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会京师》第88/95页


冷血道:“看来冷柳平必不会走回头路,撞上大师兄的,我们这边追去,可能是冷柳平的路向,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追我们的人,会遇上大师兄。”
铁手喃喃地道:“大师兄才智双绝,机警敏捷,只惜身体不好,双腿被废,不免会吃上许多暗亏。”
不但无情是才智双绝的高手,就算铁手和冷血,亦一样文武双全。
只是这次他们猜错了,而且错得厉害。
他们全力奔驰,追了很久,却依然迫不到冷柳平的踪影,等他们发觉不对劲时――冷柳平已截上了无情。
无情倏地一声暴喝:“什么人?”
他在轿中,两只手已扣住轿内二十四道机钮,随时手劲一催,暗器立发,三十步之内,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过。
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知道来者必然是个高手。
他一路上追踪铁手与冷血留下的暗记,到了这松林间,就听到松林有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下足很轻,奔驰得很快。
无情一听到这步声,轿子立即就停了,而来人也立即发觉了,也立刻止步,变得完全没有一点声息。
接着下来,便是数十丈外树梢微微一响,再跟着下来,是七八丈外的松枝轻轻一晃。
无情再也不能让来人继续迫近,但他不想滥杀无辜。
他的暗器一发出去,连自己也没有能力控制生死。
对方能接得下来,则是他死,对方如接不下来,他也挽救无及。
他的暗器之所以称绝江湖,与他这种一击无还的胆力与气魄不无关系。
只听东南边十八步开外的一株老松上有人道:“好耳力。”声音平板,不带丝毫情感。
无情目光收缩,道:“冷柳平。”
一人飘然而下,落下无声,目光如两片寒芒,盯着铁黑色的轿子道:“我给你送礼来了。”
无情道:“哦?”
冷柳平猛地一声暴喝:“给你!”“砰”一掌拍在松树干上,树干大晃,一人高空落下,跌在轿子旁!
这人穴道被封,而且身受重伤,这一从高处跌下,更痛得入心入脾,但仍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只听轿子里的人抖索一声,似受了不小的震惊,好一会才传来无情的声音,听来仿佛很镇定:“三师弟。”
地上的追命,强笑了笑,道:“大师兄。”
轿子里良久没有声音,好一会儿才道:“是我害了你。”
追命笑道:“怎么见得?”
无情道:“我本不该使你独自回去,也不该让冷血独自追敌,结果,你们都受苦了。”
追命大笑,伤口迸裂,但脸不改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语音一震,道:“大师兄,个人死生有何足道,记住,二师兄、四师弟,以及哀城里无数性命,万民苍生,那我就安心了。”
言下之意,是要无情不要为了他,而接受冷柳平的无理威胁。
无情沉默良久,舒了一口气,平静地道:“我晓得。”
又隔了半晌,没有人说话。
然后无情道:“冷兄。”
冷柳平冷冷地道:“不敢。”
无情道:“敢问冷兄――”
冷柳平截道:“我救追命出来,别无所求,只求你出轿来,我们决一死战。”
无情一阵错愕,道:“这……”
冷柳平一哂道:“别以为我冷柳平是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辈!”他涨红了脸,青筋凸露,好不容易才道:“昨天在三歇脚中一役,承蒙手下留情,又不戮穿,某家心领就是。”
----清晨,小镇中,棺材店前,跛子与肥汉的纠缠。
――跛子就是冷柳平,肥汉就是独孤威。
――他们骤然发动,还有郭彬与胡飞两人。
----胡非还没有冲近轿子,关刀还未斫下,便死了。
――郭彬发出了暗器,冲入了轿子,还是一样死。
----可是无情冲天而起时,冷柳平就发动了。
――无情虽发出暗器震开寒芒,但仍为寒芒所伤。
而这一段经历,在冷柳平来说,不单一点也不得意,而且是耻辱;这是平生最见不得人的一件事。他生性薄凉,只因他幼军全家在苗疆遭杀,仇人见他禀赋好,抓他回寨,施以各种虐待,他艰苦求生,暗自苦练绝技,一面以忠诚与血汗,换得仇家信任,得以生存。
等到他长大了,武功练成了,他杀尽仇人的亲友,然后把仇人追杀八百里,赶到大漠之中,在亲死朋丧的绝境,活生生在沙漠中渴死。
冷柳平眼见仇家咽了最后一口气,才剥其皮割其头颅,回到苗疆,独行独往,杀人如麻。
到最后遇到苗疆,“七泽死神”霍桐的迫害,冷柳平刀法造诣不及之,远入中原,遇头儿,答应一切条件,换得“无刀一击”的绝技,大败霍桐,扬威七海。
――可是他深深记得,昨日午阳下,他扮作麻子,欧阳大扮作卖烧饼的,在“三歇脚”中,对无情施突袭!
――他不信破不了轿子,于是伸手要扳,不料双箭急至今他没有躲避的余地。
―――根飞箭给欧阳大接去,但另一根,他根本接不住,只好用铁环砸开!
――以箭之劲道,他又仓促回环,断断格不开强矢,不料一格之下箭即落地。
――这一箭也等于是说,轿中的无情只用了前力,潜力却是免去不用,所以箭至“半途,才没有力,就算射中了人,也只伤不死。
――也就是说,无情根本无意要杀他。
――而他却两度暗算无情,而且在无情饶了他一命后,还杀伤了无情,而无情始终还没有揭破他这件事。
――无情真的无情?
――他不知道,可是他宁死也不愿意作一个缩头乌龟的冷柳平!
无情目中已有了笑意,干咳一声,道:“冷兄――”冷柳平截断道:“我受过头儿恩,得过他真传,绝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无情沉声道:“我明白。”
冷柳平道:“所以我先还你的情,再要与你决一死战。”
无情双手往座上一按,已自轿子飘出,坐在松针密布的地上,说道:“我出来了。”
冷柳平看着无情只能坐不能站的身躯,道:“我知道这并不公平,你原来就与轿子结在一起,我要你出来后才决一死战,因为我知道,你若坐在轿子中,我没有一成胜算!”
无情道:“轿子是外物,我觉得很公平,除非你看不起我这个废了腿的人。”
冷柳平目中已流露出崇敬之色:“我点追命兄穴道,是因为不想让他参加这个战团,让我分心,也让你分心。”
名家较量时,如果身边有牵挂的人,总是件易分心的事!
因为如果自己有败迹,牵挂者必会加入战团,令对方不利,又或者牵挂者加入战团而遇危,更使自己应战时不能专心。
何况追命还受了伤。
无情点点头道:“我了解。”
冷柳平慢慢向后退了两步,松针落下来,忽然松针越落越多,冷柳平衣襟渐渐鼓起。
无情垂目,一直在看着地上的枯松针,仿佛有只青蝉伏在那边似的,他似乎不肯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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