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妻洋洋全集》第205/319页
傅三却没有动,只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临清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傅三。屋子的门打开着,那风进了来,那一盏灯一晃一晃的,映的傅三的脸色一明一暗的。
傅三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甚至仿佛是连眼睛也没有眨一眨。他似乎就是一尊雕像,一直坐在那里,从最开始到现在。
临清也就陪着傅三坐着,听着屋子里的自鸣钟一直在嗡鸣着。她看着他的侧脸,也没有说一句话。
突然,他低下了头,一只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他的发丝垂下了几缕,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临清,我走不动,腿上没有劲儿。”
临清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仲暄,我扶你过去吧。毕竟,祖母最喜欢你不是吗?”
傅三握住了她的手。临清只觉得傅三的手冰凉冰凉的。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似乎想从临清的手里汲取一些温度。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傅三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却听得外面一阵哭声。他的手顿时捏紧了临清的手,身子晃了几下,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去。
大嫂她们在垂着泪。傅三分开了众人,冲到了屋子里面。临清跟在他的身后,进去了。
大家都朝外面走了。傅三跪在了床前,双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已经满脸是泪了,声音有些沙哑:“祖母,我是暄儿啊。您睁开眼睛来看看孙儿啊。”
临清跪在了傅三的身后,望着床上那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她的枕头边上还有一些血迹,应该是才吐出来来不及清理的。
老夫人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有些浑浊,眼睛望着帐顶,转了几圈。傅三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慢慢地朝傅三看去。
傅三看着老夫人,眼泪止不住。她的另一只手慢慢地挪过来,慢慢地抬起来,似乎是想去抚摸傅三的脸。她的嘴动了动,声音很低,根本听不清楚。傅三凑了上去,哽咽着说道:“祖母,您说什么孙儿都听着。”
临清看着老夫人吃力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绞着似的。她低下了头,咬着自己的唇,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老夫人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消逝。原来,人的生命如此的脆弱,其实生死就那么一瞬间。
老夫人吃力地说着话,傅三含泪点了点,他回过身来握住了临清的手,声音已是十分的破碎:“祖母,您放心,孙儿定会好好待临清。孙儿知道您最疼孙儿。孙儿给您磕头了。”说着,他就开始磕下了头去。
没想到老夫人在临终之时还想起自己。临清只觉得自己的眼眶突然间一酸,也郑重地磕下了头去。
她刚磕了两个头,就听见了一阵剧烈地咳嗽。她慌忙地抬起头来,只见那老夫人的嘴角上,又是暗黑色的血沫不断地喷涌出来。她连忙唤道:“大夫,大夫快进来。”
她的话音刚落,老夫人的手突然往空中抓去,似乎想说什么,喉间却是咕噜咕噜的,似乎想说什么。突然,她剧烈地喘着气,再最后,她的脑袋一歪,再也没有声音了。
傅三愣愣地看着老夫人,完全不敢相信。大夫他们已经涌了进来,大家看到这一幕都停了下来。临清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自己的脚底蜿蜒而上,只觉得心也似那风中的叶一样,没个着落。
大夫上前去探了探老夫人的鼻息,最终摇了摇头。
屋子里先是寂静无比,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哭声。老爷一手捂着自己的脸,哭个不止,身子都站不稳了。傅大的脸色极其的悲伤,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下来,还得扶着老爷。老爷推开了他的手,颤抖着跪了下来,朝着老夫人恭敬地磕了个头:“娘”
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将老夫人团团地围了起来。方才宋嬷嬷来叫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老夫人放在了堂中,如今,这屋子里,只闻一片哭泣之声。
哭了片刻,傅大站了起来,忍着泪说道:“父亲,您的身子也不好,切莫太过悲伤。孩儿这就亲自准备祖母入殓的事情。”
夫人也站了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轻声道:“老爷,曜儿说的是,您不要伤了您的身子。”
老爷摆了摆手,说道:“让我再陪母亲一会儿。你们去吧。那些宾客,都报个丧吧。”
大家似乎这才想起了今日本是喜事,都沉默不语了。那王家三小姐,不对,现在应该叫四少奶奶,扑通一下子跪在了老爷的身后,对着老夫人连磕了好几个头,啜泣道:“祖母,孙媳还没能给您奉茶,还没能孝敬您。祖母”她说着说着,那声音又哽咽了。
夫人听了这话,眉头微微地一皱。傅四不知道为何,也要跪下去。大嫂上前去搀起了四少奶奶,说道:“四弟妹,逝者已矣。祖母会知道你的孝心的。”
夫人也轻咳了一下,说道:“大家都随我出来吧。”
临清他们就跟着夫人往门外走去。临清跨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爷一个人跪在老夫人的面前,那背影很是沧桑。
老夫人就如同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手垂了下来,一只翠玉镯子映的她的手臂十分的苍白。临清只觉得眼里又有些刺痛,回过头来,眼里又蓄满了泪。
卷一 第一百五十六章夜深
丧礼都是极尽了傅家所能的,整个场面都很大。傅家的人也都是竭尽所能的。
夫人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好好地合过眼了,大嫂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两人都是在外面接待那源源不断的宾客。二嫂和临清就负责准备茶点什么的,往往都是半夜了还是会有远方赶来吊唁的宾客。她们还要看着那些守夜的人的茶水糕点。这一来,对院子里的下人的约束也就松了许多。
这下人开始几天还是不敢有什么事的。过后的几天,他们就渐渐地起来了。
这天已是快亥时了。临清还看着人收拾那茶盘杯碟,等到清点完毕,临清已是困的不行了。她脚下的步伐很快,只想快点回清荷院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