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全集》第443/506页



对于一个九姓杂胡来说,县令的地位已经着实不低,更别说安禄山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从上次到现在,他心里对看重于他的唐成实是充满了好感,这种好感甚至到了感激的地步,此时既闻唐成点将,胆子本来不小地安禄山虽然未免有些心怯,却也还是猛然一挺胸膛道:“跳的好不好不敢说,但既然是县尊大人开了口,小人自该尽力奉承”。

在这么个场面下安禄山能有如此对答实在是不简单,唐成闻言抚掌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个有豪气的少年,你来,若是跳得好本官必有重赏!”。

难得有一个进士出身的唐人县令对本族少年如此喜欢看重,胺德支等众胡商兴起之下纷纷凑趣儿给安禄山打气,说他若是跳的好一并有赏。

安禄山亲爹死的早,很小就开始跟着寡母寄居在突厥人地族群中,平日里听惯了“杂种”称呼的他何时得过这样的看重?一时间整张脸上因充血涨的通红,深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小家伙使劲提了提裤子迈步到了房间正中的演舞毯上。

胡旋舞顾名思义是从西域传入,舞者站在一个小圆毯子上旋转如风,纵横腾踏,但双脚却不能离开毯子半寸,既属健舞则胡旋转地越快越疾越好,跳的最好的舞者实能达到“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鹞转蓬舞”的境界。

花鼓咚咚,

二百六十五章 狂飙突进与即将到来的辞别!

间一天天过去,但龙门县的喧嚣躁动却看不出有半点的迹象。时令过了三月之后,虽然东谷梯子田的修建已经初成规模,但山谷里的人不仅没减少,反倒是益发来的多了,除了此前那些棒壮的丁男之外,新加入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健壮农妇,修梯田,种庄稼之余,东谷里最新的一个热点就是盖房子。

比邻着梯子田下的山谷,一面面三两尺、四五尺的土墙如雨后春笋般冒起来。

借鉴修梯田的经验,庄户们盖房子时采用的也是集体合作的方式,其情形类似于后世的合作社,三五家或是五六家人联合起来按着抓阄定出的顺序依次盖房,人多好干活,众人一起上阵之后,原本对于一家一户而言极其艰难的建房过程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要说这段时间里龙门县唐人百姓的日子过的是真苦,忙完地里忙建房,每天几乎都是从一睁眼就开始干牛马般的重活,一干就干到天色黑定之后才收工。劳动强度之大,持续时间之长即便是最能熬苦的庄户人也累的龇牙咧嘴,往往一倒下之后就再不愿意起来。

不仅是他们这些正当年的壮实人如此,就是还在乡下家里留守的老人和孩子也不轻松,儿子和媳妇儿都走了,年老体衰的老人们只能再次咬紧牙巴骨榨出身体里的每一份精力峙起整个家,山上的坡地要经管,屋里地小孩子要带好,此外还有那些牲口家禽要照料,任这那一样都不是轻省活路。

活计实在是太多的干不过来,就连正在耍玩之年的孩童也不得不提前上阵,纵观整个龙门乡村,这段时间里六七岁孩子背着比他们人还高的绣筐打牛草,七八岁孩子踩在木杌子上够着灶台做饭地情景比比皆是,而给他们烧锅的很有可能就是年仅四五岁的弟弟妹妹。

总而言之,县城边的东谷就像一个巨型的吸纳器,不仅将整个龙门乡村的壮劳力吸收一空,甚至将整个龙门乡村所有能积蓄起地力量都吸干榨尽,即便是鬓发斑白的老人和尚在稚龄的孩子也同样如此。或者这东谷更像一个庞然巨兽,需要两万多唐人百姓投入所有地气力和血汗才能勉强喂饱它那不知~足的胃口。

累是真累,苦也是真苦,但奇怪的是尽管这么累这么苦却没多少人抱怨,虽然东谷的庄户们每天收工时都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但到第二天一早他们依旧会精神抖擞地起来,修梯田的干劲儿和杭杭的筑墙打夯声半点也不会比前一天小。

干的累极苦极的时候,庄户和他们的浑家们总会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看那一块块整齐的梯子田,看看那一寸寸高起来地夯土墙,这一刻,中国农人千百年传承在骨子里的耐性就会迸发出最耀眼地光芒,只要有希望,只要有实实在在能让生活过的好起来地希望,他们就肯把勤劳的美德发挥到极致,像牛马一样,甚至比牛马更能干,更能熬苦。

这正是一个民族真正的脊梁所在,是永不枯竭,潜力无限的力量之源。

龙门大市场地修建比起东谷要快了许多。毕竟这里只是盖房子。毕竟修建这大市场地人有着足够地钱粮保障。一度还有许多龙门县城地百姓看着即将建好地连片屋宇发愁――一旦这大市场建好以后。这段时间容易挣钱好活人地日子就该到头了!但随后发生地一切悄然打消了他们地顾虑。

就在大市场地建设刚刚进入尾声地时候。一支支地商队再次蜂拥而至。这次商队带来地全是货物。不仅南货多。甚至还有从波斯传来地海货一箱箱一捆捆都塞进了前面刚建好不久地房子里。随着这些货物到来地还有许许多多地商贾。看到他们县城百姓还真就纳闷了。这消息咋就传地恁般快法?这才多少时候。这些个商客贾客们可就知道龙门县建大市场地消息了?

