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韵》第37/209页


商羽点头说道:“我晓得,表少爷!”心下却是暗笑道:“这本书册明明是我写出来的,表少爷这么一跪,我岂不是成了他的师尊?”心中虽笑,但面目上却是不敢表露。

沈富立即笑道:“那好,你自去家丁们用饭的厨房吃饭,然后去找管家给你安排住宿之所,我此时可要去与姨父、表妹一同用餐!明日你早间不必来见我,直接到福地客栈去迎我那义兄张士诚,送他到商号中去,向陆先生说明我的嘱托,将盐货一事办妥!”说话间,还未等商羽回答,立即将那本书册揣于怀中,转回身便向外急行而去。

商羽看到沈富出去后,才喃喃说道:“以鲁氏商号目前的盐货存量,只能提供给那义公极少量,也许陆先生可以与其它商号联系解决此事,不去想他了!我还是早些去寻管家!”他此时并不饿,却是急于找管家安排住宿之处。

他只是书童,并不负责沈富的起居饮食,早晚间自会有侍从丫环来服侍沈富,商羽只需负责书房里的工作与陪伴沈富去官学读书。

第二日早晨,商羽早早便起床,到家丁就餐地地方吃过后,便立即出发去福地客栈,那福地客栈座落在城西一侧,虽然面积颇大,但却只能算做是泉州府中的三流客栈,城西多数都是些普通客栈,也可以想见此时张士诚为了节省开支,才会住到那等地方。

最近的路线便是从鲁氏宅院从东南处直接经过城中心北侧原来的郡王府,也便是如今襄兰儿的郡主府,然后才能到达福地客栈。

当商羽路经郡主府时,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原来那苏州曾公子居然这般有才,不但被郡主选为市舶司的官员,还将他的文章抄写于绢帛之上贴于郡主府门侧墙边公示,这是何等荣耀?”

商羽在人群外听后,不禁有些意外,那苏州曾公子的事迹沈富在昨日试考时曾经与他提及,此人不学无术,根本不可能写出好文章来,如今居然能令襄兰儿郡主这般欣赏,商羽不禁有些好奇。

“难道表少爷恶意中伤昨日那人?虽然他显些与人群殴于我,但也不必如此诋毁他人吧?”一时间,商羽在这种想法中不由从人墙外向内挤去。

围观地足有数百人,等到商羽挤到近前时,便看到有数名兵丁威风凛凛地站在那告示两侧,人们在离墙五尺之外便自觉地停下脚步。

商羽在前面两人的缝隙间向那洁白地丝帛上书写的文字望去,心中不由立即吃了一惊道:“这内容不是表少爷昨日在官学之中的试卷中所写的文章么,为何会变成那曾公子的文章?”

第一韵 第十五章 - 无心(1)

(兄弟们,昨日云铭带女儿游玩,今日更新恢复正常!)

元大都,丞相府。

此时天色才有些微亮而已。

位于议事堂中的脱脱丞相,正脸现怒容地坐在桌案之后,望着跪于阶下的身着禁军将领服饰地一名五旬左右地将军,久久都不曾言语。

跪于阶下的这名将军见脱脱丞相在听他讲完话后始终不发一言,不禁再次叩了一个响头,然后哀声说道:“丞相!犬子此次利用替身才得幸逃脱一难,现在正于厅堂外跪地请您发落!请念在末将跟随您多年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

“托默朵尔差!十余天后这消息才令我知道!你可知泉州对于本相有多重要?没料到万岁全然不念旧情居然瞒着我派出襄兰儿前去执掌泉州!这样一来,我辛苦多年地心血全都白费!以后那泉州税课将尽数落于万岁之手,成为他挥霍之用,能用到军中的粮饷必会大为缩水,如此一来若想及早平定各地的叛贼将难于登天!”脱脱脸色铁青地说道。

“丞相,我已经发出密函,通知福浙两省境内那两支人马整备军马,随时准备化装成叛党攻入泉州境内,必可将那襄兰儿毙于城内!只是还请丞相饶过犬子札柯差,他可曾在北疆为我大元立下诸多军功!希望您念及此项,便饶过他吧!”

