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全集》第196/506页


唐成虽然不是耶和华的信徒,但他此刻却听从了这劝谕,微笑着从廊下走到了陈亮面前,拱拱手见了礼后,这才用与平日毫无差别的语调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参军大人忙着给我挖坑时,可曾想过掉进坑里的会是自己?”。

“你以为这坑就一定埋得住我?”,陈亮冷冷一笑,“只要……”。

“没有只要”,唐成笑着朝陈亮摇了摇手指,“心存侥幸的人往往都会失望,老梁的胆子远比你想象的要小,他刚才就已经崩溃了,一个崩溃的人还能隐瞒什么?或许他现在正在想着的该怎么将功折罪?参军大人,你说呢?”。

“唐成,只要这关我能过去……”。

“我已经说过了,没有只要!”,唐成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一点一点剥掉陈亮的侥幸,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意想的结果**裸的呈现出来,

既然挖了坑,就得管埋!唐成现在就正在实践后世干兼职写手时的深刻教训,而眼下打破陈亮所有的侥幸,在心理上狠狠的蹂躏他,就是埋坑的一部分,“即便老梁什么都不说,在司田曹出了这么大的弊案之后,你以为你这个当管主官还能再干得下去?”。

“哼!五十步笑百步,你岂非也同样?”

“别拿我和你比,这是对我的污辱!我才上任几天?更别说还干净的跟白纸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或许靳御史会这么夸我也说不定”,唐成哈哈一笑,随后放慢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紧盯着陈亮道:“落水狗还想咬人?丢了录事参军事,陈亮……你以为你还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四十章 金州乱!

这毕竟是州衙,唐成和陈亮也都是公务员,怎么着都得顾忌面子,所以尽管语言上极尽刻薄打击之能事,但两人的谈话并没有演变为全武行,当然,如果真要这样的话唐成也不介意,单以身量而言,黑瘦的陈亮在他面前就跟个小鸡子似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看着陈亮气急败坏的出了西院儿,唐成悠悠然吐出一口气来,昨个儿晚上做噩梦的郁闷终于发散出来了。

其实今天早上起的那么早,倒并不全为兰草翻来翻去睡不着给闹醒的,更主要的还在于唐成自己的那个恶梦,很吓人的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头被砍了下来,血淋淋的挂在金州镇军大营的旗斗上,旗斗下面的无头尸身荒暴在外,一堆堆的苍蝇扑来扑去;不远处他那刚刚置下不久的宅子已被籍没入官,一片狼藉的宅子里面,唐张氏两口子及李英纨、兰草四人被一根绳串成了串串儿,正要被拉到城北人市上去官卖……

当唐成从这个恶梦中陡然惊醒的时候,脊骨发寒,冷汗淋漓,至此他再也睡不着了,而旁边的兰草也在辗转反侧。

这个恶梦唐成没跟兰草说,他谁也不会说,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也必须让家人有安全感,有尊严的活着。

司田曹公事房内气氛很低沉,加上冯海洲及后来的老梁,唐成手下的十四个刀笔在刚才的指认中整整折进去一半儿,一下子去了半数,就使得外面这间硕大的公事房内显得份外冷清,而剩下的七人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儿来,噤若寒蝉的他们沉闷而茫然。

看着唐成从外面走进来,呆坐在胡凳上的七人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他是司田曹判司,当此特殊时刻,自然也就成了众人地主心骨。

“下什么种。收什么苗!万事切不可存有侥幸之心,还望诸同僚能牢记今日。在今后的公事中时时自省,以梁德禄等人为戒”,沉声说完这句话后,唐成放松了脸色,“当然。百姓指认也未尝没有出错地可能。是否有弊还得两说儿;就是有弊,大小多少总还有个区分,目前靳御史会同列位大人正在东院儿突审此案,本司定当时刻关注此事。身为判司,只要本曹中人有一人可救,能救,则本司定当据理力争,绝不坐视!”。

唐成这话说的虽慢。但却铿锵有力,在当前的情势下他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于剩余的七人而言不啻于一剂强心针,至少他们脸上地神情活泛地多了。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此一事本曹虽折损近半,但也足证了剩余人等的清白。正如大浪淘沙,风浪过后现出的自是真金,对于司田曹而言什么才是最可宝贵的真金?”,言至此处。唐成低沉有力地话语一顿。眼神从七人脸上一一扫视过后,朗声道:“对于本司来说。就是此刻依然在座的列位同僚。”

这一刻,本就安静的司田曹愈发的落针可闻,唐成铿锵的声音在这片安静中愈发显得有力,苗实等七人不觉之间已挺直了身子,眼睛紧紧看着判司大人。

“功过分明,赏罚分明!什么是功,列位同僚能出淤泥而不染,多年来能不同流合污就是功,是大功!有过当罚,有功则必赏!俟此案完结,本司必当亲拟公文为诸位请功请赏”,当唐成说到这里时,公事房内地气氛已一扫刚才的低沉。

唐成当判司之前是“空气”,当了判司之后也是萧规曹随,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连个火星子都没冒一个,以至于这些刀笔们难免对他有诸多腹诽,私下里说他庸常的人实不止三五之数。

遇事才能显人,刚刚经历的事情对司田曹而言不啻于地震,正是以这样的大事为背景,唐成完成了他自担任判司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亮相,至于效果,只看公事房内的气氛变化,苗实等人的神情变化就知道了。

“现在满衙门都在看咱们笑话,大人想给我们请功请赏,怕是不容易呀”,有一人说话,精神重新振奋起来地其他人也就随之接上,“是啊,看看刚才那些人地嘴脸,怕是巴不得咱们曹里所有人都折进去了才好”。

“这是嫉妒”

“对,就是红眼嫉妒,谁不知道整个州衙就属咱们曹最为重要”。

跟请赏一样,同仇敌忾总是最能凝聚人心,活跃气氛的,唐成刻意没有在这个时候说话,任下面七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七人越说越是气愤,言语情绪也越来越火爆,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刚才所受到地惊吓和压力也随之尽情的宣泄了出来。

良久之后,随着唐成一声清咳,公事房里很快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请功请赏的戍大家交给本司就是,马别驾若是不批,那本司就直接去找孙使君,若是孙使君也不批,本曹虽然穷,这些赏金总还是凑得够的。若是连这个都不够……”。

他这么一说,众人闻言都笑,司田曹会穷?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笑话,便在这一片笑声里,一人凑趣问道:“若是曹里也不够,大人怎么办?”。

“那我就自己掏腰包”,唐成也笑了出来,“列位同僚出淤泥而不染,这就是给我这个判司长脸,这钱我掏的心甘情愿”。\\\

说完,唐成端肃了脸色,拱手向众人团了个拜礼,口中沉声道:“多谢了!”收了笑容,与唐成一般端肃。

司田曹仅余的八人在显得有些空旷的公事房内肃容对拜,这情形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肯定得以为他们是在搞什么桃园结义的仪式。

对拜之后,刚才那刀笔慨声道:“有大人这番话,这份心,咱们就是一文赏钱不拿,心里也热乎。也值!”。

一言既出,其余六人纷纷附和。端肃的脸色使他们的话语显得异常真诚。

“有过必罚,有功必赏,这赏钱不仅要拿,而且还不能拿少了,此事有我。但另一件事却只能拜托大家了”。唐成特意扭头看了看门外对面的其他曹司。“本曹虽说只剩一半儿人手,但这该办的公务却不能落下,交差不交差地且不说它,咱们都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能怂,是男人就不能再让对面儿看咱们的笑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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