这边远处地商队和商客刚到。那边龙门百姓们这段时间已经无比熟悉地奚人牛车就到了。一辆连着一辆。一车连着一车满满装着地都是皮货。药材。牲口等等出产。

交易就在尚未完全建好地大市场上开始了。以钱买货、以货易货。各种交易手段都被用上。随后便见刚刚卸下皮货牲口地奚人们又开始往牛车上装起一锭锭地布帛绸缎。团茶。瓷器。铁器等等等等;而那些运载南货而来地商队则装起一捆捆皮货。药材。赶放起一群群能在关内卖个好价钱地良驹。

一南一北互通有无。龙门大市场甫一开市就显现出巨大地货物集散吞吐及交易能力。时间稍长些之后。不仅关内同属~州府里其它县治地商贾们开始往这边凑。更远处地州县也有闻风而来地;南边已是如此。北边就表现地更为强烈。先是龙门奚来人。随后就见着饶乐草原上地奚人也到了。慢慢地就连松漠地契丹人也会骑好几

赶来此地。他们已不满足于经由图也卓之手贩卖过去想要亲自过来瞅瞅这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此前他们若要置办什么金贵唐货时。最近也得跑到怀戎城地。

大市场的开启为龙门县城带来了巨大的流动人口,酒肆、大车店、茶肆、烟花青楼的数量在前次大市场修建之初的基础上出现了第二次爆炸性增长,这一段时间里基本已经到了只要你敢开店就不愁没生意的地步,就不说别人,单是龙门客栈的掌柜管平潮一人就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连开了三家分店,且还在雄心勃勃的准备着开第四家,现如今数钱数到手软、做梦都能笑醒的管大掌柜再也没在背地里啐过县尊唐成,更没骂过“狗官”了,这要不是怕天上地神灵怪罪,他都恨不得把家里请的财神爷换成唐县尊的画像。

在这种巨大的浪潮面前,小小龙门县城受到地冲击和影响是全方位的,县城百姓就跟做梦一样眼瞅着自己住了几十年不值几个钱的房子跟上元夜的孔明灯一样蹭蹭的往上涨价,房价那涨的叫一个邪乎,邪到他们自己听到这价钱都有些不敢相信。咋地了,这到底是咋地了!房子就还是原来那房子啊!

在这样地房价飙升面前,他们才突然发现此前对大市场即将建成的那些担忧是如此的可笑,担心没活儿干?但凡把家里地房子拾掇拾掇赁出去几间,光赁钱就够一家人吃喝的了,还找什么活儿?

惊喜的冲击来的太快也太大,啥也不干坐地就成富翁地感觉实在是太好,以至于这段时间县城里的百姓几乎在同一时间进入了集体无意识的晕喜状态。

百姓们的状态是这个样子,相比于他们对希望的憧憬和幸福感而言,县衙里的人就惨地多了。东谷忙,大市场那边的事情更多更杂,这手头儿上又要操办几万九姓胡迁入地事情,这些个公差和文吏们感觉自己就要忙疯忙炸了,嗓子早因为说话太多而沙哑的不堪,腿脚更是跑地酸胀,此时再想想唐先尊没来之前衙门日子的轻松,任何一个衙中老人儿都会油然生出恍如隔世地感觉。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龙门县衙已经两次张贴征募文告,若论此时县衙的人数与规模早已跃居至>>州下辖六县中第一的位置,刚好跟以前的排名倒了个个儿,由倒数变成了顺数。饶是如此依旧还是人员吃紧,现如今衙门里不挂职的大掌柜杨缴正在酝酿第三份招募公告,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己也犯愁――不招募实在不行,但要再如此扩张下去,这衙门还叫“县”衙嘛!

此时的龙门县就如同一辆由千里马拉辕的马车,在半年多的铺垫与准备之后彻底的进入了快车道,其惯性之大搅动了周边所有的一切,不仅本县数万百姓被卷进了这股狂飙突进的风潮之中,影响力之大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向周围四处扩张。

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之后,必然要激起一圈圈逐渐扩大的涟漪。龙门县城就是平静的湖面,而空降来此做官的唐成就是那块儿石头,至于这圈圈涟漪到底能传导多远,能波及多大的地方,现在言之还为时尚早,一切都需要时间给出最终的答案。

正在杨缴为了征募文告的事情犯愁的时候,蓦然就听公事房的门吱呀一响。

“谁?出去,某现在不见客也不说事儿!”,着实怪不得杨缴脾气不好,他这些日子实在是被人围追堵截的够够儿的,现如今谁都知道他是龙门县实实在在的二号人物,是以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跑来找他,衙门里繁杂的事务就不说了,就连想着什么好处的商贾们和想在城中扩建房屋的百姓也都来找,基本上从他一到衙门开始,别说正常的上衙时间,就连吃饭上个厕所都恨不得有人跟着,他也实在是掐不住了,加之现在心里本就烦躁,遂头也没抬的就撂了狠话。

“一听先生这话音就知道是急火攻心”,唐成笑着反手关上了公事房的门,“正好前两天图也卓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些珍稀药草,要不我这就找人给先生熬上些,也好去去急火”。

听到这话后从公案后站起身的杨缴哑然一笑,熟不拘礼,他也只是向唐成随意的拱了拱手,“明府你若是真心疼人,那就该让某好生休憩几天,只要能让耳根子清静下来不再听事儿说事儿,比啥名贵药草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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