏国华的电话。
  “乌鸦来了,在香格里拉酒店。也用不着你们费心设局,你通知谢小环乌鸦住进她们酒店……”
  “啊,乌鸦来了,汪小山呢?”
  “没看到汪小山露面,乌鸦和汪的财务顾问廖杰。”
  “南边的商调公司还没有发共享资料……我马上安排。”夏国华没有问他为什么你自己不去通知谢小环。谁知金杨忽然道:“稍等……还是我去通知她吧。”
  金杨情绪复杂地拨通了谢小还地电话。
  “是你……”。谢小环的声音带着明显地惊喜。
  “嗯,是我。我刚路过你们酒店……”金杨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小环也没有出声。她知道金杨不会平白无故给她打电话,她在等他说话。
  沉默片刻,金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个关于仇恨的故事。有位德高望重的老禅师,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去请他解答疑问,或者拜他为师。某天,寺里来了几十个人,全都是心中充满了仇恨而因此活得痛苦的人。他们跑来请禅师替他们想一个办法,消除心中的仇恨。老禅师听说他们的痛苦后,笑着对他们说:‘我屋里有一堆铁饼,你们把你们把自己所仇恨的人的名字一一写在纸条上,然后一个名字贴在一个铁饼上,最后再将那些铁饼全都背起来!’大家不明就理,都按照法正禅师说的去做了。于是那些仇恨少的人就背上了几块铁饼,而那些仇恨多的人则背起了十几块,甚至几十块铁饼。一块铁饼有两斤重,背几十块铁饼就有上百斤重。仇恨多的人背着铁饼难受至极,一会儿就叫起来了,‘禅师,能让我放下铁饼来歇一歇吗?’禅师说:‘你们感到很难受,是吧!你们背的岂止是铁饼,那是你们的仇恨,你们的仇恨你们可曾放下过?’家不由地抱怨起来,私下小声说:‘们是来请他帮我们消除痛苦的,可他却让我们如此受罪,还说是什么有德的禅师呢,我看也就不过如此!’
  禅师听在耳朵里,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着对大家说:“我让你们背铁饼,你们就对我仇恨起来了,可见你们的仇恨之心不小呀!你们越是恨我,我就越是要你们背!”有人高声叫起来:“看你是在想法子整我们,我不背了!”
  这个人说着当真就将身上的铁饼放下了。接着又有人将铁饼放下了。法正禅师见了,只笑不语。终于大部分人都撑不住了,一个个悄悄地将身上的铁饼取些出来扔了。禅师见了说:“你们大家都感到无比难受了,都放下吧!”大家一听立即就将铁饼放了下来,然后坐在地上休息。
  禅师笑着说:“现在,你们感到很轻松,对吧!你们的仇恨就好像那些铁饼一样,你们一直把它背负着,因此就感到自己很难受很痛苦。如果你们像放下铁饼一样放弃自己的仇恨,你们也就会如释重负,不再痛苦了!”
  大家听了不由地相视一笑,各自吐了一口气。禅师接着说道:“你们背铁饼背了一会儿就感到痛苦,又怎能让仇恨背负一辈子呢?现在,你们心中还有仇恨吗?”
  大家笑着说:“没有了!你这办法真好,让我们不敢也不愿再在心里存半点仇恨了!”
  禅师笑着说:“仇恨是重负,一个人不肯放弃自己心中的仇恨,不能原谅别人,其实就是自己在仇恨自己,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让自己受罪!仇恨越多的人,他也就活得越苦。一个人没有仇恨之心,他才能活得快乐!”
  金杨刚讲完这个故事,电话另一头的谢小环忽然笑了起来,笑完后,轻声道:“金杨,谢谢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我真的很感动,不过我也想对你说几句话,你想听吗?”
  “你说。”
  谢小环的声音似有一点点沙哑。“我每天都做恶梦,梦见我开车撞死他们,梦见我拿刀割断他们的喉咙,喝下他们血然后跳楼的情景……在我的梦里老有一群恶狼在身后追,龇牙咧齿,面目狰狞,我逃啊逃,最后总会逃进一个四壁森严的死胡同,我绝望的叫喊,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然后在惊恐中惊醒……我一直在克制自己,一直告诉自己要忘记,要学会遗忘,我不露声色地每天微笑着,可我知道一旦承受不住时,我的人生就到尽头了……”
  “我现在能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仇恨!金杨,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我要让他们得到报应,如果我能看见,有看见的一天,我想自己再也不会做恶梦了。”
  金杨苦笑道:“人的一生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你的身边真的没有值得你在乎的人吗?”
  谢小环在电话里静了片刻,幽幽道:“我的生活全是恶梦。”
  金杨郁闷之极,本想说服她放弃仇恨,没想她复仇的信念如此执着,已深入骨髓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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