“混账!札柯差坏我大事,令我丧失筹集大军粮饷的重镇泉州府!我如何能饶过他?如今安徽湖北诸行省境内红巾叛贼各自为政,彼此互相争斗,若是那两支养不熟地人马趁乱拥兵自立,红巾叛贼必会同时响应合为一股势力,到时若是他们遥相呼应,我大元必会四分五裂。若不是你子行那竭泽而渔之法抢掠百姓,引得泉州民愤四起,又如何能出现如此危机!你子所犯之罪实是在毁坏我大元的百年基业啊!”脱脱说到这里,铁青着脸拍案而起。

托默朵尔差抬起头来,有些绝望地说道:“原来我那逆子所犯下的罪过,居然令丞相的平叛大计成为泡影!末将这便出去将他斩于堂下!”说话间,他立即站起身来,手抚腰间刀柄便欲向外而去。

“慢!我还有一事要说,万岁必将会在最近追究你!此时他还不到动我的时刻,但对于你他绝不会放过。所以托默朵尔差,你此时从我府中离开后,便迅速带着你那府中幼子赶往越郡一侧地泰郡,那里是我多年苦心经营地一郡,如今万岁在朝中虽已势大,却对于天下大势不懂审视,近年对我的信赖也越加降低,你到泰郡后即改姓易名,将当地军马控制住,就算最后万岁欲对我下手,也好为众多将领留下一条后路!”脱脱说到这里,眼神复杂地望向托默朵尔差。

“泰郡?那极南蛮荒之地?丞相,难道万岁真的不念旧情要将您赶尽杀绝?当年您对他可有着拥戴之功,而且数次平定我大元诸多内乱,如今在身体不适地情况下还每日为南下平定红巾叛贼殚精竭智,筹备粮饷!可以说为了大元的天下,您可谓劳苦功高!他为何如此对您?”托默朵尔差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脸现悲愤地说道。

“功高震主!这便是我目前的处境。只是即便如此,我也要尽力平定红巾叛贼,然后我到时必会寻机另立新君!万岁每日喜好奇淫技巧,嗜好制作器物,完全失去我大元先祖皇帝那勇武果断之风,反而广招万国工匠,宠信阉党!将佛像立于寝宫之中,而却将泉州交与襄兰儿这名外族郡主!分明便已经失去常理!想我大元当年,太祖与世祖仅凭两万铁骑便可打下数万里江山,威震天下,目前虽号称百万铁骑,却是分裂为无数个家族部落般的散沙,可悲啊!这些便全因万岁的无为所致!”脱脱大声说到此处时,腮下胡须无风自动,却是他身子于此时已气得颤抖起来。

听到脱脱说到未来竟然要另立新君,托默朵尔差便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却是不敢妄接这个话题,此时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根本无法回应脱脱地话语,要知另立新君那可是有着不臣之心,为了保命,他可以万里奔逃,却没想过另立新君这个念头,而脱脱却就是有这种能力的当朝丞相。

脱脱说到这里,虽然身子颤抖,却也感觉自己由于愤怒说得话令属下无法应答,只是抬起头说道:“平定红巾叛贼后,若是我另立新君事败,必会到泰郡寻你,那时我大元势必已在崩溃边缘!我也不想回到北疆再令子孙逐草而居!托默朵尔差,你这便去吧!如果我没料错,万岁此时应该也大概会接到南方信使发回地消息。你若不走,便不用走了!”说罢,转过身子却是再也不看此人。

托默朵尔差听到此话,背脊处立即冒出一丝寒意,立即跪叩于地,再次向脱脱叩了一个响头,然后颤声说道:“丞相于末将有再生之德,末将永感五内,就此别过!”说话间,他站起身大踏步走向堂外。

脱脱脸色微微一变,却是没有再出声息,但终究还是有些不舍地转过头来,默默地看着最得力的禁军左都卫托默朵尔差向外走去。

衣衫褴缕,脸色苍白的札柯差脸上还有着来之前被他父亲掴出的血印,正跪在厅堂之外。

此时他见父亲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地出现在面前,不由带着一丝希望地问道:“父亲大人,丞相大人如何发落孩儿?”

“我儿,真正地你早已死在泉州府!而且你坏了丞相大人经营数年平定叛贼的大计,是我大元地罪人,我实是......我实在是饶你不得!”

说完话,托默朵尔差眼睛中射出一丝悲伤且失望地光芒,腰间一响,一道冷厉地刀芒迅速闪过,然后便是刀入鞘地声音。

只见札柯差的人头立时飞起,他的头颅旋转着飞到半空时,便看到自己仍旧跪于地上的躯体以及如箭向外喷射地血液,眼睛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而他的嘴由于失去声带虽然还在上下张合着,却丝毫声音也不能传出,直到此刻他也不信父亲居然会如此便杀了他......

“丞相!我已遵照您的命令处死此逆子,您请保重!”托默朵尔差飞身向前接住儿子的人头喃喃说道,札柯差的眼睛正逐渐失去神采。

这位禁军统领提着儿子的人头,脸色木然地向丞相府外快速行去,趁着天还未大亮,他还来得及带幼子差猜浊旺逃出大都,逃向南方万里外地泰郡为丞相脱脱管理好那最后的落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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